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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曦起初没明白过来他说的男子是指谁,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诗染意指落明月,她藕臂轻挂他脖颈,浅浅含笑道,“这是兴师问罪吗?”
诗染紧搂她蛮腰,笑颜道,“兰曦,告诉我,你现在每次看见他的感觉是什么?”
玉兰曦小鸟依人般贴住他胸膛,垂下眼帘,默然无语。
诗染抬手,温柔的抚摸她青丝,颔首声音沙哑道,“兰曦,是不是因为他比我先遇见你,所以你一直放不下他?”说这些话时,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玉兰曦缓缓坐直身子,目光柔若春水,修长白皙的手轻捧他脸庞,淡笑一抹,“染,你要知道你的容颜天下无人可及,所以你应该对自己有必胜的信心才对!”
诗染皱眉,难道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很难吗?
她的手慢慢游移到他领口,脉脉含笑的一边为他抚平领口的褶皱一边说,“染,你可知我为何从来不问你对我的感情?”
诗染垂眸斜目,他对她的深情还需要问吗?他为她做得一切就是他爱她的最好证明。
“我之所以不问是因为我的心能感受到你的认真。”
诗染欣慰,他不由抱她更紧几分,温声说,“兰曦。我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吗?”
她额头轻抵他额,“没有的事。”
诗染松口气,感受着她呼出的淡淡气息。他的心绪就会非常平稳。
天还刚蒙亮,外面就一片吵杂。一个小厮急冲冲的跑到诗染他们的房间外,大声叫了句“相爷”。
诗染立刻惊醒,他一下坐起身来,沙哑道,“什么事?”语气中没有任何责备,从他肩任丞相一职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在难有安宁的日子了。
那小厮紧声回答道。“秦伯去了。”
诗染大骇,此时玉兰曦也已经醒了,她刚坐起身就听见小厮的话,整个人也不由怔住了。这一切来得也太突然了!想起昨儿秦伯明明还好好的和她有说有笑,怎么一觉醒来人就不在了?
诗染立刻下榻,玉兰曦也欲跟着过去看看,他却回头止住她说,“兰曦。你不要去了!在房间里等我回来!”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拉门出去。
顿时,一股冷风串了进来,吹得纱帐边上的铜钩叮叮作响,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目光恐惧的望着门口,彷佛看见一个透明的年迈老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玉兰曦倒吸口凉气,全身都变得僵硬。
而就在这时,从院中传来绿妮和红儿的声音,“夫人!”
绿妮比红儿先一步进到屋里,看见玉兰曦满脸惊恐,她跑上前去,“夫人,你还好吗?”
红儿也紧跟上来,温暖的手摸住玉兰曦的手,一下皱眉,“夫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玉兰曦机械的偏头看着红儿和绿妮,问,“秦伯那边怎么回事?”
红儿转头先让绿妮去倒杯热茶来,然后与她慢慢道,“四更时就发现人没了,当时还请来郎中把脉,确定后才敢来禀告相爷。”
玉兰曦叹气,垂眸望着锦绣毛毯的地面发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亮后诗染便请了人来做法事,为了追悼秦伯,诗染还让人把府上俯下都挂了白绫和白色灯笼。诗染虽敬重秦伯,但在礼法上秦伯终究只是一个下人,他亦不好直接将丧事办在府上,便就把相府旁边的一个小院子买了下来,丧事便就办在那里。
三天后,秦伯下葬了。
秦伯走了之后诗染的心情一直很沉闷,极少说话,有时候就连玉兰曦问他,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玉兰曦也不想逼他,只希望时间能尽快抚平他心里的遗憾才好。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诗染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而这一个月来玉兰曦怕落明月一个人在竹林太寂寞,亦是三天两头的去看他。
诗染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现出不悦,但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介意。
这天他从宫里刚回到府上,就看见坐在大厅的南宫铜铃,看样子她似乎在等他,他走过去道,“铜铃,有事吗?”
南宫铜铃优雅的行了一礼,颔首道,“染哥哥,我在这边已经打扰你和兰姐姐很久了,我想明天该回姐姐和姐夫那边去住了,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
诗染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嗯,也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知道吗?”
