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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云层遮挡了星光和月色,一片浓墨一样化不开的夜色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栋欧式的复古风豪宅门外,易千率已经一动不动的跪了整整一天。
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从日光初泻跪倒夜幕低垂。
“易先生,您还是起来吧,您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跪这么长的时间。太太和小少爷的情况可以找私家侦探了解。”已经被召回了易千率身边的程池陪在易千率身边,不停的劝说着易千率。
长时间的跪姿让易千率的腿脚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缠着绷带的右手也隐隐作痛。
易千率淡漠的扫了程池一眼:“闭嘴,我自己会判断。”
他自己会判断,判断出的结果就是他现在必须见到张薰羽和孩子,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程池只能噤声,沉默的陪在易千率身边,偶尔担忧的看一眼易千率的右手。
易千率的右手,是用来批阅各种文件的,易老先生竟然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因为易先生的不服从直接折了易先生的右手。
豪宅的门忽然打开,一个传统英式管家打扮的人站在门后,语气谦恭:“少爷,易老先生在书房等您。”
跪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句话。
易千率舒了一口气,扶着墙壁缓慢的站起来,大概是因为跪了太久血液循环不畅,易千率在迈了迈脚的时候一个踉跄直直的向着前方倒下去——
“易先生!”程池立刻扶住易千率,忧虑的扫了眼易千率的腿,“易先生,我扶您进去吧?”
易千率没有回答,直接甩开了程池的手,扶着门和墙壁一步步进了门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老头子肯见他了,肯让他去找张薰羽了。
满心满眼只剩下这一句话,易千率的左手探进衣袋里,摸索到程池从岛上给他带回来的求婚戒指,戒指的内圈还刻着“yz”的字样,是他们两个人的姓氏。
易千率的指腹在光滑的戒面上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缱绻的像是在摩挲什么最珍视的东西。
张薰羽,等着我去见你。
易千率的手贴上书房的门,原本想直接推开,顿了顿改成了叩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易千率应声而入。
“不错,小子,你居然会敲门,倒是学会了什么是礼节。”
书房里一个精神状态很年轻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后,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盯着易千率。
老人和易千率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十分相似,只是薄唇和周身的气场是重叠的,其他地方易千率则是要更像自己的母亲多一些,包括眉眼。
易千率的眉眼清冷干净如同泼墨山水画,老人的眉眼却很立体,隐隐带着混血的感觉,这份混血感遗传给易千率的爸爸,再从易千率的爸爸遗传到易千率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很浅淡了。
“我一直都很懂什么是礼节。”易千率的语气很生硬,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二分之一英国皇室混血的年老男人。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礼节,不过懂礼节不代表对不必要以礼相待的人也遵守礼节。
“你这个孩子,太有能力但也太霸道。”老人在办公桌后轻笑了两声,“我一直以为你这样很好,是个很不错的继承人,可惜我忘记了,你毕竟是你爸爸的儿子,在感情方面和你爸爸一样的糟糕。”
易千率在听到老人提到他的父亲的时候身体明显的震了一下:“我感情上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自己会处理好。”
“你的处理好,就是把我已经挑好最适合你的未婚妻逼回伦敦,然后娶一个不能带来多少切实利益的女人?”老人反问,摇了摇头语重心长,“易千率,别学你爸爸,女人,玩玩可以,别当真。”
易千率的手在身侧握的很紧,小小的求婚戒指硌在手心:“我会处理好,就算娶了张薰羽,我也不会危及到盛世的利益。”
“那这些是什么?”一张a4纸被直接甩到易千率的脸上,易千率看了看,上面一笔一笔都是支出的数字,表情僵硬的滞住。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居然花了这么多个亿!易千率,你是想逼我对那个女人动手吗?”老人的声音变得冷厉危险起来。
“我会把这些钱填上。”易千率利落的把a4纸撕开,碎屑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我保证在亚洲地区盛世不会亏空,你保证从此不干涉我和张薰羽的关系。”
