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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五娘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大老远的便听到秦家的人在喊着让林家还人,
“一句病重便要打发我们吗?今天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娘呢,我们要建三娘!……”
“如今你们林家上下怕是都知道了,难道还瞒的住吗?……”
“我们秦家的女儿再不济也尽心竭力的在林家操持了几十年了,难道就落这么个下场吗?你们林家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林五娘一路走着,一路听着他们的吵嚷,心里不禁纳闷,难道秦老太爷已经知道了林秦氏的死?那是谁告诉他的,秦明安?
夜半盗尸,按例是要斩立决的,所以他肯定不会跟秦老太爷说实话,那是谁将此事传给秦家的呢?
林五娘回身对翠儿道:“你到二姐姐那里跑一趟,告诉她秦家来人了。”
翠儿道:“二娘子一向不喜热闹,这种事她应该不会出来凑热闹吧?”
林五娘伏在翠儿的耳边低语几句,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翠儿听了之后满脸的疑惑,这事兴许与大爷有些关系,可是与老爷死去的姨娘又有什么关系,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虽然翠儿满心疑惑,可是见林五娘已经独自慢慢的朝着谢老太太的院子走去,便只好去二娘子那里传话。
林五娘碰巧看到谢老太太正出来,看来是打算会会秦家的人。
谢老太太见五娘走来,道:“你来的正好,随我去看看。”现在谢老太太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跟林五娘商量,此事虽然是长辈们之间的事,可是谢老太太觉得好像有林五娘在身边便多些底气。
林五娘默默的跟在谢老太太的身后,走到回廊处。看到林鸿九与林知仁正在于秦老太爷和秦明安在纠缠。
他们见到谢老太太带着人出来,便都住了嘴。
只有秦老太爷走上前,冷冷的一笑道:“亲家母,我家玉茗是不够灵力,可是也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我想看看自己的女儿都不行了吗?”
谢老太太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对林鸿九道:“有外客为何不往会客厅领,在个内院吵吵嚷嚷,还懂不懂最起码的礼仪!”
她这话很明显是说给秦家人听得。
秦明安冷冷一笑道:“我们商贾之家那里懂得什么礼仪,林家是书香门第才重礼仪。礼记中有言,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我们都是玉茗的亲人,你们也是玉茗的亲人,你们对自己亲人的死活都置若罔闻,还有脸谈什么礼仪。”
怎么说谢老太太也是秦明安的长辈,他如此出言顶撞。就算是撕破脸了。
谢老太太被秦明安说的一时间语塞,只是气的满脸通红,不停的喘着粗气。
林五娘给秦明安行了一礼,没有称“舅父”,因为在林五娘的心里,秦明安还当不起她一声“舅父”。笑道:“你说的不错,商贾之家果然是不懂礼仪的,五娘是女子自然是见识短浅。不过也曾听闻,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为礼仪之根本,现在老太爷还没有说话,你便抢先说话。此为不知礼仪之其一,其二。女子出嫁以后,便应以夫家为天,与娘家没有什么关系了,除非被休,难道你是想看到母亲的休书吗?”
秦明安早就知道林五娘不是善,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憋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谢老太太嘴角一扬,假意嗔怪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林五娘听了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谢老太太径直往前面的会客厅走去,秦老太爷与秦明安只有跟在后面也去了会客厅。
他们刚刚的坐定,二娘盈盈的走了进来,小心的给谢老太太请了安,抬头望见秦明安,一咬嘴唇胸口似是起伏了几下,便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秦老太爷与秦明安见林家的小辈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心里便更有气,可是刚才他们已经撕破脸了,再说些没有用的也没什么意思。
秦老太爷今日穿了一件藏蓝色的绸面长褂,正襟坐在椅子上,一脸无可奈何的道:“我得到消息,说玉茗已经离世了,这事可是真的?就算娘家管不着她的事,她死了我们问一问总可以吧!”
林五娘在心里冷冷一笑,果然是有人将此事告诉了秦家,会是谁呢?她歪头看了看二娘,不会是她,林知仁就是她的命,一切有损林知仁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二房的人吗?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林鸿天会干吗?
