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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达科很早就起来,去了小镇西侧的铁匠铺。 铁匠铺很好找,因为这周围的很大一块地方都没有其他建筑。达科除了需要买必要的材料以外,还准备看看有没有称手的魔杖,之前的晶斩在对抗兽人的时候不知掉到哪里了,奥兰多的魔杖又太粗大,不方便战斗中使用。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麻烦,买一根魔杖是很有必要的。
铁匠铺整体都生满了锈迹的,因为这个铁匠铺整体就是由一堆铁皮和铁架子搭成的。达科走近后看到店铺的架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和工具,长刀重剑甚至骑士枪都与铁铲铁链等工具一样,被毫无差别地随意挂在上面。一根晾衣绳在铁架子搭成的房间中穿过,上面搭着的几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
房间正中,一个人在用一把黝黑的铁锤敲打着一块铁坯,这个人身材十分短小,四肢却健壮有力,显然是一个矮人。矮人都比较擅长挖洞和打铁,矮人族的铁匠作为奴隶在阿美西亚位面也是价格十分昂贵。达科好奇地审视着矮人铁匠的工艺,只看了一眼他就再难转移开目光。矮人铁匠的每一锤看似随意,但事实上其力量之大都让周围的空气出呜呜地鸣响声。
达科这三个月来,已经依靠着真名的能力对墨丘利位面法则有了最初步了解,他只觉得矮人铁匠的力量及其讲究,每一锤的力量都是一个固定值,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这力量换算成为攻击力的话,竟达到了高级武士的程度。
达科能够感觉到,矮人铁匠在打击铁坯的过程中,既没有用到斗气,也没有释放魔力。他悚然一惊,能够以纯粹**力量达到这样的程度,他必然是一位高级武士!而且一定是强化**方向的武士才能达到。
达科自忖在同等级的一对一对抗中,无论对方是中级魔法师还是中级武士,都能战而胜之。若对方是高级职业者,达科依靠着大量卷轴和真名能力也有着一拼之力。然而此时当他面对这个矮人铁匠的时候,却是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流下,连达科自己都不曾感觉到。
达科觉,这个矮人铁匠身上竟然有着他看不透的东西。事实上,达科骨骼上有着极效法力的附魔,施法上面也达到了高级魔法师的水准。然而他的等级毕竟只有中级,在墨丘利位面中,只有达到了力量上限的高级职业者才能够触碰到位面法则,而中级职业者仅仅一级之差,却是天壤之别,这就犹如阿美西亚位面中大魔导师和圣魔导师的差距。
外物强化毕竟不是自身实力,达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将实力提升到高级。其实达科依靠着真名的能力,也能够隐隐触碰到位面法则,然而受到境界所限,能够领悟的却是凤毛麟角。归根结底,还是等级的问题。
达科曾为自己拥有真名而感到自傲,但现在看来,只有等级达到更高的程度,真名的能力才能真正挥出来。就好像传奇血统的传承,是以自己的真名作为后人的姓氏。但却从未听说过有传奇以下的人能够将真名做此之用的,根本上还是等级不够,领悟不到真名中更深层次法则的运用。达科与矮人铁匠的差距,就在于对位面法则的理解上面。
此时矮人铁匠已经将手中的铁坯敲打完毕。达科看到那铁坯被敲打成为了一个工具的形状,其一头尖而另一头扁平,中间有一个圆形孔洞,显然是用来插入木柄的。矮人铁匠将一根结实的木棍插入其中,达科现,这竟然是一把挖矿用的鹤嘴锄。他一阵愕然,他以为这个技术精湛武力强悍的矮人铁匠会制造出一件多么的强大的武器,想必就算没有精良级别,也应该是优秀级的,但却没想到会是一把最普通的鹤嘴锄!
“现在的人啊,都太过浮躁了,宁愿冒险深入矿场深处捡拾,也不愿自己去挖矿。”矮人铁匠转过身,达科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眉毛、胡子和头都是乱蓬蓬的一团,咋一看去仿佛脸上都长满了白花花的胡子一般。矮人铁匠瞟了一眼达科,似乎对于达科没有打扰他打铁感到很满意,主动问了起来,“年轻人,你有什么事情?买武器?还是卖矿石?”
