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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北都之后,陈禹刚刚入城,便见叶昭同陈桓并驾出迎,给他送来一个坏消息,言说朝中有大臣趁其出征并州时,暗通吴奉、林广,欲要里应外合,反攻都城。
陈禹大笑,脸色却显狠厉,问叶昭道:“天明觉得,我应该如何是好?”
叶昭言简意赅,回道:“不施威望,难震天下,放任其行,祸必丛生。”
陈禹从其言,带甲入京复命,龙骧虎步,剑履上殿,但观群臣,无不面色惶恐,惴惴不安。天子表陈禹功绩,加封为丞相,假节钺,赐座龙台之右,可入朝不趋,赞拜不名。陈禹领旨谢恩,就入宝座。百官面北而跪,高呼丞相。
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一群人,陈禹面露愠色,语气淡然,望群臣问道:“听说有不少人趁我出征之时,在背后做出些有损朝廷、有损国家的事情,都是谁啊,站出来让我瞧瞧。”
群臣哪敢回答,纷纷避开陈禹的视线,低头不敢言语。
陈禹眯着眼睛,轻笑道:“敢做而不敢当,敢怒而不敢言,懦夫之举,这是我大陵臣子该有的作风吗?”
群臣噤若寒蝉,瑟瑟发抖,有甚者当场便晕了过去。陈禹传人将其拖出去,贬为庶民,其下三代不得入仕。处罢,陈禹起身走下龙台,行至殿中,伸手向叶昭。叶昭从怀里取出一册,递到了陈禹手上。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四周,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陈禹打开册子,沉眉怒目道:“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就来替你们说。”朝外叫道:“来人呐。”殿外侍卫涌进,按剑立于百官身侧。陈禹再瞥一眼众人,道:“议郎丁探,斩。”
丁探闻言惊恐,连连大叫道:“丞相饶命啊...丞相饶命啊...”
陈禹不予理会,继续按官职大小、俸禄高低徐徐念道。百官就像那待宰的羔羊,等候着被送到屠场,各个冷汗直冒,肝胆俱裂。一连十数位被拖离大殿,哀饶不绝,声震北都,朝野共怖。陈禹合上册子,转身请报天子。
身后一人站出,叫道:“丞相是不是还忘了谁没念啊?”
陈禹转身看去,话者乃少府卿陶治。见人,陈禹又故作开册一看,道:“无一不差,尽已诛之。”
陶治冷笑一声,道:“那丞相的手下办事也不过如此啊,连我这罪魁祸首竟都没查到。”
陈禹回道:“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你。”
陶治笑问道:“我有何错,当初我原以为你是真心想要匡扶天下,谁曾想你竟也同赵正如出一辙,甚至比赵正还要残暴不仁。”
陈禹大笑,笑罢才道:“你们竟将我比作赵正,那也太小看我陈某了。”甩手回座,看着陶治,继续道:“你自以为你在为天下着想,在为大凌着想,你忠心耿耿,大义无双是吗,你有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吗,凭几句流言蜚语就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说我十恶不赦,是不是太过荒唐了点,你扪心自问,自迁都以来,天子脚下,可有贼寇横行,可有外族犯境,陛下可有受过半点委屈,百姓可有怨声载道、饿死街头的,有吗?”
陶治默不能答。
陈禹又道:“其实你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没有给过吴奉跟林广机会吗,并州一乱,我是不是先给他们两个下的诏书去平反,然而他们竟然勾心斗角,自己人打自己人,简直可笑,我率大军倾巢而出,放空了都城让他们来取,他们来了吗,他们敢来吗?”
无奈一笑,长叹道:“九州纷乱,何以齐家治国平天下,无非就是扫六合、定八荒,廓清寰宇罢,这非我一人之力可成,需要满朝文武的同心协力,而你们竟视我为洪水猛兽,遇事就先捅我两刀,还认为捅得好,认为这是救国之道,我告诉你陶治,有我陈禹在,天子还是天子,臣还是臣,将来是,以后也是,如果没有我陈禹,天子就不一定是天子,臣也非臣,你明白吗。”
陶治跪伏在地,叩首道:“臣知罪。”
陈禹道:“念你一片忠心,今且暂不杀你,降职三级,以做惩戒。”
陶治谢恩,退出了大殿。陈禹当众将那本册子烧掉,再把朝中官员重新调整了一下,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众皆拜服。叶昭摸了摸鼻子,暗暗一笑。其实叶昭手里根本没有什么乱党名册,那本册子不过是随手记录的一些方针政策而已,刚刚处置的那些人,都是陈禹自己察言观色揪出来的,非林广故吏就是吴奉门生,其余像陶治这样的,可不追究,量他们也不敢再犯。
此时,一人绝尘而至北都城下,骑西凉宛马,手握长枪,乃罗明瑛也,她朝城楼叫道:“梁冲何在,让他出来受死。”
守城将领见人,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如此猖狂,来人呐,给我拿下。”
城内数十人涌出,将罗明瑛团团围住。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一骑赶来,大叫道:“慢。”
来者乃执金吾卫周前是也。周前策马上前,问道:“罗姑娘是吧,梁将军有请,随我来吧。”
罗明瑛不解问道:“他怎知我会来的?”
周前回道:“将军三天前就说过姑娘今日会到,让我在此等候。”说完,勒马进城。
罗明瑛闻之心惊,随周前进了城去。两人到了将军府,周前抱拳告辞而去。罗明瑛下马,提枪就要进去,被守卫拦下。
罗明瑛皱眉横眼过去,冷声道:“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守卫道:“将军说了,已帮罗姑娘备好趁手的兵器,不需此物。”
罗明瑛量梁冲堂堂一将军,也不敢跟她一女子使诈,于是哼了声,丢掉长枪。守卫见状,在前引路,将罗明瑛引至后院,方才退去。罗明瑛踏进后院,一眼便看见了数十步外的梁冲,他手执双枪而立,左手麒麟牙,右手龙啸,一袭白衣,束发银观,英气十足。不远处还有一男装扮相的女子,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朦朦胧胧,虚实若无。罗明瑛竟是看得有些慌神了。
梁冲问道:“玉儿煮茶可是天下一绝,姑娘要不先尝尝?”
罗明瑛闻声,回过神来,怒道:“我今天是来取你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