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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长短的小家伙眯着眼,粉嫩嫩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似是受了寒不受控制地抖动,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这是……
“咦~这是什么啊?好恶心。”木笔干呕了一声,撇开视线嫌弃道。
袖香见识比木笔深厚一些,缓缓退缩着身子躲避了几分,抿着嘴道:“这莫不是就是小姐让少爷给您带的南楚特产三吱?”
她转眸看向食盒旁边的深色酱料,无意识的干咽了咽口水,恶心道:“小姐,您确定真的吃得进去?”
暗处的墨凌抖了抖。
三吱……
老鼠幼崽,顾名思义,夹起来时吱一声,湛着酱料吱一声,最后一口咬下时再吱一声,整个过程,不仅残忍又血腥,还恶心。
他竟没想到,给风姿楚楚的未来皇妃口味竟然如斯深重,简直……
墨凌喉咙耸动,一阵不可思议的口干舌燥。
凤将军瞅着凤珺戎清清白白的脸蛋,笑意十分浓厚,惹得凤珺戎频频怒视,最后,她在袖香木笔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当真夹起一只幼崽,幼崽吱了一声挣扎了下,当所有人以为凤珺戎真要尝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的时候,凤珺戎却是笑眯眯地调转了方向,将幼崽夹到凤将军的眼皮子底下,甜美的声音却让凤将军听出了浓浓的恶意。
“哥哥肯定误会我了,”凤珺戎道:“本小姐怎么可能这么自私,叫哥哥不远千里寄送特产给自己吃呢。”
凤将军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当那只被筷子夹住粉嫩身体的幼崽摇头摆尾着凑近了他的唇边,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了。
凤珺戎的笑容蒙上故作的谄媚和讨好:“爹爹,哥哥误会了女儿,您可不能误会女儿呀。这南楚绝味,可是女儿替爹爹向哥哥唠叨来的。爹爹不会辜负女儿的好意的吧。”
“替爹要来的?”
“嗯嗯。”
“特意给爹吃的?”
“没错。”
凤将军抽动了下嘴角,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又稍稍扭头避开近在咫尺的幼崽,叫他上战场杀人他会,叫他饿食树皮他能,叫他渴饮敌人血他敢,但是叫他吃着活生生的畜牲?
凤将军声音僵硬:“戎儿,这,是在跟爹,开,开玩笑?”
“像吗?”凤珺戎收了笑容,抿成一条直线,暗淡的眼眸看上去悲伤又落寞,好似被凤将军拒绝的态度给伤到了,凤将军闪躲的动作僵滞了一瞬,艰难地,艰难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一试。”
女儿给他的,就算是毒药,他也能笑呵呵地吃下。
不就是老鼠幼崽吗,不就是活生生的老鼠幼崽吗,毒药他都不怕,老鼠幼崽?怕个鬼?
凤将军难忍地转过头,才刚转过头,唇角就触碰到一丝温热,有些瘙痒,那是,那是……幼崽挣扎拂过唇角的触感……
心底瞬息泛起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凤将军不堪忍受地呕了一声,抬手挥开凤珺戎的手腕,连带着那恶心瘆人的幼崽也跟着远离了,不够,还不够。
凤将军用袖子使劲擦拭着唇角,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十分僵硬,再度碰上凤珺戎幽幽失落的眼神,他僵硬地说:“戎儿的好意爹爹心领了,爹爹忽然想起军中还有紧急要务,就不与戎儿多谈了。”
“女儿送爹爹。”
“不用,不用。”
想要看凤珺戎吃瘪的凤将军,反而被凤珺戎整了一顿,凤珺戎哈哈一笑,随手将幼崽丢回食盒,看向被吓得脸色微白的木笔,摇头好笑道:“五毒都比这只无害的老鼠更恐怖,怎么它们都不怕,竟然还怕这一小只老鼠?”
木笔犹自泛着恶心不说话。
袖香替她说出了心里话:“这,这能一样吗。再不然,小姐您也不用将这几只小老鼠送给将军了,明明心里也是不忍直视不敢尝试的。”
“说的你好像很敢一样。”
“不敢,袖香不敢。”袖香连连摇头,生怕凤珺戎一个兴起,也夹了一只凑到她嘴边逗弄她。她会吓哭的,绝对。
凤珺戎被袖香难道的花容失色愉悦到,莞尔一笑,潋滟无双。
幼崽吱吱地叫着,却没有人想要理睬它们。
凤珺戎展开信笺,不过片刻就收了起来,对笨蛋哥哥的戏弄感到好笑,千里加急就为了给她送这几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就为了小小的恶心她一下,以回报她对他的戏弄?
竟然还叫老爹记下她的神态回信给他?