达科先施了一个法师礼,这是出于对强者的尊重。他本来只是想问问有没有魔杖卖,但听到了矮人铁匠的话,忽然想起了喷火甲虫的刀锋,于是拿出一片刀锋说,“请问您收这种材料吗?”
矮人铁匠随意瞟了一眼,就已了然,“喷火甲虫前鄂上的刀锋,可以用来打造普通级武器的刃锋,我可以按照1o金币的价格回收。”
达科想了想,将所有的喷火甲虫刀锋都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来,堆在地面上,“我总共有51个,全都出售。”
“没看出来嘛,你不简单啊。”矮人铁匠先是有些惊奇地重新审视了一遍达科,也不知是因为他手上的空间戒指还是因为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刀锋而惊讶。矮人铁匠走到近前来,将那些刀锋一个一个地拿起来看看又放下,“这种黑色条纹比较多的更加锋利些,已经可以打造优秀级武器了,我按照3o金币的价格收购,总共是81o金币。”
达科看到矮人铁匠所说的是那种比较厉害的喷火甲虫,他略一计算就算出了价格。他的这些刀锋中有36个普通刀锋和15个黑色条纹的刀锋,按照矮人铁匠给出的价格,正是81o。
交易过之后,达科将满满一袋金币装入自己的空间戒指,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毕竟之前赚到的钱都是奥兰多与他一起抄写的卷轴,不能算是独立赚到的,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依靠自己来赚钱。
怀着激动的心情,达科又问道,“还有,我想要买一把魔杖。”
“魔杖么?”矮人铁匠抬起头看着天空,似在回忆着什么,“魔杖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根,但不卖。”
达科一阵错愕,“你这里不是铁匠铺吗?为什么有东西却不卖。”
“只是个最普通的桃木杖,没有任何附魔和晶核。”矮人铁匠答非所问,用枯树枝一样的手指点了点墙角的位置。
达科顺着矮人铁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搭着几条破毛巾的晾衣绳下方,那里的墙角处倚着一根乌突突的木棍,似乎是当做晾衣叉用的。但达科却隐约觉得这根木棍没那么简单,达科察觉出其上缭绕着一团隐晦的负面能量,这种负面能量十分难以分辨,以至于在矮人铁匠指给他看之前,他都没能注意到这根木棍。达科曾是不死生物,对这种负面能量很是敏感,于是知道了这根魔杖绝非凡品。
“这是我过去一个朋友留下的,并非是我打造出来,所以我没有权利卖它,只能等着有人来把它拿走。”矮人铁匠自言自语似地说着,达科却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来这个魔杖不是谁都能轻易使用的武器,必然有着许多方面的限制,所以矮人铁匠才在等待有能够拿走它的人出现。
达科再不迟疑,直接开启了因果之瞳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将达科吓得向后退出了几步才站稳。在他的视野中,那魔杖之上竟是一层殷红,仔细分辨着,他才看出是因为其上布满了因果连线以至于包住了整根魔杖。
因果连线如此密集的,达科并不是没见过,魔法交易会上见到的两个人,以及Vitk4和黑暗神殿看到的地图,都有着相当纠结的因果连线。只不过那些事物上面的线都是不同颜色,所以看起来只是凌乱而并非一个整体。但这个魔杖却全是红色,犹如一个纯色的线团,十几条线成为了一体的存在,难分彼此。
达科的反应让矮人铁匠眼中一亮,这才开始好好打量起达科来,只见矮人铁匠眼中精芒闪动,还哪有之前那一副耋耋老朽的样子。
达科没有去关注矮人铁匠的探查,此时他的全部精力都被吸引在这魔杖之上,“这个魔杖的主人,到底杀了多少人?别人死前对他的怨念间接影响到他手中的凶器,竟然令魔杖也带上了这样程度的诅咒!”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又何必多此一问?”矮人铁匠胡子翘了翘,似忽是笑的表情。
