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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听祁璟一股脑地说完,方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朝不远处看了一眼,陆阅山正忙着察看薛徽的伤势,两人都时不时地朝自己的方向看来,仿佛生怕她与祁璟闹出什么事来。
她索性一压衣角,席地坐了下来,还拍了拍面前的草甸,示意祁璟也坐。祁璟哼了一声,扭开头去,余光却是不离江月的表情,小心地觑视着她。
江月无奈一笑,认真道:“那还不都是拿来激你的话?谁能想到……我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你也不肯来留我一留。”
祁璟眼睛蓦地发亮,跟着蹲下来,想是要确定江月究竟要不要离开。
令他失望的是,他甫一低身,江月便续上了前面的话端,“但我还是要走,咱们在夏州居的时间久,我想回那边去住。我仔细想过了,老虎跟着你也许更妥帖,我一个人,兴许还照顾不好他。你若不嫌弃他的出身,安如郡主也不会亏待他的话,我便不带他走了。”
“什么郡主!狗屁郡主!”祁璟重新站起来,抬腿踢飞了脚下一颗石子。他用力之猛,叫那石子霎时飞得远了,“江月,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我答应你的事情,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江月,目光如炬,却还是看不透她的心事。
江月露出几分悻悻的表情,淡然而答:“将军,现下不是我信不信你的事情,是你信不信我。”
祁璟还想争辩,江月却抬手示意,止住了他,“你若真的信我,为什么不提前把你的事情告诉我?诚然,我一介妇人,在你眼里,想必只会添乱,即便不添乱,也对你百无一用,是不是?你觉得你是护着我,为我好,所以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背着我抱走儿子,是怕我清醒的时候不同意,现下邺京出了事,便想法子劝走侯夫人,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我软禁起来,倘使你心里当真把我当作你的妻子,退一步讲,哪怕只是恋人……你难道就应该这样对我吗?”
“江月……我不是……”
“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总之我已经误会你了,这是我解不开的心结,你解释也没用了。”江月一锤定音,直接将祁璟钉死在原地,再没有进一步的可能。
江月微微抬眼,他神情中的颓唐并非作伪,然而他依然不懂,她介意的……究竟是什么。江月淡作一笑,摇了摇头,“如果是你的私事,你的政务,你不说,我自然不会追问。你是男人,你有你的宏图大志,我心里钦佩,也因此而爱你。但事涉你我二人,你的隐瞒便是不尊重,不信任,这样的不平等,祁璟,我没法接受。”
言止于此,若祁璟再不懂,那就当真是两人感情观念无法合拍了。
长痛不如短痛,相视一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它不是露水情缘,只消两个人在一刹那有了默契,便可以得到片刻的欢愉,它也不是短暂的情爱,可以放下彼此的异同,只在情热时朝夕相伴……倘使要走向一生,他们首先便要有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相处方式,彼此信赖,彼此包容。
江月希望祁璟可以心甘情愿地把她当作另一半,与她分享喜怒哀乐,一同面对属于两人的风雨。
“江月……”
祁璟低喃出她的名字,却仿佛还在犹豫、思虑江月的话。
江月也不急,甚至还露出几分莞尔,“的话也就这些,和你说清楚了,便算是了一桩心事。难为你还来追我,可见咱们还是剩下点情分的。你既决心去娶安如郡主,便也不必多惦念我了,好聚好散,日后想起来,也免得彼此都难堪。”
她太洒脱,洒脱到她自己的心口都有点疼。可她还是努力笑着,仿佛怕触怒祁璟一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商量,“我身上也没有银两,此去夏州,恐怕诸多不便……看在老虎的份儿上,你匀我些现钱好不好?等我在夏州安顿了,再托人送还给你。”
祁璟怔怔地望着江月,好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江月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直到……
“祁璟?你要干什么?”
他骤然出手,将人扛到了自己背上。她拍着他的背尖叫,脸上的笑终于垮了,眼里蓄得泪一点一点跑出来,很快,便像开闸的堤坝一样,汹涌而出。“祁璟!你放开我!强取豪夺算什么君子!”
他将她横按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地催马疾行。乌云踏雪本就是千里马,祁璟这样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后面的人又反应不及,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落得远了。
陆阅山在后面急得跳脚,指了几个人骂道;“还不赶紧跟上!在这里发什么呆!”
见他们追了过去,又留人照顾薛徽,“你们先别送薛郎回京了,拿我的名帖,去白虎营找个军医替他看治,免得回了京,还要触将军的霉头。”
再看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眼神却还追着乌云踏雪的薛徽,陆阅山伸手往他胸口一捶,“你个木头楞子!我怎么早没发现你和董姑娘这点猫腻!”
