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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华在邓家调养得三四日,精神是好多了。只是开春的寒气依旧很大,刘元怕她吹病了,嘱下人们不要让她出门。她只好每日吃了睡,睡醒了又吃。
邓禹和邓奉每日都来看她,陪她聊天,有时也带些小玩意,给她解解闷。他们虽还是如从前般殷勤,可每次都坐不了多久就要走。丽华独自一人时也不禁叹息——古代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一个不能为家族延续香火的女人,还会有人想娶吗?不过好在她是现代女性,也想得开,虽感遗憾,但并不为此伤心。
这日下午,丽华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刘元在外面道:“三弟,你怎么又来了?这几天你都只是在丽华妹妹午睡时在窗子外面瞧她,你来看她再多次,她也不知道。”
这时,刘秀的声音响起:“我与阴家小姐并不熟悉,不敢贸然打扰。只是看看她安好也就放心了,还请二姐不要告诉她。”
便听他走步声走远,那刘元嘀咕道:“这三弟还真是个怪人,以前给他介绍那么多女子,他都无一心动,今日倒是为这阴丽华动了情,只可惜……”她没有再说,听到屋里有动静,忙端着药推门而入。
丽华已起来,正在穿衣服。刘元忙上前帮忙,阴丽华道:“表嫂适才在外面和谁说话呢?”
刘元道:“是我娘家的三弟,他正好路过。”她不再多说,丽华也就懒得多问,穿好衣后将药喝了。
她感觉身体好多了,便向刘元道:“我想出去透透气,这样也好得快些,可以快点回家。”
刘元笑道:“又没有人催你走,急什么,难得在我家多住些日子。”
邓婧瑶走了进来,“丽华妹妹若是无聊,不如婧瑶陪你到外面里走走。”
刘元笑道:“有婧瑶陪你,我就放心了。”
邓婧瑶领着她在邓府里转悠,路过一座假山时,听到对面几个婢女在对话。只听一人道:“听说那阴家小姐是不可生育了,她中了鹤顶红之毒,要是怀孕的话不但孩子生不下了,自己的命都会丢了的。”
另一人叹道:“看她那国色天香的容貌,真是可惜了。”
还一人冷笑,“纵使她还美上十倍,不能生孩子了,哪个男人会要?”
便有人反驳:“可你没有见邓家两位公子还是对她殷勤备至么?还有我们夫人娘家的刘三公子也是天天都偷偷去窗外瞧她,那份深情看着我都感动,要是能有个男人如此待我,我为他死了都愿意。”
其他人哈哈大笑,揶揄她道:“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大白天的做梦了吧!哈哈”
她们笑成一片,不想邓婧瑶走了过去,立时间鸦雀无声。
邓婧瑶冷冷道:“尽在背后嚼舌根子,都不用干活了么?”她们慌忙退下。
阴丽华如受重创,心口隐隐作痛。原以为只要自己不在意,成不成亲,生不生孩子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方知道被人当怪物,在背后议论的可怕。
邓婧瑶柔声道:“丽华妹妹,不要太在意这些下人说的话了。”见她不出声,又道:“你要是连这些也承受不住,他日出门,知道整个新野都知晓了你不可生育的事情,不是更痛苦吗?”她说这话时,丽华隐约在她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快意的笑,而那表情只是一闪而过,立马又变成了满脸的同情:“发生这件事情,不但你痛苦,其他人也是,你的母亲、弟弟还有次伯都很伤心。连邓禹和邓奉也是烦恼不已,他们想多来看你陪你,可是他们的爹娘却不愿意。每次他们来探望过你回去以后,都会和家人发生矛盾。刚才那些下人的话虽不中听,可是却是实情,没有那家的长辈希望儿子讨只不能下蛋的母鸡回来!”
阴丽华一惊,万万料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脑中一昏险些跌倒。邓婧瑶冷冷笑道:“这里没有男人,不用耍你的狐媚手段!”转身抛下她离开。
阴丽华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邓婧瑶,心中一片混乱,也想着快点回房间休息。然而她对邓府并不熟悉,虽然来了几天,但都是关在房里。现在这偌大一个府邸,一条条长廊一间间厢房一个个庭院都差不多,她转了几个圈还是找不到路。想去问那些路过的下人,见他们望向自己的眼神异常,便又怯懦起来。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阴姑娘,可是迷路了?”
阴丽华回首看到一个白衣青年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是刘秀。她忙转身施礼,“刘公子。”
刘秀微笑着看着她,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阴丽华想起他这几日都趁着自己午睡时到窗口探望,又见他此刻定定望着自己,不禁脸红,道:“丽华出来走动,却不认得回房间的路了,可否有劳公子为我带路?”
刘秀这才回过神来,道:“诺!”
