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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忠的骑兵向着大营方向火速前进,而就在这个时候山谷另一边却转出千余骑兵,向着这里火速赶来,在这些骑兵身后乃是无数步兵。
“糟糕!”
韩忠心中大呼不妙,想不到这敌军咬着自家主公竟然那么死,都已经尾随到这里了。适才桓泰的响箭不仅没有招来自家的军队,反而将这些不速之客给招来了。
“娘的,老韩这些贼厮有完没完了?不就是杀了他们一个家主吗?至于这般?便是那糯米做得糕,甩也甩不掉啊!”
桓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口嘴炮的本领,便是这遇到敌袭也张着口唠叨个不停。
“废话,杀了你家爹看你愿意善了?这领军的是李乾的儿子,这跟着的都是李乾的族人,跟咱们那是血海深仇!”
韩忠实在对桓泰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心中也不免对李家子弟升起一股敬意,这股子玉石俱焚的劲儿真的很难得。
他也说的没有错,这些来的李家子弟们哪个不是有至亲的命折在齐军手中的?
他们的面容虽然并没有想象的英俊,但是却也用刀斧雕刻着坚毅。
那一张张朴实的面容之上,却是饱含愤怒和仇恨的眼神,他们不管国仇,也不会去管天下的诸侯时局,他们只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李家子弟兵玉石俱焚的决心,以及那锲而不舍的精神着实让所有人都吃惊。
这对于荀彧来说算得上是个意外,他低估了这些失去至亲的人报仇的决心。
对于贾诩来说却是一个失策,他并没有想到这些李家子弟一开始就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前来,也没有算到这些失去至亲的人会爆发出这么强大的战斗力。
或许能够让人们紧密团结在一起无所畏惧的,只有仇恨。只有仇恨才能引爆愤怒,也只有仇恨才能让人忘掉对死亡的恐惧,才能即使九死一生也甘愿去走这一遭。
而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缅怀当初身边哪些熟悉的音容笑脸,追忆那昔日的点点滴滴。
哪怕用自己的鲜血、用敌人的鲜血,来献祭、来祭奠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或许在这个时候我们并不奢望已经逝去的人能够回来,也并不奢望回到那回不去的曾经。
但是,我们可以用仇人的鲜血来缅怀和纪念,用自己的鲜血来追忆和纪念,哪怕只有死亡片刻的回忆,也是值得留恋的永恒。
或许第一次面对齐军的时候,这些李家子弟们畏惧,害怕。但是现在,他们心中只有仇恨,只有玉石俱焚的决心。
“杀!”
李典虽然现在才十五岁,但是他的眉宇之间依然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杀意,自己的父亲死的很早,是叔父李乾将自己拉扯大。
张飞杀了自己的从父,那么就必须要用鲜血来洗刷这段仇恨,无论是你死还是我死。
这一切,李进看在眼中,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愤怒。只要李叔节没事儿,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整个宗族的仇恨却也让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杀气和决心,虽然他一直在李家怀才不遇,但是却依然想要力争上游。
已经逝去的李乾或许并没有想到在自己死去之后,李家的子弟们能够作出这等玉石俱焚的举动来。
他倒下的时候无非也只是想要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曹营铺下路来,也好叫曹操日后能够重用他李家。
“贼子,留下刘备!”
李典好似疯狂了一般发指眦裂,手中长枪向前指着快速移动的齐军,喝道。
韩忠心中忍不住气愤,想来自己跟随主公这么久来,又如何遇到过这等羞辱和挫折?便是在诸君伐齐之时,也没有这般憋屈过。
“老潘,主公便交给你了,我亲自给你们断后,一定要将主公安全送到。”
韩忠将怀中的刘备抱起来,递给身旁一个紧密跟随的骑兵,道:“我给你三百人,送不到大营你们全给我自杀谢罪!”
“诺!”老潘接过刘备,稳稳当当的安置在自己前面,向韩忠道。
桓泰也有样学样,将马上的吕布丢给了身边的人。
“弟兄们,奔射!”
没有了刘备在怀中,韩忠整个人也觉得舒畅了些,当即便要求士兵们耍起高难度动作来。
得令的士兵们纷纷将腰间长弓摘下,向着后面一边走一边射。
虽然李家子弟们会有不少人还击几下,但是对于齐军来说却是不痛不痒。
“射啥,老子都忍不住气,且先干翻他们再说!”桓泰忍不住气,便想要韩忠能够下令直接正面迎战。
“你忘记主公说过什么了?”韩忠白了他一眼,只是不正面迎战,就这般一边射一边向后退。
“啥?讲武堂老子还没空进去呢!”桓泰抱怨道,想那讲武堂开课的时候自己却在整备军马,哪有韩忠那么命好,以前还得过自家主公传授。
“如果要轻骑兵正面突击,我们还组建重骑兵干啥?”韩忠学着刘备的口吻,道:“所以轻骑兵要尽量避开正面突击,要么进行敌后扰袭,要么便是侧面突破,要么就给我放风筝。”
“放啥风筝?”桓泰气鼓鼓道,显然对韩忠卖关子很不爽。
“我只是重复主公说的话,咱们这不就是在放风筝吗?”韩忠笑道,适才他也还气愤的想要与敌军狠狠打一仗,但是却突然想到了刘备说的话,便冷静了下来。
就这般,李家的人在后面追,韩忠却带着这些李家子弟绕着圈子,更是掩护了三百骑兵扬长而去。
远处山上,一支六百人的骑兵正站立在山顶之上蓄势待发。
这些人的盔甲上都结着厚厚一层血痂,根本就识不得这盔甲的细节。他们腰间的白虎玉璧也被鲜血渐染,不是结着黑色的血痂便是染着尚未干枯的鲜血。甚至不少人的盔甲与玉璧粘在了一起,根本难以分辨。
他们的战马上挂着一颗颗人头,那都是他们的战果。便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魔,只是为了收割性命,令人不寒而栗。
“适才便是这边放的响箭?真定营的人已经找到主公了?”
典韦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显然是这长时间的奔驰和厮杀所致,到现在他还在愧疚没能够好好保护主公。
“是的!”虎贲校尉低声回应了典韦。
这些人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傲气与豪气,但是却充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意,令人战栗的阴沉。
与李家死士一战虽然杀了很多对手,虽然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却因为阵型被破而导致主公受伤。
他们的面上已经挂不起丝毫荣光,只能藏匿在这面甲之下暗自惭愧。
典韦的手戟已经不知道在何处毁坏,他将腰间满是伤痕的长剑拔出来,这是他仅剩的武器:“准备冲锋!”
“哐啷.”
齐齐都是拔剑的声音,这些虎贲的长剑或是与典韦那般一样布满了缺口,或是涂满了鲜血等候毁灭。
“冲锋!”
典韦手中长剑向前一指,喝道:“救出主公,战死谢罪!”
“救出主公,战死谢罪!”
六百虎贲随着典韦的声音大喝,这么久以来他们都在寻找主公的痕迹,猎杀李家的军队。
任由那寒风冻结盔甲上的鲜血,也任由哪些人头伴随着骏马颠簸,一起一落。
高喊着那不算大声的喊杀声,夹裹着那十分凌厉的杀意,冲向山下惊恐的李家军。
他们是这些玉石俱焚的李家人最为恐怖的对手,也是最为害怕的对手,他们情愿面对死亡,也不敢正视这支被彻底激怒的虎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