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信徒面前,亵渎神明

乌龙茶加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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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砚漆黑的尾尖微微抖了一下,悄无声息往后挪了半寸,迟疑半晌,又忍不住慢吞吞晃回原位。

    江染接过签筒心中默念,没摇几下,一支竹签脆声落地。

    她拿起一看,第九十九签。

    江染转转竹签,又扫了一眼半靠着她借力的顾砚。

    男人眼眸是纯粹的暗金色,深邃的眸底隐约有幽光晃动,看不出是作弊了还是没有。

    她没有急着去解签,先捞着顾砚检查了一遍他的情况。

    白色衬衣在打斗中多了不少皱褶,甚至裂开好几道口子,顾砚肩部、手臂各有几道正在渗血的轻微划痕,其余位置没有看见伤口。

    江染想起鸟人逃走前扔出的符咒,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你中了那个怪符吗?”

    顾砚略微偏开视线,声音低沉冷静:“没关系,已经暂时压制,神识回到本体后可以化解。”

    江染松了口气,把刚刚从透支中缓过一些的蛇神抱进怀里。

    她对上顾砚深不见底的金瞳:“神明大人,你又保护了我,你是最强大最英俊的好蛇。”

    江染低声表白:“无论拿到的签文是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被遗弃的神明竖瞳微颤,暗金的眸底波涛汹涌,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再听说过这样的赞美。

    殿内袅绕着幽静古朴的沉香,蛇神安静地缓缓回抱江染。

    古庙殿外,一切如常。

    解签师傅在桌前静候,听见二人前来,起身施礼。

    江染一看:庙祝师傅!您老跑得真够快的!

    庙祝接过竹签,脸上紧张神色骤消,明显松了口气。

    江染:?我求签你紧张什么?

    她接过老庙祝递来的洒金签纸,扫了两眼,顿时心花怒放。

    签纸上书:「签王: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顾砚寒潭般幽沉的眸底掠过一丝柔和的光彩,正想听庙祝解签,下一刻,他埋起的尾尖就被江染兴奋的手指薅住。

    庙祝大惊失色,两根灰白的长眉毛都抖了抖。

    拖着漆黑长尾的男人身形陡然一僵,冷沉幽暗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扯一下尾巴,江染已经跃跃欲试摩挲了两下。

    顾砚眼睫剧烈颤动,用尽全力咽下喉中快要逸出的低吟,脊骨窜过的电流激得他不住战栗,几乎无法独自站稳。

    他压抑着喘息,从背后紧紧抱住江染,下巴抵在她肩头,阖着眼忍耐。

    江染被他洒在耳侧的呼吸撩得心痒,转了个圈挡开旁边捶胸顿足的视线,用指甲刮了刮顾砚尾尖细小精致的鳞片。

    顾砚浑身都紧绷到颤抖,心跳剧烈得像是快要冲出胸膛,唇齿间呼吸紊乱破碎,仍旧没有出声阻止。

    旧日的神明遇到了他的信仰。

    哪怕在曾经的信徒面前俯身屈膝向她臣服,剖心坼肝为她舍身,都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江染轻轻抚过蛇神颤抖到微微痉挛的漆黑尾尖,转身回抱他,安抚地覆上他战栗的脊背。

    她揉了揉顾砚顺滑浓密的黑发,让金眸迷离、眼尾通红的男人将脸埋在她肩头,一点一点平复呼吸。

    “唉!”老庙祝不忍直视地捂着眼睛,叹了几分钟内的第一百口气,脸上表情几乎崩溃。

    我族的神明被亵渎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江染啄了下顾砚红意逐渐消散的眼角,称心如意:“大师,不必再解,我已经悟了!这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

    顾砚晦暗幽深的金眸中划过一丝浅淡的欣然。

    对他来说,江染的解读比任何其他的解释都更加切中心意。

    老庙祝吹着胡子深深叹息,无可奈何点头称是。

    一人一蛇相携离开古庙。

    ─────

    烈日炎炎,古镇的青石板路晒得发烫。

    江染带着化回双腿的顾砚往邬宅走,好奇:“乌鸦是这里的邪神吗?”

    顾砚嗓音低醇,和她解释:“三足乌,盂平族的另一个守护神。”

    “不知从何时起,他暗中引诱族人作恶,只要献上无辜生魂,就能换取功名利禄乃至寿命健康。”

    信徒数目扩张,邪神用成仙洗脑,要求族人每年送去生魂方可保佑家宅安康、仙途顺利。

    蛇神冬眠苏醒,祸从天降。

    他一面净化冤魂厉鬼,一面试图压制邪神。

    吞噬无数生魂后,邪神逐渐势大,两神斗法难分胜负。

    蛇神几乎封印了三足乌所有神力,却也被重创缚在寒潭,最终两败俱伤。

    只有寥寥无几的信徒还在坚守本心,试图迎回蛇神,历尽艰辛寻到门路,却苦于力量微薄无法实现。

    也就是纸条上的四样信物:玉印可解岩洞囚神阵,赤珠可开红木匣取玉印,鸦羽引路寻赤珠,瓷哨唤神。

    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邬宅门口。

    江染眼见着顾砚的脸色又差了几分,反思了一下揭人伤疤的不当,伸手按上他的腹部。

    果然,那片皮肤隔着衬衣摸起来都烫得像是快要熟了。

    江染的手明明不算凉快,或许是心理作用,当她的手指在丹田附近打着圈按揉,顾砚觉得腹中如岩浆沸腾般的灼痛竟稍有缓解。

    数不清度过了多少个日夜,他体内的封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分过,哪怕只是微小的缓和。

    那里的烈火像是永远不会熄灭,在他丹田深处熊熊燃烧,像是快要将柔软脆弱的皮肉烧焦。

    体外是阴寒刺骨的冰冷潭水,腹中却如同岩浆翻滚,折磨得人连喘息都觉痛苦。

    他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别提按压、抓揉,连触碰一下腹部都无法做到,只能在黑暗中咬着牙忍到昏厥。

    是江染将他从无尽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顾砚垂着头,鸦黑的眼睫半敛着,徒劳地想要藏起眼眶中升起的濡湿热意。

    他无师自通地将脸埋进江染肩头,心尖酸涩得仿佛快要在她怀里融化。

    江染很快察觉到神明流露出平日深藏在心底的脆弱,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

    顾砚一面克制着情绪,一面却不由轻轻挺了下腰,想把灼痛难忍的腹部更多地送进江染的掌心。

    江染还没再揉两下,怀里的男人忽然“嘭”得消失。

    拇指粗的小黑蛇睁着黑乎乎的豆豆眼,茫然地落在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