达科喃喃自语着,竟有些难以置信,“血法师,萨摩耶。”
矮人铁匠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证实了达科的猜想。
萨摩耶曾是雷霆教会的一位高级法师,本来这种等级的职业者即便出类拔萃也无法引起什么轰动,但次级位面的现给了他施展自身才华的空间。在墨丘利位面中,正值各大教会相互敌对争抢地盘的时候,萨摩耶横空出世。同等级的职业者在他手中甚至没有能坚持过三分钟的,当时血法师萨摩耶这个名字响彻了整个墨丘利位面。
然而好景不长,魔法革命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各大教会纷纷将矛头指向维他命公会,而墨丘利的纷争则告一段落,各大教会都开启了和谈。萨摩耶却因为杀戮过重,而被当做和谈时的弃子,关到了墨丘利位面的一个监狱当中,这一关就是十五年。
然而之后还是被萨摩耶带领着监内囚犯们暴狱,并成功逃了出来,将雷霆教会在墨丘利位面的分殿据点所有人屠戮殆尽。他在报仇的过程中,免不了带上了一些无关的人员。普通人倒在其次,但被他杀死的人里还有着其他教会和公会的成员。于是萨摩耶成为了众矢之的,受到了整个位面间的通缉。然而萨摩耶已经是墨丘利位面的最高级存在,坐牢的十几年间他也对位面法则有所掌握,派去追杀他的人都不是萨摩耶的对手,反而被他所杀。在无尽的战斗与杀戮当中,萨摩耶渐渐迷失了自己,直到最后见人就杀。无数死者的怨念也堆叠在他身上,并影响到了他的武器,成为了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凶器。
萨摩耶受到全位面的通缉,自然他要不停的战斗,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杀戮。然而雷系魔法师本就是最强的元素魔法师之一,萨摩耶本人又是走强攻路线,竟然无数次战斗都不曾落败。甚至阿美西亚位面的圣级强者以投影降临在墨丘利位面的分身,都被萨摩耶灭掉。
萨摩耶的行为激怒了诸神的教会,几个被杀人数最多的教会最终决定抹杀掉他,于是向维他命公会下单,终于杀掉了萨摩耶。而他手中那把看似普通,实际却被永远诅咒的武器,也不知所踪。
像萨摩耶这样的通缉犯其实在墨丘利位面并不少见,他们依仗着等级和装备上的优势,在这个次级位面当中四处横行。只要不是像萨摩耶这样做得太过了,那些出通缉的教会也都不会下大本钱追缉,于是这些通缉犯就一直生生不息地存在着。
矮人铁匠深深叹了口气,“杀戮过重,于是武器上也有了诅咒,如果别人冒然使用,就会被其上的诅咒反噬。这种凶器当然不能拿来卖给别人的。你若想要,尽可以拿去,不过后果自负。”
达科缓缓走上前去,思索了一阵,定了定神,然后以手握上了魔杖。在握上的一瞬间,达科心中一惊,只觉得无数怨念一重重地扑向了自己,那些怨念是如此模糊,以至于只剩下了本能中的负面情绪,那些怨念又是如此清晰,它们清晰地记得将自己杀死的凶器,以及这凶器的主人。达科转念间明了,必须要有着能够震慑住这些怨念的力量,才能安然的使用这把武器。不然在战斗中被怨念影响,连把握住武器都困难更不用提攻击敌人了。
达科意念微动,以精神力向着那附在魔杖上的怨念压制而去。果然在达科强大精神力的压制中,那团红线像是被攥紧了一般收缩变小。达科心中一喜,将精神力提升到极致,准备毕其功于一役,收服这根魔杖。
精神层面的攻防,表面上毫无花巧,但实际凶险无比,达科是依仗着出常人几倍的精神力强度才敢于这样去做。然而就在达科以为要成功之时,那魔杖中忽然出一阵精神波动来,有如生灵死前的哀嚎。这阵精神波动并不十分强大,但其中却是杂乱无比,也不知包含了多少个灵魂残片中不甘的怨念。无数怨怒的情绪在这一刻一齐袭来,达科竟是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成百上千次死前的情绪体验,心神不觉一阵恍惚。就在达科失神的一瞬,那些怨念的波动聚成一股,骤然间竟突破了达科的精神力,电光火石般向着他的灵魂袭来。
