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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入秋,时不时刮来阵阵秋风,崔文穿着崭新的文生服站在院中,望着漫天飞舞飘散的樱花:
“樱花落,樱花飞,樱花断唱樱花悲;红颜俏,红颜貌,红颜相伴红颜傲。花飞舞,凤凰居,七夕携手红尘戏。”
往事不堪回首,满地散落的樱花何尝不是在诉说崔文内心的落寞。他来时,满园盛开的樱花与百花争艳,而今红颜依旧,樱花已落。
虽说凤凰居,林语嫣可称‘凤’,崔文却难得‘凰’一字。
“少爷,我们今天用何种方式去荷池?”红颜如初,林语嫣衷心不改。
参加荷池七夕诗会的读书人,上至知天命的老儒,下到尚未束发的孩童。有的高头大马潇洒而行,有的锦轿步撵仆从如云,有的则牛车一架高歌猛进。
“语嫣且说如何便可。”看着林语嫣有些削弱的面庞,崔文心头生出些怜惜。
“那我们不要高头大马,不坐锦轿不带仆从,步行前往可好?”
“依你。”
荷池七夕诗会在景城乃至济州都享誉盛名,景城紧靠荷池,但凡自认文采不错的,有红颜相伴的,都会前往。
自然也有单身的,待嫁的,去往诗会一睹他人风采。
所以,景城前往荷池的道路上,高头大马锦轿牛车颇多。崔文和林语嫣携手步行,一时间倒引得不少人侧目。
有的眼中不屑,有的好心邀请,有的尾随围观…
“天喻十年,岁在己亥,秋猎之末,秋风徐徐。吾观二人步伐轻盈,无关风月,心中徒增几许好奇。”一辆十分豪华的锦轿停在崔文身旁,一锦服少年下车步行跟随。
先前崔文并未在意,一心只想和林语嫣享受步行的乐趣,再说那大家公子怕也吃不得苦。少年也不上前,就远远的跟着。
两旁锦轿大马拥簇,身后人群尾随,一时成为奇景。崔文二人一路嬉笑玩闹,吟诗作赋,倒令人生出几许羡慕。
书生文采卓越,女子红颜俏丽,当真好一对才子佳人。
到得荷池外,唯有一条小径通往荷花亭,马车锦轿都停在荷池外。参加诗会的读书人们,红颜相伴踏上小径。
“这位公子,而今荷池已到,为何还跟着在下。”崔文有些疑惑。
“入春之初,明月楼中,诗出镇国,天子震怒。”少年似是不在乎崔文眼中逐渐变换的目光,自顾自说道:“夏去秋来,静香宅中,变故徒生,才子落寞。”
少年微微一笑:“今日得见,红颜相伴,可叹世人皆醉我独醒。”
“你来何意?”崔文心中一惊,这位貌不惊人的少年,竟然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在下陈佛,并未监视公子之意,只是崔公子文采卓越,实在难得一见,如若颓废岂不可惜?”陈佛笑吟吟的说道。
陈佛,大渝国四大豪门骆山陈家长孙嫡子。
“崔公子,我能否有幸与你共赴荷池?”陈佛又解释道:“那怕一旁斟酒也行,只想一睹公子文采。”
崔文哭笑不得,荷花亭诗会乃是情人专属,跟一个少年算何意?
望着陈佛身后豪华锦轿,崔文笑而不语转身就走。
陈佛当即就愣住了。
“少爷,今天是七夕节,本乃情人相聚之日。再说,你与他非亲非故,身份神秘,他又怎会和你一起?”老仆人在旁边提醒道。
“失误,失误。”陈佛一拍脑袋,跟紧追上去,大喊大叫道:“崔公子,你等等我!”
……
小径蜿蜒胜在平坦,人群如龙。
小径尽头豁然开朗,荷池中央耸立着一座凉亭,名为荷花亭。在其周围,则是环绕着一圈圈井然有序的小亭子。
小亭与小亭间,有着错落有致的羊肠小路相连,不少侍女穿梭其中,为那一座座小亭端上美酒果实。
一般来说,只有拥有文名的文豪文侯才有资格落座小亭,而且前排位置都是极为讲究。
“哟,这不是在家吃软饭,靠着女人养活的崔大才子么?”
林语嫣与崔文细细交谈诗会规矩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充满嘲讽的声音。二人转头,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所过之处,人群都是自动让开道路。
“领头那人是大渝四大豪门之首,翰林宋家主系长子嫡孙宋豪,也是一直纠缠我的家伙。”林语嫣伏在崔文耳旁细声说道。
宋豪根本不在乎崔文的目光,径直来到林语嫣面前:“语嫣,我能邀请你与我共赴七夕诗会吗?”
