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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手无寸铁,面对着巨蟒的步步逼近,便有些左右支绌,他丝毫不见慌乱,扬手向巨蟒撒出剩余的驱蛇粉,那股刺鼻的药草味逼得巨蟒下意识躲避,赤炎便趁机一拳捣向蛇眼,刹那间鲜血四溅,巨蟒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庞大身躯痛得扭动翻滚,所到之处草木尽皆被夷平。
然而赤炎也为这命中要害的一拳付出代价,闪躲不及,身形失速坠落树林边缘。
青鳞巨蟒攻势未歇,巨大的蛇身拍地而起,冲向了林间,慕榕失声惊呼,“赤炎!”她心急如焚,哪还管得了自己渺小的力量有如螳臂挡车,奋不顾身地一跃而起,双手握住飞羽刃正面迎向了巨蟒!
随着刃光浮现,蟒蛇胸腹间被一击而中,瞬间血花四溅,巨蟒遭此重创,剩下一只完好的蛇眼瞳孔剧烈收缩,并未就此倒地,反而因这巨大的痛苦彻底被激怒。
慕榕虎口被震得鲜血直流,仍咬牙握住飞羽刃,拚命将刀刃送进巨蟒胸口要害,使劲儿刺入深处,由上而下猛然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子,竟是硬生生将巨蟒开膛破肚。
青鳞巨蟒陷入濒死的疯狂,巨大的蛇身翻滚挣扎,慕榕终究敌不过庞大的力道,瞬间被甩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面,她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意识已在昏迷边缘。
“王妃娘娘!”
“保护王妃!”
“别过来……”慕榕一声痛呼,想阻止暗卫们上前送死,眼前却急遽蒙上一层阴影,撞进一双比妖冶蛇瞳更令人战栗的黑眸,落入宽大熟悉的怀抱。
她心头一松,忙不迭地说道,“蛇胆......给三哥......蛇胆!”
墨云霄俊美的脸庞杀意凛冽,接过慕榕紧握在手中的飞羽刃,将她交给随后赶到的赤炎,沉喝道,“去找慕阳。”
回身轰然挥出一掌,打落横抽过来的巨大蛇尾,硬生生挡住巨蟒回光返照的狂怒反击。在墨云霄手中,飞羽刃宛如艳丽的银色长虹,在空中划过光弧,如电闪雷鸣般斜挥而下,一刀斩断了青鳞巨蟒的头颅,一击必杀!
慕榕昏昏沉沉之际,依稀听见青鸢山深处轰然作响,她打了个哆嗦,喃喃笑道,“暴脾气......”嘴角又溢出一道鲜血,随后彻底陷入一片意识黑洞。
当晚,萧家大门深锁,婉拒所有闻风而至前来一探究竟的村民,白辰忙里忙外,给一干受了轻伤的暗卫们祛毒包扎,还得提心吊胆的密切注意东厢房的动静。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火,这次差点被滔天怒意冻成冰雕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小舅子慕阳——这下可好,没人能劝也没人敢劝。
慕阳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被妹夫森冷如万年冰雪的眼神凌迟就算了,要是这事儿被家里几尊大佛知晓,只怕他要活脱脱被剥掉三层皮。
这要人命的亲妹子呀......
墨云霄回到萧家时,慕阳正给慕榕扎完金针,服下伤药,让小蕊和朱儿给她清理更衣。他仔细诊断过,慕榕只是受了点内伤,用现代的观念来说就是轻微脑震荡,安生的养几日便可复原。
然而小舅子一进门就将一个血淋淋的包袱扔给他,冷飕飕地说道,“为何榕榕要冒死取青鳞巨蟒蛇胆,解释。”
那股子腥臭味让慕阳大皱其眉,闻言呆了呆,“蛇胆?”他奉了萧常的命令让慕榕去洒驱蛇粉,没料到会得到一个昏厥的妹子,以及一颗还新鲜着的蛇胆呀......
慕阳突然想起他叨逼叨跟慕榕说过顾旻的病情,脑中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你是说榕榕为了阿旻身上的毒,活宰了青鳞巨蟒?”
这也忒惊悚了!他曾想过无数种为顾旻解毒的旁门左道,就是没把歪脑筋动到青鳞巨蟒身上,毕竟这想法太不现实,蛇踪难寻就算了,真遇上也不可能打得过,更遑论取蛇胆研制药方。
没想到他家小妹竟然办到了!天!说不定顾旻当真有救,再不济也能多活几年,说不定到时候就找出解毒的方法了呢?
然而慕阳还来不及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喜悦,就遭受到史上最不人道的待遇——墨云霄亲手揪起他的衣领扔了出去,连小蕊和朱儿都被墨王冷眼吓跑,大门在三人面前无情地甩上。
呜呜呜,好阔怕啊!
小蕊一脸懵,语带同情地摇摇头,“师父,您完了。”她眼中的墨王虽然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在慕榕面前一向温柔宠溺,没想到今天会怒火狂炽,看来这次慕阳在劫难逃。
慕阳:“......”亲徒弟啊。
他委屈巴巴地拎着血淋淋的蛇胆,掩鼻道,“还不为了妳那不省心的哥哥?走吧,别让榕榕的苦心白费了。”哎,反正难逃被爹娘哥哥们抽筋剥皮的命运,不如先想法子救顾旻一命,说不定那家伙知恩图报,会帮着为他说情呢?
天真的慕阳压根儿没想到顾旻会不会高兴,嘱咐朱儿亲自去厨房看着汤药,便拉着小蕊去炮制蛇胆入药。
正屋里,萧常听着下人禀报小小姐的伤势,虽面色淡然,老迈的眼底却划过一抹讶异。
青鳞巨蟒盘踞十余年的蛇窟…...那小女娃儿竟然给一锅端了?那么埋藏在洞窟里不见天日的秘密,也是时候公诸于世了吧。
萧常深深地叹了口气,拈起棋子在灯下细看,白子柔而不透,黑子漆黑润泽,随手落在楠竹棋盘,片刻便重现了珍珑棋局。
他似乎沉浸在往日回忆,独坐在灯下的身影更显得老态龙钟,语声戚然,又带着如释重负的洒脱,“景之啊景之,君子重然诺,至死不相负。人生匆匆数十载,你我究竟是守住了本心,还是从当年就一招错、步步错?”
过去曾一起把酒言欢、对弈论理,那温雅如风的谦谦君子早已不在,只剩下他形单影只,困在反手可破的棋局里,不愿再落一子。
如今终于等到那人解开了死局,无论天下是否会因此风云翻涌,那也是下一代人的命运。过去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只愿以此身殉本心,守着青鸢山的明月清风,孤寂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