好生幼稚。
凤珺戎又笑。
幼崽被收了下去,木笔和袖香歇了几瞬,恢复正常后方才好奇道:“大少爷信里都写了什么,小姐怎么笑得这般开心?”
“想知道?”
木笔点头,一副好奇的模样:“想想想。”
凤珺戎勾勾手指,木笔会意地凑近,眸中泛起期待的颜色,不想耳边幽幽传来给一句得瑟的话语:“本小姐偏不告诉你~”
“小姐,你又欺负我。”
木笔努嘴不满。
“就欺负了,怎么滴。”
“你你你……”木笔委屈地瞅着凤珺戎,你了半天都没下文,不由气哼哼地跺脚:“哼,我就知道,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冬天只能吃青菜,夏天只能吃窝窝头,呜呜呜……”
“这么好,竟然青菜馒头吃。”
凤珺戎故作惊讶。
木笔:“……”
她不说话了。
反正都会被欺负。
短暂的沉默,袖香在凤珺戎的示意下重新取来了幂篱,在等待的过程中,又问木笔:“飞莲的后路帮她安排好了么?”
“飞莲?”
木笔纳闷了半晌,终于想起来这是凤隐阁的姐妹,先时就是她帮助提供殷的消息,而今……
木笔眸中闪过不自在的颜色,似是警惕:“小姐怎么忽然问起她了?”
“怎么这般紧张?”凤珺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是李老在惦记。”
凤珺戎扬了扬手中的信笺,道:“他托哥哥问了一声。既然你也不知道,我去西南森林的这几日就多关注一下,等我回来了再给哥哥回信。”
原来是要安置姐妹啊。
木笔哦了一声,提起的心降落了下来,只要不是引起主子的注意,分了主子放在她们身上的心思,那一切都好说。
木笔笑眯眯地道:“知道了,木笔会仔细注意的,绝不让兄弟妹妹无根漂浮。”
袖香听了半段,但是也能推测出前因后果,也就没有多问,眼见着凤珺戎简单收拾好衣着后,这才担忧地嘱咐了句:“小姐小心。”
凤珺戎摆摆手。
身如灵燕,几个翻飞,便掠出京都城池。
错落有致的恢弘建筑几个瞬息就被她抛掷脑后,出了城门十数里,便有一人牵着毛色亮丽的汗血宝马在凉亭等候,没有任何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足以叫两人识出对方身份,凤珺戎翻身策马狂奔,将石亭和备马的人远远抛在身后,转瞬消失在地平线上,而那备马的女子却仍旧没有收回视线。
“阁住已经走远了,还看?”
女子的身后走出来一青衣药童,几步走至她身侧,与她肩并肩,侧头将她执着的眼神看在眼底,十分不解:“在不在阁住身边伺候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一定要日日传信给馆主,叫馆主帮你说好话?”
女子不答。
药童小大人般地要摇头:“飞莲姐姐,阁里都知道,阁住身边轻易不带随侍,这次是因为会将军府有事要办,身边不留个两三人不方便。等阁主离开将军府了,肯定又是孑然一身了。”
这样费尽心机谋求阁住身边的一个位置,也呆不了几年光景,最终不还是会被送回凤隐阁分阁。
与其倒时候依然落个分离的下场,又何必追求这一时的追随?
“那又如何?”
飞莲沉默了良久,根本不听药童的劝告:“就算最后还是没能追随阁主又怎样,至少曾经离开阁住那么近,那么近过。”
飞莲眼底闪过一丝飞蛾扑火般的执着,“我的性命是阁主给的,我的大仇已经报了,披着这副肮脏的皮囊,注定所有人都会耻于触碰我,唯有阁主不一样,救我的时候,阁主根本没有犹豫过,好像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干净的。”
生的希望,浮于面上的尊重,让她无端落泪。
飞莲眼眸微微闪动了下,道:“只要呆在阁主身边,我就很开心,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能在梦中笑醒。这种感觉,你不懂。”
“何必。”
药童叹息。
“如果你被众人厌弃嫌恶过,却忽然发现有人重视你的生命,在意你的尊严,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了。”飞莲终于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你也不必懂,馆主那里,就多求你帮忙了。你与馆主的感情更深,你多唠叨几句,馆主更会用心帮我。”
“怎么连我也利用!”药童假意瞪她。
“这叫帮助。”飞莲道:“如果我真的被阁主留在身边了,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帮助,在阁主面前经常提起你,叫阁主记得凤隐阁中有你这号人物的存在。”
“别诱惑我。”
“你心动了。”
药童恼羞成怒:“住嘴。”
呵呵。
交谈声渐行渐远,两人的身影也跟着慢慢消失,观那方向,竟然与凤珺戎消失的方向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