出口是责备,语气却是关心。
薛徽收回目光,看向这个既是前辈又是兄弟的人,半晌,眼圈微微有些红,只他还是忍住了,“陆大哥……”
他很久没这样喊陆阅山了,倒是换来陆阅山的一愣。
“我还记得她跳舞,在鼓上……她大概是累的,脸上都是红晕……她在前面走,不停地和阿古说话……像黄鹂似的……我那时候就觉得,将军怎么能选她,她这样多话的女人,怎么靠得住。”
陆阅山也跟着出神,想到了那一年的除夕。
“要不是将军,要不是她的身份,多好啊,我也不会这么狼狈……或者,我还没娶妻,总也能名正言顺和将军争一争……现在的话,我也不敢多想什么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陆阅山本还有些感伤的情绪,骤然淡了。他轻笑着背起薛徽,骂道:“木头楞子,这首诗是往这地方用的么!董姑娘那样的才女,就你这样,哪里配得上!”
薛徽也罕有地跟着笑了笑,“你别管我了,将军那边,没人不行。”
“不打紧,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咱们插手也没用,我亲自送你过去吧,过几天咱们家眷都跟着入京了,弟妹来了,你的心思大概就能回过来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薛徽,不是我说你,你这回太叫将军寒心了。”
对方没答话,不知是不想,还是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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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璟这一路策马疾行,江月横卧在马背上,颠得七荤八素,连哭都顾不上了。
大抵是猜测到江月会不舒服,奔出一段路,祁璟便勒马停下,抱起江月,让她跨骑在马背上,重新奔驰起来。江月又气又恼,一低身子,狠狠咬在祁璟勒着缰绳的手。祁璟生生受住,连声痛都不呼,直到江月牙都麻了,他竟也一声没吭,只顾着催马速行。
犹嫌江月不够狠似的,察觉她想松口,祁璟反而激道:“你继续咬吧,能叫你撒了气,杀了我也成!”
江月闻言果不犹豫,从他腰侧拔出剑来,抵在祁璟颈上,“你就非叫我杀了你才肯放手?”
“杀了也不放!”祁璟紧夹马腹,催得马速愈发快了。宝剑沉重,马儿颠得厉害,江月一不留神便没攥住,当啷一声,剑坠在了地上。
祁璟半分留恋之情都没有,高喊了一声“驾”,像是想证明自己的决心一样。
江月这才放弃与他胡闹,老老实实骑在马上,一言不发。
薛徽彻夜赶过的路,却因祁璟直穿城池,不过个把时辰便从冀州回到了京郊边上。江月露出几分焦躁,恨声问道:“你又要关起我来?我早说过的话,你既娶了郡主,就别想我再跟着你!”
祁璟手臂束紧,钳制住江月不安的扭动。见江月从一开始理智冷静、条分缕析地与他谈判,到现在这样手足无措地斥骂,他的心,终于有些回到正常的位置。
这样才是他的江月,在意他,会为他改变情绪,会恼、会骂……即便想离开他,也带着女人天生的娇嗔一样,像是撒娇,像是与他闹别扭,而不是真正权衡考量过,无论他如何道歉改变,都不会回心转意的狠决。
他听她说,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用这样绝情的字眼,把他所有的防备击得粉碎。
他其实早料到的,最开始瞒着她,便正是因为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于是他愈怕,愈不敢告诉她,愈要选择最铤而走险却是快刀斩乱麻的办法……他明明知道的,可他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归根结底,是因他以为她不过是说说而已,便是真的出走,他也有万千办法将她留下。
可是当她真的站在他面前,从容地告诉他,她可以放弃老虎,放弃他,甚至放弃现在和未来他所能提供的一切生活,放弃回忆,放弃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然后只用一句话便叫他再无回寰的余地。
她说,你不用解释了。
她认定了她自己,便永远不会也不必在意他了。
原来,他真的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太爽了,整个文除了船就是现在让我写得畅快淋漓!
这章一口气写下来的,没敢回头修……怕修修改改反而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就让我这样蒙在鼓里的爽着吧!
但愿没有错别字o( ̄ヘ ̄o#) !
谢谢茕茕的手榴弹~~ T T看到你回来啦真的好高兴哦!希望茕茕永远不要不嗨森!
再难的事,再恶劣的人,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变成生命里不值一提的尘埃。
只有真正值得的事和人,才是存在茕茕心里一辈子的好风景-333-
看后台才发现栗栗酱给我专栏丢了个地雷哦!好乖好棒>3<虽然是双12那天的不过还是补一个迟到的谢谢~来,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