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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红泪叹了一声,突然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沮丧,师尊乃天机殿之主,通阵法,会卜算,乃是天下有名的诡道高手。可她作为师尊唯一的女弟子,即使师尊平日教导良多,可论阵法,她避不过葭葭,论卜算,她与段玉可说天壤之别,这样一想,自己当真失败的很。
段玉没空注意展红泪的神情,只神色凝重的看着那一片茫茫的金色,不过眨眼间,燕锦儿便已自太阿峰赶来,她行事作风素来我行我素,踩着群修的肩膀,急匆匆的行至了段玉的身边:“可看出什么来了?”
身后顿时响起一片嘶气声,段玉蹙眉:“禀师尊,依弟子看来,连真人冲击元婴,遇到的应当是难得一见的心魔劫。”
燕锦儿秀眉紧皱:心魔劫与情劫一样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劫。寻常天劫再厉害,说到底也是“天打雷劈”的事,可心魔劫与情劫不同,就如现下,往往变数尤多。当年,她的师尊方青竹便是遇上了情劫,结果终究没有渡过那一关。
因有方青竹失败的案例在前,燕锦儿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却又束手无策。
她与段玉的谈话丝毫没有避讳众人。是以人人都听到了这有关心魔劫的对话,只是对这心魔劫更显好奇。
便在这当儿,有人冲破人群,行至了最前头。神色莫名激动的教训着一旁的少年:“你这傻小子,这时候还修炼?你师姑在渡劫,知道么?”
这声音恁地耳熟,顾朗皱了皱眉。转身向来人望去,果不其然,明光真人一张老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一脸忐忑的庄子桥。见他看过来,连忙行至顾朗身边:“子桥见过师尊,师公。”
顾朗微微点头,庄子桥知晓眼下师尊与师公正在担心屋子里头的师姑,是以乖乖的站到了一旁,顺便观上一观这难得一见的心魔劫。
倒是明光真人将人拖来之后。一脸的得色。他有意在庄子桥面前显摆一二。想起先时秦雅的举动,便学着秦雅,灵力荟萃指尖。而后缠绕上了最近的一朵金色花朵。
众人只听“刺啦”一声,之后是明光真人的一声惨叫。眼前不过电光一闪,再向明光真人看去之时,却发现他的整个右手漆黑一片,现下正哀嚎不已。
子桥大惊:“老祖宗!”
一同在这里观看心魔劫的长春子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挤开人群,走上前去,为明光真人疗伤:“雷电之力,重度烧伤!”
明光真人痛的直抽冷气,他不解:“怎的会这样?”
长春子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就学秦雅出手试探?他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这般危险的举动也敢模仿?”
明光真人心知理亏,闭口不言。
子桥又是尴尬,又是担心,哭笑不得转过了身子,去看天劫。
动静着实太大,便是梅七鹤,待得主持完大典便匆匆赶来,方才众人见他交接大典之上疏无笑意,一脸严肃之色,只当他原本就是这样不苟言笑之人。可现下观之,见他行至秦雅与顾朗身旁,瞪了顾朗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是碍于人多,不敢发作,只皱眉看向那一片金黄:“那丫头结婴了?”
秦雅点头:“不错,应当是心魔劫。”
“倒是巧了。”梅七鹤叹了一声,“若是能过此劫,我昆仑又多一名元婴修士。这是天大的好事,想来诛仙台斗法之中又会多一名干将。”
秦雅应了一声,没有漏掉梅七鹤口中的“若能过此劫”这句话,这一切都取决于葭葭能否安全渡过这一场心魔劫。
这般声势浩大,去别峰行走的芦荻自也不会错过这一场斗法。待行至此地,她隐在人群之中,待听得葭葭要经历“心魔劫”时,心下已不知不觉间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快感,行至顾朗与秦雅身边,见他二人无暇顾及自己,只看向那一片金黄,她只觉心中不知是期盼还是其他,总之被那股莫名奇妙的感觉充斥着。
外头发生的一切,葭葭浑然不觉,她只是走进院中,爬上床榻开始修炼。也不知修炼了多久,忽地听到外头展红泪的声音突然响起:“葭葭,天大的好消息,快出来啊!”
她心中疑惑,下了床头,走出了院子,展红泪当下上前几步,一脸喜意的拉住自己的手,就向宗务殿的方向跑去。
“展师姐,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葭葭心中惊奇不已,对展红泪的动作心存疑惑。
展红泪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跨入宗务殿大门之后,这才一脸得意的回头:“看,是谁?”
