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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我眼看汽车往我身边冲过来时,双手一抓檀越,全身猛一用力,硬是抓着檀越在原地翻了个身,把被我压在身下的檀越给举到了天上。
“李……”我不等檀越喊出声来,立刻发力,把她往我身体一侧甩了出去。
我躺在地上出手,手臂发出的力道并不算大,仅仅把檀越扔出去一米多远而已。不过,这个距离足够檀越逃生了。哪怕是我被汽车碾得血肉横飞之后,檀越再弹起身形,那辆汽车也别想伤到檀越半分。
就在车灯上的黄光完全覆盖在我身上时,檀越却忽然出手往我身前抓了过来——她是想把我一块儿拉开。可是这样一来,连她也一样没法儿逃命。我立刻出掌往她手臂上格当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间,我只觉得身后有人拉了我一下,我的身子立刻不由自主的被拔了起来。我明知道自己即将脱离险境,却连回头看一下救我的人是谁的心思都没有,眼睛完全盯在了檀越身上,直到看见她也被人从公路上拽了起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短短片刻之间,我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直到那辆汽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才感觉到被冷汗打透了的衣服上传来的凉意。
把我救起来的柳幻在我后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气急败坏地叫道:“檀越,我明明把你扔出去了,你怎么还不跑?你不要了命啦?”
檀越沉声道:“换成你,你会跑吗?”
“你……”我被檀越噎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救起檀越的陵云插话道:“行了,你们就别秀恩爱了。看看怎么回事儿吧!”
柳幻说道:“我们应该是遇上咒门高手了。”
柳幻指了指自己被什么东西豁开的鞋面,道:“刚才汽车冲过来时,我虽然及时躲开了汽车,但是落脚的时候,却被地缝里伸出来的草缠住了脚面。要不是我及时脱困,那辆车就从你身上压过去了。”
“把脚伸出来!”我蹲在柳幻身前,往她脚上看了过去。
柳幻的运动鞋像是被钢丝一类的东西给划开了四五道口子,脚面上还留着一道道血迹,伤口外侧微微发黑,看上去像是中了毒。
我顺着柳幻手指的位置往路上看时,那里的地面已经陷进去了一块,大小也刚好够容纳柳幻的一只脚,附近还散落着一片像是拉拉秧一样的植物。
拉拉秧这种东西分布很广,各地的叫法也不一样,霸气的名字还叫作“五爪龙”,是一种藤蔓似的植物,叶杆儿上生着倒钩,人不小心趟上去,腿上准会被划出血印子。
拉拉秧这种东西虽然随处可见,但是它绝不可能从高速两边的地缝下面长出来,还如此精准地缠住了柳幻和陵云。
我不由得皱着眉头道:“术道上有人能操纵植物?”
术道上的东西虽然千奇百怪,但是我从没听说谁能操纵植物杀人。真要是有那这样的人,那他玩的可就不是法术,而是仙术了。
陵云摇头道:“就是因为没有,我才觉得奇怪。”
我蹲在土坑边上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干脆不再理会地上的拉拉秧,站起身来,直奔趴在高速路上的那人走了过去。
趴在路上的是一个用草扎成的假人,只不过扎草的手法很高明,才让我一开始时,把他误认成了真人。
等我把草人翻过来之后,不由得又是一愣——草人的脸上贴着一张照片,大小刚好和一个人的面孔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那张照片的上人,就是我自己。
我正想把照片摘下来看看,远处却闪过几道手电光:“站那儿别动!”
我顺着手电光看过去时,头一眼看见的就是几个荧光马甲。从远处赶过来的人,应该是过来处理事故现场的交警。
带头的警察几步走到我跟前,先是拿着手电往假人身上照了一下,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凭什么?”
“就凭这个!”警察伸手往草人身上指了一下:“就你们这帮搞迷信的,这些年惹了多少麻烦?那边肇事的司机,最好是没死!要是人死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警察应该是把我当成躲灾的人了!
所谓躲灾,就是说,有些人被算命先生算出了血光之灾,为了免灾,把自己的衣服穿在假人身上,或者干脆在衣服上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趁着天黑扔在大道上,只要让来往的汽车给压上一遍,这个血光之灾就算是破了。
有些人怕司机开车灯的时候能看见路上有人,下车把人挪开,或者干脆绕一下,不往假人身上轧,就躲在路边,等着车开过来了,再把假人扔出去。
这么干,确实非常危险。如果司机误认为那是活人躺在了路上,马上一个急刹,或者下意识地往边上打轮,很容易造成交通事故。
那个警察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我正要说话时,柳幻冷声开口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说那张照片我从来就没见过呢!”
警察的脸色更是沉得厉害:“那你们把身份证拿出来。”
柳幻本来连身份证都不想去拿,我却对着她挥了挥手,把身份证递了过去。警察看完之后,伸手一下就把假人身上的衣服给撕了。那个草人的背上确实贴着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李孽”,后面还跟着一串生辰八字。
警察扬了扬手里的身份证:“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个假人不是你扔的,那上面怎么会写着你的名字?我不想在这儿跟你磨嘴皮子,有什么话,跟我回局里再说!”
“那就走呗!”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跟着对方上了警车。
一路上,我虽然没有说话,脑袋里却在反推着草人身上的生辰八字。
按照八字算的话,跟我的出生年月应该能合得上。但是,我出生的日子和时辰,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准确说出我八字的人,只有我母亲李重月。除她之外,就算盛成王也未必能完全叫准。
用草人诅咒对手,在民间都是见惯不怪的东西,更别说是术道了。但是想用草人诅咒术道高手,那就必须具备两个条件。
一个是拿到对方身上的一样东西,最好是毛发或者皮肤,再差也得是对方穿过的衣物;另外一个就是拿到对方的生辰八字。所以,术道中人一般都用假生日,哪怕是做寿也一样。
术道上的高手,虽然对自己的八字小心再小心,但还是经常被咒门高手暗算。据说,咒门的高手,有凭空推算别人八字的本事。
至于这事儿的真假,老核桃曾经跟我说过一次。
他说:“术士又不是神仙,谁要是能准确算到对方的八字,还咒诅个狗屁,干脆直接动一下对方的命数,让他的劫数早点儿来就完了。”
“咒门的人是在算一种概率。只要能打听到对手出生的大致时间,他们就能一点点地试出对方的八字。但是,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因为每试一次,他们都得想办法验证对错!”
“验证推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他们推算出来的八字,咒对方一下。对方没有反应,那就得赶紧换日子;要是对方有了反应,一路咒下去也就行了。”
从我看见那个草人身上的八字开始,我就觉得有人在算我的生辰。
对方故意把我陷进黄沙,是想要拿我身上的毛发,只要再让他算出我的生辰,就能开坛做法,对我诅咒了。不过,他在算我八字的这段期间,最好还是能让我固定地待在某个地方,好方便他观察。警察局刚好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