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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太后愁肠百转时,她突然想起尔朱英娥。她的父亲尔朱荣也让太后在心里一惊。作为散骑常侍、平北将军、恒州刺史的尔朱荣酋长伴随着对六镇匪徒的剿灭,羽翼已是日益丰满,而且相比较于其他朝廷高层官员,尔朱荣还有自己的封地和部族武装。在柔然阿那瑰劫掠六镇后,尔朱荣率领的四千契胡勇士一直将阿那瑰追到了阴山以北。契胡武装的战斗力着实让胡太后忌惮。现在朝廷动荡,各地区匪寇此起彼伏,尔朱荣的力量非同小可。
胡太后听说,尔朱荣非常喜欢打猎,每次围猎一定是行军政法则,号令严明,无人敢违反。这在太平时期是朝廷利器,现在朝廷动荡,必须要拉拢此人。
太后脑中又浮现出尔朱英娥,这孩子这两年在景明寺出落得越发标志了,既然她不是尔朱菩提,也就失去了人质的作用,何不让皇上纳她为妃?一来那潘外怜实在出身低微,而孝明帝执意宠她,令太后不满。二来也可以拉拢制约尔朱荣这只近来日益突出的武装力量。
想到这里,太后决定摆驾显阳殿。
已是深秋,天空飘飘着细雨。太后沿着崇训宫的后院步道向着元诩所住的西林园显阳殿方向走去。
远远地,太后就听到了丝竹吹奏的声音。太后不由地皱起眉头,问身边随从:“是谁和皇上在一起?”
门口的侍卫见太后驾到,连忙要进去禀报皇上。
“慢着!朕要见皇上,还用你们通报吗?”
太后直接往殿内走去,显阳殿原是先帝住的地方,堂宇宏伟,前后一共六进,每进十间,复殿重敞,威严华丽。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五五,罗列成行……”伴着三调相和,身着紫色纱裙的潘外怜翩翩起舞,而手握金珠细工和镶嵌结合银器的孝明帝在纵情喝酒。
朝廷专管音乐的“清高乐”中的众多胡姬也在伴舞,只听筝、琴、笳、笙、箜篌、琵琶等乐器吹奏出华丽的靡靡之音。
太后眉头一皱,转身到胡皇后宫中。胡皇后是太后的堂侄女,皇上专宠潘妃,胡皇后一点儿也没得到过皇上的宠爱。
太后见胡皇后正在诵经念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前面宫殿丝舞飞扬,好不快活!皇后真是心静,还能静心诵经念佛?真是冰火两重天呀!”
太后不无嘲讽。
见太后驾到,胡皇后忙放下手中木鱼,低头不语,眼泪早已哗哗哗的往下掉。
“回太后,自臣妾嫁入这深宫后,皇上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也没有和臣妾说过一句话。”
“身为女人,就该有女人的风情。你一天诵经念佛,和瑶光寺的尼姑有什么区别?皇上怎么会喜欢你?!”
胡皇后更是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掉。
“姑姑”胡皇后好久才说出一句话,“就是臣妾入宫册封为皇后的那天晚上,皇上也没有临幸臣妾,而是和潘充华在一起。”
“放肆!”太后手一拍案几,但又忍住怒火平静地说:“你是胡氏家族的人,出身高贵,那潘充华是什么?只是一个小妖精而已。但不是姑姑说你,你也不能坐等皇上临幸,也该有女人的本事才是。这深宫之中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哪有女人的立足之地?”
此时皇上的其他嫔妃也都肃立在皇后宫中。
太后扭头看到了高元仪,高嫔出生于渤海家族,母亲司马显明为晋朝皇族旁支后裔,出身高贵,是先帝妃子司马显姿的外甥女。
太后叹一口气,“你们哪一个不是出身显贵,长得也都资容美丽,为什么皇上独宠潘外怜?潘春华只是一个歌女。身为女人要拥有女人的本事。”
高嫔跪下说:“望太后为我们做主!”
太后起身,怒气冲冲到前殿。
见太后驾到,前殿丝竹音乐立马停止。潘外怜如受惊的兔子,忙跪下行礼。
“潘充华拜见太后。”太后正眼看这潘外怜生得柔媚多情,有江南女子的风韵。而“充华“二字,更让她想到曾经的自己。
“罢了,罢了,全部退下!”
一时显阳殿只剩太后和孝明帝。
“母后今天来是有一事和皇上商量。”
“母后请讲。”
“你这后宫虽不乏佳人,而且个个出身显贵,但皇儿都不喜欢,潘充华虽好,总是出身低贱,日后生个皇子公主难免难以信服天下人。”
“母后,皇儿不管那些,只喜欢潘充华。”
“别忘了你是北魏皇上,要为北魏传宗接代,继承祖宗基业,哪能凭喜欢不喜欢来宠幸一个妃子!”太后生气地说。
“母后当初也只是报恩寺的小尼姑,被先帝喜欢不也是才有今日的富贵吗?”
“放肆!容不得你和母后这样讲话!”
停顿半刻,太后缓和了语气。
“皇儿,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尔朱川契胡朱朱荣为朝廷东征西讨,先后为朝廷剿灭了并州地区的乞扶莫于、万子乞真、素和婆仑崄匪徒。朝廷加封尔朱荣为直閤将军,冠军将军。现在尓朱荣又消灭胡乞,步落坚胡刘阿如和欶勒北列步若,现已为安平县开国侯,食邑1000户。他的女儿尔朱英娥现在景明寺修行,母后想让皇儿纳尔朱川公主尔朱英娥为妃,以拉拢制约尔朱荣,使其忠心效忠皇上。”
听到母后说尔朱英娥,元诩眼前浮现出尔朱英娥的样子,心中并无反感。但一听母后说要以此制约开国候尔朱荣,心中顿时不快。
他为什么独宠潘外怜?就是因为潘外怜没有任何的政治利益和他在一起,而其余嫔妃多是太后眼线,现听见又是一桩政治交易,他心中爱意全无。
“全凭母后做主。“身为皇上的元诩自然明白太后的用意。哪一位皇上的婚姻不是充满了政治色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