南宫铜铃抿嘴点头,又行了一礼道,“染哥哥,那铜铃先告退了。”
诗染心头莫名生出一丝失落,不由恍然的点了点头。
南宫铜铃一直低着头没看他,她踩着莲步袅袅的从他眼前走过,走出几步后又忽然停住了。
诗染感觉到了,偏头看她,“还有事吗?”
南宫铜铃回过身来,表情有些难以启齿,诗染皱眉一笑,“有什么事尽管说吧,以后我就是你和雨儿的兄长,大家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南宫铜铃心凉了半截,呵,兄长,多么刺耳的一个词语!待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来到他面前,抬眸看着他说,“染哥哥,我觉得兰姐姐她…”
诗染听见事关玉兰曦,不禁立刻出声道,“兰曦她怎么了?”
南宫铜铃难为情的别过脸去,叹口气,摇摇头道,“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说着,她就转身离去。
诗染却叫住她,大步挡住她去路,威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南宫铜铃咬唇,她微翘小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道,“染哥哥,那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
诗染耐着性子点点头,“快说吧!”凡是关于玉兰曦的他总是那么急切想知道一切。
南宫铜铃目光微转,小声翼翼道,“我觉得最近兰姐姐和落明月的关系很暧昧…”她又欲言又止了,故意吊诗染的胃口。
诗染心头一怔,努力压住慌张,冷声道,“他们是兄妹,从小青梅竹马,外人看来难免会有些想歪了。”
南宫铜铃赶紧摇头,“不,染哥哥,前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确像兄妹那般,可是最近却不知是不是旧情复燃…”
她话还没说完,诗染忽然出声打断道,“好了,铜铃!时候不晚,早点回房休息吧!早上我会通知雨儿和连城过来接你的。”
南宫铜铃叹气,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耷拉着脑袋,恹恹的行了行礼便离开了。
回房间路上,诗染一路深呼吸,告诉自己玉兰曦绝不是那种人,纵然她爱过落明月,那也只是曾经了,现在的她心里只有他诗染一个人。
可是不知为何诗染越想心却越乱,就要推门进去之际,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窜了出来,纵使玉兰曦无心,那如何保证落明月无意?落明月会不会一直爱慕着她?
人总会觉得自己在乎的,天下所有人都在觊觎!而诗染现在就是这种心态。
他收回已经按在门上的手,转身踱步走到院子里,听着周围的蛐蛐声想着什么事情。
“啊…嘶…”
听见屋内忽然传出响动,诗染想也不想的就破门而入,只见玉兰曦允着右手食指,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他一下上前坐她面前,紧皱眉头的看看她腿上放着一只还未完工的男靴,又看看她疼得五官皱在一起的小脸,嗄声道,“怎么了?”
玉兰曦把食指从嘴里拿出来藏到身后,摇摇头,“没什么。”
诗染有些动气,他不顾她意愿强行把她的手握到自己手里,然后一看,顿时吸了口气,整整十个手指头竟然满是针扎的小伤口。
他压住怒火,抬眸看着她,低吼道,“玉兰曦,你到底在干什么?”他目光忽然一垂,望着那双未完工的男靴,只一眼,他就判定这双靴子绝对不是他的尺码!
玉兰曦也有些心虚,咬唇说,“我只是想帮哥哥做双靴子而已。”
诗染的脸一下变了颜色,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双眸满含愠怒的瞪着玉兰曦。
玉兰曦几次想开口辩解什么,但都被他那可怕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良久,诗染忽然松开她双手,站起身道,“我突然想起还有很重要的公文没批复,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说完,他就转身而去。
玉兰曦啊嘴想叫他,可见他走得那么决绝,心底也备感委屈,她从桌布下拿出一个编箩,只见里面放满了各色针线,还有三只靴子,其中一双已经完工。
她轻抚那双已经做好的靴子叹气道,“你怎么那么爱吃醋?我既然帮哥哥做那肯定先帮你做好了!”她满含泪水的望着伤痕累累的双手,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