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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一天,江晚晴又在宫中见到了七香。
她穿着一身银饰做缀的衣裳,乖巧地向贺兰澈行礼。
江晚晴这才知道,七香是彼方国前来献贺的圣女。
周修然的眼睛从七香出现就没挪过地方,江晚晴叹了一句可惜,情窦初开才是个小花苞就得让人折了。
七香此次带了无数宝物,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其中最多的便是香料。
来而不往非礼也,陆应淮自请春后前去彼方国邦交,多日不见的崔晏身着一身黑衣,将酒盏玩弄掌中,“陛下,宴还未去过彼方国,想与承央公子一道长长见识。”
风水轮流转,明明初见时是陆应淮围着数层幔帐,贺兰澈高坐明堂之上,如今两人调了个个。
贺兰澈坐在重重纱幔之后,只因他的眼睛越来越肿大,如今更只是剩下一条缝隙,“允了。”
谁不知道崔晏从前是陆应淮的马奴,如今主动要求同行,有好事者已经在杯盏的遮挡下商量起二人何时会起纷争。
陆应淮莞尔,“也好,不过需等我婚事之后,只怕王子宴会等的着急。”
陆应淮最会打蛇打七寸,只一句话就将崔晏击得一败涂地。
江晚晴看得咋舌,男人之间动起嘴来,也是噎死人不偿命啊。
贺兰澈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多做文章,他这一生最重视的不过是个面子,如今彼方国使臣尚在,崔晏与陆应淮无论闹成什么样子都是丢齐国的面子,他另起话头,“不知彼方国使臣可曾见过齐国的元宵夜?”
七香摇了摇头,“不曾见过,陛下。”
贺兰澈像是个慈祥的长辈一般眯着眼,虽然他的眼睛不眯也是条缝了,“那就在盛京多留几日,待到元宵佳节与王子宴一同欣赏。”
七香目光灼灼,“不知陛下可否再允一人和我共赏元宵。”
“哦?你还想要谁啊?”贺兰澈本以为七香这般大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春心萌动的时候,他身边的臣子样貌品性俱佳的不在少数。
然而七香弯了弯眼睛,目光在大殿里逡巡了一圈,指着江晚晴的方向道:“陛下,我想要她。”
江晚晴手中的果子掉在桌上,身旁传来一声骨瓷碎裂之响。
啊这……难道是彼方国故乡的百合花开了?
江晚晴在盛京中名气旺盛,七香前脚指着江晚晴,后脚那些窃窃私语声像是从瓮中倒出的水,溢满了整个大殿。
在吴公公的提示下,贺兰澈才知道七香说的是江晚晴。
“为什么是她?”他此时也来了兴致。
七香的银饰在头顶发出好听的声响,她从袖管中抽出两本书来,“我在彼方国就听闻过江姑娘的大名,江姑娘所著的两本著作彼方国内争相传看。”
吴公公带着人将那两本册子递了上去,又拿着一本随意翻开几页读了出来。
江晚晴捂着脸,这算什么?公开处刑?转念一想,当时陆应淮不是命崔晏将那些册子全都销毁了,怎么还有册子流传到了彼方国的。
台下不知道谁先憋不住了笑声,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连日因为重疾沉着脸的贺兰澈也笑了出来。
江晚晴都不用想就知道,到不了明日这两本书就会和她之前的绯闻一般在盛京中流传。
正心烦意乱之时,陆应淮温润的声音穿过层层笑声。
“臣以为此书并非江晚晴所著。”
江晚晴耳尖一热,这……睁眼说瞎话也……她瞥了一眼七香,也还是可以的。谁叫她未曾招惹别人,别人闹上门来看她笑话呢?
有早就看不惯他把持六部的官员借着酒劲道:“如何不是?这书中的公子,侍卫,说的是谁再清楚不过了吧?”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庸道:“就是!”
陆应淮懒得看他们,“也就是说,凡是何处只要有公子便是我,有侍卫便是崔晏。是也不是?”
他说这话,有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反应过来了。
“我可没这么说啊!”先前借醉装疯的人明显是怕了。
崔晏持了杯酒,端坐在席上,他笑的时候带着一股子邪气,“那你想说什么呢?”
“这……”
“我从未看过什么书啊册啊的,怎么你就能断定书中写的是我还有承央公子?”他的声音不如陆应淮温厚,天生带了一股冷意,尤其是一双眼睛微微挑起加之他手段朝中无人不知,吓得那人两股直接抖个不停。
崔晏和陆应淮这是……联手来维护她?
即便两人知道那书就是她写的,即便满朝文武看到书中故事猜出来了写的是他们三人的爱恨纠葛。
可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在决裂以后再次携手就是为了维护她?
七香倒在此时出来说话,她头上银饰碰撞不止,“那看来是七香误会了江小姐。”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刚才所有的怀疑都化作怜惜。
江晚晴啧了一声,这小娘子心大大的坏啊。她摸着下巴,想着要不要趁着别人不注意,等宴席散尽将七香捆成个肉粽子丢到哪儿吓唬一下,一扭头见到周修然愣怔的脸,
周修然真是魂都被勾飞了。
本着恨屋及乌的精神,江晚晴抬起手肘顶了他一下。
一场宴席就这样风波不惊地过去了。
江晚晴万万没想到,这个害她差点在众人面前丢脸的人,竟然又三番两次地到相府上做客要见她,还数次邀她同游。
本着能多花王氏的银子就多花的原则,江晚晴欣然同意了,她还想看看这个彼方国的圣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七香一到市集就放开了手脚,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形荷包,不是周修然还是哪个。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人说“这个我要”,另一人说“钱我来付”。
江晚晴抽搐着嘴角,舔狗是没有幸福的。
好在七香鸣金收兵得快,不然江晚晴都怕周修然的荷包被挖空。
雪落梅花,炭煮新茶。
七香合上点菜的册子,一手撑在桌上,懒洋洋地将下巴倚在上面。
“问吧。”她早知江晚晴心意。
“你来盛京除了邦交还想干什么?”
“为了黄粱草啊。”七香笑笑,“你难道忘了八大毒物吗?”
江晚晴怎么会忘,不过是陆应淮一直没有对她提及剩余的几大毒物而已。
七香眼皮耷拉着,声音慵懒,“你家那位公子为了黄粱草书信都写到彼方国去了,观主担忧特来遣我助承央公子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