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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淳如此说话,当根纯暗自点头,心道这位将军是个纯臣,足可以放心。
于是老头改口致歉道:“小国下臣见识愚昧,让上国贵人见笑了。僭越之处,还请将军赎罪。”
马淳微微一笑:“不知者无罪,请当根尚书直言。”小样,几次试探,当我不知道?
当根纯再度躬身施礼道:“范氏忤逆上国,其罪当诛。如今范氏父子已亡,令小国重见天日,林邑上下莫不欢欣鼓舞。然林邑虽小,国不可一日无主,不知将军可有章法?”
马淳微一点头道:“本官临行之时陆安南曾有言曰:略施薄惩,复其宗嗣,可也。故此本官有意从区氏宗族中选一聪慧有为者,复其国祚,尚书以为如何?”
当根纯也明白,范氏得罪了吴人,要让他们宗族中选人继承王位绝不可能了。不过范氏只是死了范熊父子,其宗族势力还是非常大,要是让区氏为王,将来国中肯定会爆发动乱。
可是吴人势大,马淳眼下就是林邑国的太上皇,他要谁当国主,谁就是林邑国主,又有哪个敢反对?只好俯首道:“小国寡臣全凭将军做主。”
当根纯已经是林邑仅存的大臣当中资格最老,官位最大的了。他都这样说了,底下那些权贵重臣不敢有意见,齐声道:“全凭将军做主。”
马淳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册区氏宗族名录,略一翻阅,指着其中一人道:“本官看这个叫区会的不错,就让他当国主吧。”
“区会?”当根纯一愣,他虽然是礼曹尚书,也管着王族的礼仪祭祀等职权,但是区氏已经传位给了范氏,所以区氏除了直系的一些权贵他比较清楚,旁系之人却真的茫然不知。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下臣年老昏聩,不知这区会贵人出自区氏哪一支?”
马淳随手将名册交给当根纯:“这区会乃林邑开国之主区达幼子区里之孙,算起来应该是前国主区承从子。嗯......今年六岁,听说聪慧老成,本官以为此人为国主非常合适。”
当根纯惊道:“将军,六岁稚子如何继承国统?”
马淳呵呵笑道:“孺子方可教也。况且还有当根尚书这样的老成持重之臣教导,方能不妄自尊大,徒招祸患啊。”
“额......”当根纯听出了马淳话里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马将军说的也对,林邑国已然遭受重创,要是换个有血性的王族当国主,万一心怀不满,说些不恰当的言语,引起吴人震怒,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这些亡国之臣和林邑百姓。
再说了,小孩子啥都不懂,只要吴人走了,治国就得靠自己这样的老臣,到时候自己不就是大权在握了?马将军说得对,马将军说得好,必须支持。
于是拱手道:“将军之见真乃老成谋国之道,下臣无有不允。”
马淳再道:“林邑百废待兴,国主年幼,当有可靠老臣辅佐,本官以为当根尚书中心为国,且资历深厚,可为大都护,位列群臣之首,辅佐幼主治理朝政。”
当根纯大喜,拜伏在地,叩首再三道:“将军拨乱反正,复我林邑正统,于我林邑有再造之恩。如今以国事相托,下臣敢不呕心沥血,竭力相效!”
看看,老家伙还是有野心的。连呕心沥血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就是自比周公啊。当年曹操有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就是这个意思咯。
老家伙确实很激动,他虽然位列礼曹尚书,看上去是个清贵的职务。但是林邑怎么能够和中原各国相比。这是个蛮夷小国,信奉的是武力至上,你一个掉书包的书呆子,谁会当你是盘菜?也就是他读过几本书,知道些礼仪,接待像吴国这样的大国才派出来做个门面,平常只能蹲在角落里的货色。
如今吴人打进国都,几乎灭了整个国家,老家伙毕竟年老成精,见势不妙跑的比谁都快,才保住了自己的一条老命。
没想到喜从天降,就因为自己还能跟上国贵人逼叨几句,转眼就成了大都护,权倾朝野。这么大的馅饼砸下来,自己哪能不欣喜若狂,恨不能跪下来狂舔马淳。
马淳不管狂喜的当根纯,接下来又封了一大堆重要官员,主要都是封给那些积极开城迎接自己的豪族首脑。他需要这些带路党帮助崖洲岛建立林邑殖民地,所以给的官位都非常高,让这些带路党们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马淳相信,高官厚禄加上崖洲岛那些让人爱不释手的奢侈品,一定会牢牢抓住林邑权贵的心,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帮助自己管好林邑,为崖洲岛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和物资。
当然,他也不会把所有官位都封光,还是留了一些边边角角不重要的官位让当根纯去决定。也算是给老家伙享受一下权力的风光。
皆大欢喜的分赃大会结束了,马淳开始着手建立崖洲岛第一块殖民地。
他告诉当根纯,为了补偿崖洲岛出兵的损失,林邑国需要赔偿巨额的战争赔款。但是考虑到林邑还要恢复建设,他只拿走六成国库,剩下的作为林邑向崖洲岛的借款,以林邑矿产,税收作抵押,每年偿还一部分本息。
还有,为了帮助林邑国维持秩序,指导生产以及管理军事和国政,崖洲岛将向林邑四城各租借一块土地作为租界区。崖洲岛会在租界区设立馆驿,驻扎指导官员和少量卫兵。
崖洲岛居民在林邑享有馆驿裁判权,以及进出口最惠权待遇。
当根纯感激零涕,当场全部答应。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国家被占领之后还能保留国祚,甚至连国库都没有全部抢光,而占领者不但不要一片土地,连驻扎官员和士卒都要向自己租借,这简直是仁慈到了极点。
至于租借费才聊聊无几的几个钱,那算什么?土地不是还是自己的吗?就算无限期租借,至少名义上还是林邑国土,也就是说在自己当政期间力挽狂澜寸土不失。这可是能在史书上大大写一笔的功绩,如何不能让老头感激不已。
至于馆驿裁判权以及进出口最惠权,作为战败国的林邑,谁敢得罪吴人?谁敢向吴人收税?马将军能够宽宏大量的允许林邑收税,那简直是圣人在世,对林邑人少有的仁政。
马淳的这种做法,不但林邑人感觉非常幸运,就连崖洲岛的官员们也迷惑不解。只是马淳对此没有过多解释,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部下们一定会发现这样做的好处。
因为林邑是东吴的藩国,马淳的忠义县直接占领是不会得到朝廷的允许,甚至会引来孙权的猜忌和震怒。但要是光抢一把就回去,虽然一时间能给崖洲岛带来大量的物资和财物,不过却只是一锤子买卖,只会收获林邑人的仇恨。
马淳需要林邑作为崖洲岛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地,源源不断的为崖洲岛输送利益,一个仇恨崖洲岛的林邑绝不是马淳所希望的。
当林邑彻底成为崖洲岛的殖民地之后,将来所获取的利益一定远远超过抢一把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