葭葭抬头望去,但见宗务殿内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男子,这是杂役弟子才穿的衣裳,而那张清秀的容貌映入自己的眼帘之后,葭葭当下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连,连白露!”
展红泪似是未曾发觉她难看的脸色,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徒留他二人面面相觑。
却见连白露一脸激动的迎了上来:“葭葭,怎么了?是哥哥啊!”
“你,你不是陨落了么?”葭葭惊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连白露,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却见连白露一脸喜色的复又向前两步,抓住葭葭的手向自己脸上抚去:“葭葭,你摸摸看,是哥哥啊,哥哥没有死,是赵友根弄错了,哥哥只是阴差阳错被人救走了,如今才回来,你不会怪哥哥吧!”
葭葭摇了摇头,指尖的温暖以及眼前这人的神情不似作假,听他又道:“我妹子如今都成真人了,我,我真的太高兴了。”
葭葭心中一动,一股说不出的不安涌上心头。
“走,明日我二人就回趟靠山村。靠山村里头飞出了金凤凰,这样的好事,定要让大家伙都乐上一乐。”连白露抓着葭葭的手,一脸的激动。
葭葭不安的缩了缩手,待得连白露慢慢镇定了下来,复才向她头上看去:“你这丫头,怎的不戴哥哥给你买的珠花?女孩子家家,不要漂亮么?”
他的关心当真似极了一个好哥哥,可却生生的让葭葭生出了一股逃避的想法。
若是连白露不在了,葭葭会想办法替他报仇,可如今他健在,葭葭反而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了。
待得第二日,葭葭与连白露行出了昆仑,就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会稀里糊涂的答应的。一路上连白露欢声笑语,尽是一副重见妹子的喜悦之情,可葭葭却只偶尔笑上一笑,并无他话。
靠山村的路途不过短短几日,葭葭走下飞剑,与连白露逛了一遍靠山村,收获了不少艳羡的目光,见他连眼中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葭葭不知怎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将葭葭安置在自己那有些破烂的小屋里头,连白露忙里忙外,直道要露一手给葭葭看看。
看着热情的连白露,葭葭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待得他离开之后,葭葭才默默的舒了口气,却见那复才带上的门又被连白露敲开了,还递了个做工有些粗糙的储物袋进来:“我说你把东西弄哪儿去了?哥哥既活着,也不需要什么衣冠冢,总算是让哥哥给找着了。听着,下次可不准再丢了!”
葭葭干笑了两声,接过那个被自己亲手埋掉的储物袋,待到连白露离开之后,看看这粗糙的储物袋,又看看自己手上精巧的钧天破月指环,葭葭只觉心中难受的紧。
重重的叹了一声,似是有一道说不出的感觉在吸引着葭葭,她伸手向那储物袋袭去,才一打开,便见自储物袋中飞出一团荧光,不过瞬间便进入了她的身体,游向了丹田之内。
葭葭大惊,内视自己,那一团荧光似是不知谁人的元神,看起来不过是个舒无灵力的凡人,葭葭自不将它放在眼中,问道:“你是何人?敢侵占我的身体,谁与你的胆子!”
那团微弱的元神跳了跳,半晌之后,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我是连葭葭。”
葭葭只觉好笑:“在我面前说你是连葭葭?”
那元神似是安静了片刻,就在葭葭以为它不会有所动作之际,忽地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你是连葭葭,但又不是连葭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葭葭不以为意。
那元神又跳了跳:“你这夺舍的妖物,还我的身体!”
葭葭双手一颤,当下身如雷击,愣在了原地。
那元神控诉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不甘:“你不是说因果循环么?你偷了我的身体,你这个贼,夺舍了我的身体也敢说因果循环?当真太可笑了!居然还敢起心魔誓说无愧于天地?你当真无愧么?把我的身体还来!”
“不。”葭葭本能的反驳,额上不知不觉间已析出了不少冷汗,片刻之后,复才冷静下来,摇了摇头,“不成!这么多年来,我为修行吃了多少苦?从踏足修途开始,练气、筑基、金丹,修炼而成的是我,不是你!”
“任你舌兰如莲花,任你巧舌如簧,你夺舍了我的身体,这是不争的事实!”元神的声音里头充满了委屈,“还我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