秦明安不等谢老太太回答道:“你们秘不发丧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若是传扬出去,对林家可没有什么好处。”
这是林知仁从外面走了进来,扫了一眼现场的人,没有吱声,给谢老太太行了一礼,便道林鸿九的耳边低语几句。
林鸿九听了之后立马挺了挺腰身,粗粗的喘了几口气道:“秦氏确实已死,只是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自然就会将秦氏的棺椁送回秦家。”
他此言一出,秦老太爷惊得瞠目结舌,都忘了说话了,良久才眼圈一红,一下眼泪充盈了整个眼眶,不过他拼命的忍着,喘了几口气道:“玉茗究竟犯了什么错,她都死了,你还要将她送回秦家?”
林鸿九站起身,对林知仁道:“将姓贾的给我带上来!”
秦明安一听到这个“贾”字,便猛地一抬眼,没想到竟然让他们找到了。
这个贾大夫自从给秦玉茗看过那次病之后,便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就算林鸿九不杀他,秦明安也会要他的命,于是便连夜逃到了外地,不想却被林知仁派出去的人给找到了,抓了回来。
贾大夫被推推搡搡的推进了会客厅。
他一进门便被林鸿九抓着胸前的衣服提了起来:“说,上次你给秦氏诊脉,秦氏得的是什么病?”
姓贾的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是产后郁结!”
林鸿九将她丢到地上,哈哈哈大笑着走到秦老太爷的跟前,忽然停住笑,眼睛瞪得滚圆,粗声道:“当时我戍边刚回,她却得了产后郁结,哼哼,这个岳父大人,我就算叫了,你还好意思答应吗?”
秦明安站起身,将林鸿九推到一边,道:“仅凭一人之言怎可断定玉茗不守妇道,万一此人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玉茗呢。”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谢老太太忽然道:“来人呐,将段管家带上来。”
林鸿九与林知仁不由的一回头,只听谢老太太冷冷的笑道:“见不得光的事,可能会瞒过大多数人,但是不会瞒过所有人,秦老太爷你对自己的儿女应该是最了解的了,他们之间的事,还要让我挑明了吗?”
谢老太太此言一出,林鸿九也是一惊,他一直都在追查与秦氏媾和的人,可是始终都没有眉目,因为秦氏除了与娘家的人有来往,还真是没有跟其他的人来往,林鸿九曾一度以为自己搞错了,可是两个大夫都断定她产后郁结,又不由得他不信,如今经谢老太太一说,竟似恍然大悟。
此时段管家已经被带了上来,秦老太爷深深的一闭眼,老泪纵横,使劲儿拍着椅子的扶手道:“明安,你给我说实话,你与玉茗之间到底有没有,若真有此事,我这老脸也在这儿搁不住了,趁早回去,若没有,就算是闹到圣驾之前,我们也定要挣回这个理儿!”
秦明安看看段管家,又看看贾大夫,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诬陷,纯属诬陷,不过是仅凭几个人胡说一气,你们给我和玉茗扣这样的帽子,可有真凭实据?”
一直侍立在谢老太太身后的林五娘,幽幽的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秦友潘是领养的吧!”
谁也不明白为什么林五娘此时会忽然说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只有二娘似是恍然的神情。
林鸿九与林知仁听了秦明安的话以后,都是气愤异常,只听林知仁道:“诬陷,我们为什么要诬陷,难道发生这样的事对林家来说很光彩吗?”
秦明安冷冷一笑,道:“空说无凭,拿出证据来,我们就走人。”
这时只听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三娘就是证据!”
此言就好像是晴天里的一个响雷一般,震得全场的人都愣住了,满眼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二娘。
二娘从角落里走出,又重复了一边,道:“老太太,三娘就是证据。”
谢老太太虽然知道秦玉茗与秦明安一定有事,可是从来也没有想到三娘会是秦明安的孩子,“二娘,你怎么会知道?”
二娘满眼复杂的看了林知仁一眼,叹口气悠悠的道:“此事憋在我的心里快十五年了!”
林五娘听了此话,不由得一愣,难道二娘想将自己的事在此和盘托出,让老太太给她报仇吗?她就不怕吓到这一屋的人吗?
“想必,老太太和父亲,还都记得戚姨娘的死吧!”二娘说道这里,林知仁的身体猛的一颤,就连林鸿九也忍不住呼吸加重了几分。
只有秦明安不明白,二娘为什么会在此时提起林鸿九的一个姨娘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