老人略显浑浊的眼看着易千率:“值得吗?为了一个小公司的落魄小姐,伦敦的名媛圈里随便找一个都不输她,你却为了她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赔上了一只手。在外面跪了一整天,只为了见她一面。易千率,你从小就很有商业头脑,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这笔投资显然不划算,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没有人比她更值得。”易千率的语气坚定。
“值得到可以在门外跪上一整天,不惜废掉自己的腿也要见她一面?”老人的目光扫了扫易千率有些站立不稳的双腿。
“她生下了孩子。”所以他必须去见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去见一眼她和孩子。
“孩子?你真的确定那是你的孩子吗?从现在往回算,十个月之前,你和她处在怎样的关系上?”老人仿佛洞察一切一样的看着易千率,稍稍带上了一点怜悯。
易千率的嘴角抿了抿。
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算,现在孩子应该只有八个月,距离孩子出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他留下的保镖却传来消息,说张薰羽现在已经生下了孩子。
现在生下的孩子……是不是意味着比他以为的怀孕的时间要再早上两个月?但再往前推两个月,那段时间张薰羽正好在和她冷战,陪在张薰羽身边的是顾沉。
“也许是早产。”易千率辩驳。
“别骗你自己了,易千率,自欺欺人不像是你的风格。”
如果真的是早产,保镖早就告诉他了,但是没有,生产也很顺利,所以应当是足月生产的。
易千率承认在这个想法生长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口不可抑制的痛了一下,但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想法的正确性。
张薰羽那样骄傲那样自尊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易千率不认为张薰羽真的会在和他婚姻关系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怀上顾沉的孩子。
“永远不要自以为你了解一个人,你永远没有办法了解一个人全部的样子,尤其是在商场上,我们所能看到的往往只是对手想要展示给我们看的。你记不记得在精英课程中曾经有老师这么讲过?”老人仿佛洞悉了易千率的想法,在易千率开口之前说。
易千率定定的看着这个充满了睿智和算计的老人,忽然脚上一软,没有征兆的跪了下去:“我进来不是想要听你讲这些的,说吧,你还要我跪多久才能让我去见张薰羽一面?”
老人的瞳孔缩了一下,一双年老松弛的眼微微眯起:“易千率,你是在威胁我吗?”
“一直都是你在威胁我,威胁我放弃。”易千率抬手,缓慢的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办公桌上,“现在我放弃,我请求家族把我除名,我自愿放弃继承者的身份和之前我为家族所赢得的一切利润。”
老人把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封申请从家族除名的申请书,易千率力透纸背的字迹。
“易千率,你的性命,你的身份地位,你之前二十多年里所享受的一切资源都是家族给你的,你以为放弃继承权就算了吗?!”之前一直面不改色的老人显然是生气了,申请书被狠狠的甩在易千率脸上,“你的出息呢?为了一个给别人生孩子的女人,把自己活成现在这个样子!”老人急促的喘着气,看着易千率的目光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身份地位,和之前享用的一切资源,我都可以在日后还给家族,唯独性命,我还需要留着去照顾该照顾的人。”易千率依旧跪在办公桌前,和之前在门外一样的一动不动,“你已经逼死了我父亲,确定还要逼死我这个唯一的继承人了吗?”
老人猛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要继续说些什么,重重的喘着气看着易千率,很久才颓丧的坐回椅子上,之前所有的精神状态都消失殆尽:“我可以允许你去见张薰羽和孩子一面,但仅仅是一面,不能交谈,见到了就立刻跟着保镖回来。”
这已经是老人愿意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这种话,也算是变相的接受了张薰羽作为他的孙媳妇的存在,只是还是不能接受易千率对张薰羽的用情过深。
易千率狭长的墨眸亮了亮,一面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看见张薰羽和孩子好好的,就足够他捱过接下来的漫长时光了。
“好。”易千率的薄唇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扶着办公桌撑起身子,缓慢的向门外走去。
张薰羽……
在走出书房的一瞬间,易千率握着戒指的手贴上心口。
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