他领着阴丽华向前,转过几条长廊,来到一个小庭院时,丽华忽然闻了阵阵花香,转头看去——竟是上次来过得牡丹花院!她喜不自禁,跑了进去,欣喜地看着那些美丽的花朵。刘秀跟了进来,道:“这些花虽然好看,却是不及姑娘的美丽。”
这话虽让阴丽华脸红,可心下却是喜欢的,淡淡道:“刘公子谬赞,丽华不敢当。”
刘秀道:“阴姑娘何须过谦,这新野论孝顺品德,才情美貌,姑娘皆是第一。早在三年前,秀就曾闻姑娘孝名,而今得见,更是惊为天人。那日在这院中初见姑娘,隔着这满从的牡丹花,姑娘就好比是天上掉下的仙子,让刘秀看得呆了。才会出言吟诗惊扰到姑娘,秀在此谢罪!”说着向她一揖。
他语气温柔,神情真挚,可说出的话却无丝毫含蓄,让阴丽华无所适从。良久,见他并无轻薄之举,方才道:“公子言重了。”
刘秀一笑:“姑娘这是原谅刘秀了?”见她微微点头,又道:“我二姐嫁给了你的表哥,如此说来我们还是远亲呢。”
正说着,邓晨在院外道:“我说怎么不见了文叔,原来在这和丽华妹妹攀亲戚呢!”
刘秀向他施一礼,微笑而立。邓晨向丽华道:“你快回房吧,次伯来接你了。”便与刘秀一起领着她回房间。
阴识的气色不是很好,见到她便急着回去。邓晨让她留下吃晚饭,他推说府里还有事。邓晨便和刘元还有刘秀一起送他们到大门口,他们刚要走,邓婧瑶突然出现,向阴识笑道:“表哥,适才答应婧瑶的事情可不要忘了。”她笑靥如花,邓晨他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要问明白,邓婧瑶已跑开了。阴识也仓促的告辞出门,阴丽华向邓晨微微躬身,道:“多谢表哥表嫂这几日的照顾!”便急忙跟上,完全没有瞧见身后刘秀满脸的不舍。
马车上,丽华几次想问阴识,他到底答应了邓婧瑶什么事情。可是他一上车就闭目养神根本不搭理自己,她也无从开口。
回到家,阴夫人看她无恙,也安下心来,嘱阴兴他们对此事不得再提。
而后几日邓禹与邓奉登门拜访,她也避而不见。她虽在家中,看阴识他们出门回家后的态度也知自己的事情是穿遍了新野的。
转眼到了上元节,也就是传统的元宵佳节。因为丽华中毒的事情,阴家没有大肆庆祝,只是晚饭时各人都加了一碗汤圆。饭后,阿晋带着阴兴他们出门赏灯,他们到底是小孩子,有了玩比什么都高兴。阴识和阴夫人则在商量来年阴家的生意,丽华坐了一会,起身回房。
阴丽华走到阁楼的走廊时,见院墙外的树下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她刚想向前两步看清楚时,红拂上前道:“小姐,邓禹公子来看你了。”
阴丽华回头,邓禹已经立于面前。
阴丽华奇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邓禹的神情很是憔悴,道:“我能到你屋里坐坐吗?”
阴丽华为难道:“现下天色已晚,有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邓禹道:“是次伯让我来向你道别的,明天我就要和刘文叔一起去长安去了。”他满脸忧伤,丽华心一软,推开闺房大门,向红拂道:“我和邓公子有话要谈,你先退下吧。”即走到桌边坐下,邓禹也跟着过去坐下。
阴丽华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推至他面前。邓禹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道:“这几日我来府中拜访,阴妹妹为什么总躲着我?是不是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阴丽华缓缓将手抽出,淡淡道:“禹哥哥没有错,错的是丽华。”见他一脸错愕,又苦笑一下,“我不见你,并不是恼你,乃是我不能见你。我的事情如今在新野传得沸沸扬扬,你若还是和我粘在一起,不光你爹娘生气,连外面的人也要嘲笑你的。”
邓禹急道:“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阴妹妹。”
丽华别过脸:“别人你能不在乎,可是你爹娘呢?”
邓禹语塞了,良久他似下定了决心,扑通跪倒在丽华脚边,道:“若我明日着人前来阴家提亲,阴妹妹可愿意嫁我?”
丽华一呆,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邓禹又道:“只要妹妹愿意,我可以说服我娘,她向来疼我,必会答应。”见她似有犹疑,又柔声道:“我愿与阴妹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怕这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也绝不辜负了你。”
面对如此款款深情,阴丽华怎能不感动——邓禹博学多才又家境富庶,还是个翩翩美男子。若是他愿意,这新野有多少女子会抢着要嫁与他。可是他却对自己情有独钟,哪怕这爱是源于从前的阴妹妹,也不能不叫她动容。她也知道自己此生与阴识无缘,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情,说不定她也会由着阴母将自己嫁与邓禹。可是,他越是对自己一片真心,她就越觉得自己不能害了他。
阴丽华缓缓道:“禹哥哥这是一时头脑发热,丽华不想将来你因后悔而怨我,今晚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说着将他扶起,邓禹却道:“禹是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才说出这样的话,请阴妹妹相信我。”
阴丽华见他苦苦痴缠,不由一狠心,斥道:“禹哥哥可是看丽华中毒不可生育便轻视于我么?”
邓禹愕然,丽华又咄咄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在邓晨表哥家,当着众人的面,丽华曾说过这辈子非将军不嫁。你家世虽好,却无半点功名,难不成是见我这样了,知我嫁不了大将军,便可怜我娶了我么?”
邓禹急忙否认,“阴妹妹误会我了,禹绝无半点轻视妹妹的意思,只是——”他见丽华不为所动,只得一叹,“那阴妹妹好生珍重,禹明日便会启程。他日取得功名,再回来向妹妹提亲。”
他见阴丽华已转身背对自己,不由长叹一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