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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笙禾面对她的谄媚,仅以冷峻之笑回应,抬手间,腕上古朴的铜表映入她眼帘,他笑得深邃:“已近未时,确实尚早。”
倾沐尴尬一笑,指尖相触,轻声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
“看来昨晚安寝甚佳,晨间对我之斥责,颇为畅快?”路笙禾哼笑一声,目中闪过二字,不悦。
“莫非,本月之薪酬,你已无意领取?”他冷言而笑。
倾沐头皮一紧,干笑两声:“岂敢,实乃心急所致。”
她怯生生地抬眸,瞥了路笙禾一眼,老板面色不豫,若不抚慰,恐有不测。
“我怎敢辱骂于你,你是我心中至宝,是我仰慕之神只,是我追随之偶像,恨不得以金丝笼囚你于身侧,见你失踪,心急如焚,方有失言之举。”
路笙禾却不领情:“不敢当,我不过一介俗物!”
倾沐啐了一口,嘿嘿笑道:“谬赞,你非俗物所能及。”
路笙禾:“嗯?”
“非也非也,你乃非凡之物,不,你是稀世之珍!”倾沐求生欲强烈,拭去额上汗珠,长舒一气:“你是我心之所系,我肝之所依,无你,我何以为生?你病,我心痛;你肤受微伤,我心亦碎,如何能忍心责骂于你,呜呜呜。”
路笙禾被其肉麻之词激得浑身战栗,见倾沐意犹未尽,连忙制止:“住口。”
倾沐:·····
“老板·····”倾沐哀怨呼唤,“我知错,勿扣薪酬可好?”
路笙禾眉眼微抬,终究还是挂念薪酬,哼!
“要不,你也数落我几句?”较之责骂,倾沐更心疼银钱。
路笙禾嗤笑:“我可没那份闲情。”
他欲离去,却被倾沐拦下,只见她眼波流转,楚楚可怜地道:“老板,你最是宽宏大量,勿扣薪酬可好?用此钱为你购得香茗,岂不美哉?”
闻言,路笙禾心中稍感慰藉,她尚存良知。
“我并不缺钱,无心克扣你之薪酬。”言罢,他欲再次离去。
倾沐一愣,随即欢喜跃起,紧跟其后,甜言蜜语如泉涌般灌入路笙禾耳中:“老板,我就知你最为仁厚,你如此俊朗,又如此慈悲,实乃天眷之人,上苍赐予美貌时,你是否以浴桶盛之?否则何以你风姿卓绝,倜傥不羁,英气逼人,容颜如画,倾城倾国······”
倾沐一番厚颜之辞,终使路笙禾展颜,但笑容未及展开,便觉言辞有异。
倾国倾城,非女子之美誉乎?
果真又在敷衍!
大佬冷哼一声,口中虽拒,身体却诚实地言道:“罢了,休再卖弄你那稚童之才,下不为例。”
倾沐嘟嘴,你才是稚童之才!
不过她暗自庆幸,好险。
见路笙禾步入藏书阁,她连忙跟随,边行边问:“老板,早···午膳可曾用过?”
路笙禾低目视她,满脸嫌弃:“难道还需等你不成?”
倾沐尴尬地揉鼻,道:“谁让你不唤我同食?”
“你是在责怪我?”路笙禾止步,目光中隐含警告。
倾沐立刻正色:“不敢不敢。”
路笙禾鼻中轻哼,至书案前坐下,见倾沐亦步亦趋,小心翼翼靠近,他那双明亮的眼眸微挑:“马洋已为你备好膳食。”
倾沐喜形于色,却未动身。
路笙禾耐性耗尽,瞪视她:“已逾半个时辰,恐已凉矣,看你似无饥饿之意,倒掉便是。”
倾沐连忙摆手:“吃,吃,谁说不吃?”
路笙禾见她如小兔般窜出藏书阁,活泼异常,嘴角不禁上扬。
倾沐速战速决,餐毕,满意地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惬意。”
收拾完毕,正欲回阁,却见垃圾桶中弃有一盒,拾起细观,面色骤变。
望向楼上藏书阁,倾沐叹了口气,销毁了那盒证据。
“饮水!”
一只水杯重重置于路笙禾面前,水花四溅,似有怒意。
路笙禾望向似被火药点燃的倾沐,皱眉问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倾沐哼声,扭头望向窗外。
路笙禾并未饮水,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复又埋首工作。
这家伙,竟然有脾气。
倾沐想起那盒之物,愈发愤怒。
她几次欲言又止,终未开口。
路笙禾失去耐心:“有话直说,吞吞吐吐作甚?”
“我·····无事!”倾沐强忍,转身欲出。
“你要去哪?”路笙禾唤住她。
倾沐回头瞪视:“透气去!”
再不外出,恐难忍问出口。
路笙禾拧眉,却未阻拦。
他想,这丫头许是脑袋一时短路。
倾沐下楼,自斟一杯水,一饮而尽。
马洋恰好进门,与倾沐寒暄:“阿姐,我渴极了,也来一杯。”
倾沐应声好,不避嫌地用自己的杯子倒水递给他。
马洋接过水杯,正欲饮,忽感一股不善之气自头顶压下,抬首,少爷正盯着他,目光似能噬人。
“少爷?”马洋茫然望向路笙禾,唤道。
路笙禾盯着他手中的杯子,眼神莫名冰冷:“我渴了。”
马洋应声,忙道:“我即刻为您另倒。”
路笙禾却盯着他手中的水,悠悠言道:“不必,就你手中那杯即可。”
“哈?”马洋望着手中的杯子,一时未能领悟,呆呆道:“我尚未消毒,为您另倒一杯。”
“我!不!在!乎!”路笙禾几乎咬牙切齿。
见他面色沉下,马洋哪敢怠慢,飞奔上楼,将水奉上。
路笙禾接过,瞥了楼上倾沐一眼,一饮而尽。
倾沐被他看得一头雾水,以眼神询问马洋。
马洋摊手,表示不解,也不敢问。
“你闲着也是闲着,替我送份文书去。”路笙禾将杯子扔回马洋手中,吩咐道。
马洋连忙应允:“即刻送去。”
不料路笙禾却道:“非指你,是说她。”
他目光转向倾沐。
倾沐一脸困惑:“我是你的护卫,非你的文书,为何要我送信?”
路笙禾对她冷笑:“扣·····”
“我去,我去还不成?”他话未尽,已被倾沐打断。
他就知道拿扣薪威胁她。
倾沐怒气冲冲接过文件袋,头也不回地离开,连告别都省了。
她还未与路笙禾算账,他倒先找起茬来。
路笙禾望着她愤然的背影,心情略感舒畅。
马洋见路笙禾嘴角上扬,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对小冤家闹别扭,自己无辜遭殃。
马洋豁然开朗,又隐隐担忧。
少爷,你这样,不怕惹怒倾沐吗?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路笙禾浑然不觉自己正走向深渊,只觉倾沐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是时候立些规矩了。
“该死的路笙禾,臭路笙禾,混账!”倾沐驾车途中,咒骂连连,只恨囊中之资被路笙禾掌控,否则定要教训他一番。
怒火攻心,倾沐忘了问路笙禾公司所在。
又不愿与路笙禾交谈,只好致电马洋,而马洋正因路笙禾公报私仇,被派去修剪草坪,手机未带在身。
马洋此刻,唯有悔恨,深深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