达科大惊失色,若是被这波动侵入灵魂,恐怕轻则灵魂受创,重则成为这魔杖的器奴!正在这时,真名中关于修罗法则的那一点悄然亮起,一条殷红的连线如丝带一般从达科体内飘出,向着魔杖上那团修罗法则的因果连线缠绕而去。那团因果连线也是剧烈地跳动,试图挣脱束缚。但达科也已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强大的精神力正面压上,配合着真名中的修罗法则紧紧将魔杖上的怨念压服。
这魔杖上的怨念固然深重,但与达科曾吸收过的那些怨灵精神体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前者单纯是被杀害的怨恨,但后者却是信仰崩溃的屈辱。前者至少还有怨恨的对象可以纠缠,而后者却只能怨恨曾经愚昧的自己。那些忠于各大教会的信徒们,被诸神抛弃,最终死于亡灵地狱,那份愤恨与怨怒终成为了达科力量的一部分,又岂能是普通灵魂残片的怨恨所能匹敌。
达科手持着魔杖,眼中瞳孔骤放骤缩,最终变得平静下来。当精神力收回时,他惊奇地现,魔杖之中已经多了一点与自己灵魂上的感应,这个魔杖现在就像是他精神力的延伸,可以随意控制它魔力的运转,也就是说在施法过程中能够更加快的完成魔法。而且达科觉,经过这一番在精神战场上的战斗,他对修罗法则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矮人铁匠不可思议地看着达科,以前并非没有人碰过这个魔杖,但结果都是一个样子,只是触碰就被其中的诅咒所影响,几天都恢复不过来。达科却只是顿了一下就举起来查看,显然已经压制了魔杖上的怨念。铁匠自己是因为杀过足够多的人才能短时间的触碰魔杖,可这个年轻人却又是什么情况?矮人铁匠心中震惊,只是达科身穿斗篷,他也看不出端倪。
达科紧闭双眼,用精神力重新连接上魔杖,感受着其中的魔力运转规律,“是一根不错的魔杖,我在其中感受到了它前任主人的霸气。”
矮人铁匠先是愣了愣,然后长叹一声,终究摇了摇头,“既然你能够拿起它,说明它承认了你,杀人最多的凶器重新找到了主人,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达科却是不以为意,他接受过魔法学院的教育,一向认为武器并无凶善之分。同一把武器用它杀好人也好,用它杀坏人也罢,只有凶手能够决定。
达科想了想,又问道,“我想买一些材料,二阶以上魔兽的兽皮,还有灯芯草、金线花等常见魔植,都需要一些。”
“我这里只有一些最简单的武器装备,水银倒是有一点,其他你想要的材料却都没有。”矮人铁匠回过头,将温度降下来的鹤嘴锄同样挂在身后的铁架子上,“魔兽皮你可以从佣兵那里买到,只不过要在他们运气好的时候才能猎到二阶魔兽,你等上半个月,也许他们会回到约克镇来一次。”
达科闻言不由得失望了起来,这个小镇上没有的话,也不知还要再去多少城镇才能买到,那样的话无疑会增加暴露的危险。达科正自犹豫着,矮人铁匠却又接道,“约克镇大都是些普通交易,恐怕满足不了你的需要。”
达科闻言有些失望,他想要购买接下来半年的粮食,自然需要能提供大宗交易的地方,但矮人铁匠说满足不了他的需要。等等,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需要?达科霎时一惊,抬头看向矮人铁匠,正看到这矮人脸上的胡子皱在一起,似在笑看着他,眼中却是一片坦然。达科终于放下心来,看来这矮人铁匠也是阅人无数才猜到了他的需要,绝不是简单地买点低阶材料。
“西边几十公里外有个马诺镇,是个稍大点的城镇,没有约克镇的地理位置好,不过那里有个黑市,据说还不错。”矮人铁匠也不卖关子,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又忙起自己的事情来。
达科闻言眼中一亮,又问了一些关于黑市的详情,就谢过了矮人铁匠,在地图上找到了马诺镇的所在,向着那个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