林语嫣想喝斥,却被崔文轻轻一拉,挡在其身前:“文人骚客,儿女情长,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倒是识相。”
话音刚落,崔文面色骤冷:“君子不强夺,文人不下流。请问宋公子,巧取豪夺,下流无耻,是否可为君子?是否可称文人?”
崔文周身文气萦绕,口舌似剑,言辞犀利。
“你…”宋豪面色一寒,心眼徒增一丝裂缝,剧痛难当。
读书人开心眼,成就文生文位。而今宋豪文名受损,文位受创,双腿一软差点倒地。
“好!”陈佛紧随崔文而至,亲眼目睹后者打击宋豪文名,唇枪舌剑,也是忍不住大声喝彩。
陈佛与宋豪同为大渝四大豪门之列,两者行事风格却迥然不同,素来也是恩怨颇多。难得有人敢直接面对宋家,怎能不为之叫好?
“崔文,你给我等着…”宋豪来时潇洒,走时狼狈。
宋豪走后,崔文作揖:“多谢陈公子为我解围。”
“崔兄客气,宋家虽说是大渝四大豪门之首,但并不行豪门之事。当真有辱四大豪门之名,既然遇见,怎能旁观?”陈佛回礼,丝毫没有四大豪门弟子的狂傲。
于是,陈佛借此机会再一次对崔文发出邀请,邀请他一同参加诗会。
“恭敬不如从命。”崔文不好再拒绝。
文人最看重的莫过于文名,倘若他再拒绝,传入他人眼中,恐怕又要盛传崔文是狂生了。
“崔兄,你可知为何荷池诗会众人趋之若鹜?”走进亭中,立即就有侍女上前伺候,陈佛与侍女调笑几句,问道。
“不知。”
崔文他们落座与圆形凉亭第二排位置,亭中摆着一石台,上面摆着美酒果实供文人们食用。石台两侧则是安放着一拍
排凉椅,供情侣们赏花看鱼。
此刻,不少读书人带着红颜知己穿过凉亭,看见陈佛,都是上前与他攀谈。不少眼尖之人,也与崔文客套几句,混个脸熟。
毕竟能成为陈佛座上宾的人,又怎么会简单呢?
与来往的文人寒暄几句之后,陈佛方才说道:“七夕诗会表面是让情侣们赏花吟诗,但实际却是相亲大会。”
一路之上,崔文倒也没少看见单身男女往来,比如宋豪,例如陈佛。他们来参加这个诗会,恐怕是为红颜而来的原因居多。
陈佛说话倒也有趣,崔文也只是笑笑,便于林语嫣欣赏着盛开的荷花。
“哎,崔兄有佳人相伴,殊不知我们单身的苦恼啊。”见状,陈佛徒生感慨。
“小女子听闻景书院才女凤凤铃雪也会参加诗会,而且就落座与荷花亭中。”听得陈佛的感叹,林语嫣嫣然一笑道。
“真的?”陈佛眼前一亮。
见得陈佛的急切,崔文故意转开话题:“哦?落座荷花亭又有何讲究?”
“荷花亭中都是景城享誉盛名的才女,参加诗会的目的嘛…”林语嫣笑吟吟的看着陈佛,说道:“说不定能看上某个才子,相伴一生呢?”
“天下文人有福咯。”崔文笑道。
一旁,见得崔文二人打趣自己,陈佛也不在意,目光有些灼热:“风铃雪真的会来参加诗会?”
“你看…”
顺着林语嫣视线望去,只见那一袭白衣胜雪,宛如浮光掠影而来。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容貌,但想来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不仅如此,据说景书院四大巾帼都会参加诗会,简直是天下文人的福音。
譬如陈佛、宋豪等世家公子,多多少少也都是冲着四大巾帼的名号而来的。正应那句古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崔兄,你得帮我。”陈佛真诚的说道。
崔文一听,笑道:“陈公子,我听说过帮人打架,帮人花钱,可万万没听说过帮人追求女子的。”
不多时,七夕诗会正式开始。
“诸君稍坐,常姑娘有事耽搁,恐怕迟些才来。”一位侍女现身荷花亭,欠身向在场读书人道歉。
“常姑娘乃四大巾帼之一,我等静候片刻便是。”
“不妨事不妨事,”
“如此良辰美景,独缺常姑娘一人尔。”
诸多读书人表示理解,也有的长吁短叹,好在其余三名姑娘都在。否则,这七夕诗会对那些单身才子来说,定然是少了不少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