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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这里出问题了呀,”柳四娘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不大相信。
“他学得比谁都快,”柳无忧可不再认为天佑是那个傻不拉几的狗剩了,可不敢再小瞧他了。
“那让他赶紧出去,我们商量正事要紧,”柳四娘颇为不好意思,毕竟天佑是个大男人,而她手里拿着的却是女人最为私密的东西。
天佑虽然不乐意,可也没办法。
“姑姑的想法极好,就按您说的去做,”柳无忧等天佑走了之后,赞同柳四娘的提议,
“你同意就好,我啊就怕你光要那些花哨了,”柳四娘一脸自信,神采飞扬,与刚来那两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侄女年幼,肯定不如姑姑您想得周到了。”柳无忧趁机贴金。
“这话我爱听,”柳四娘性子平和温顺,说话软声软语,让人听了舒服,“不过,姑姑还真有一件事情提醒你,这卫生棉用了之后怎么处理?以前我们用布的时候脏了可以洗,用稻草的时候脏了可以扔,这个怎么办?洗又不能洗,丢又不能丢。”
“可以用来烧,”柳无忧抿嘴一笑,淡然的宛若出尘的仙子,她怎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呢,棉花和绡布烧后只剩下一点残留,埋在地下即可。
“我怎么没想到呢。”柳四娘用力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恍然大悟,“这个东西我们卖多少银子?卖高了不一定会有人买。”
“等三叔回来再说,看看棉花的价格。”
柳三重回来已是深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敲了柳无忧的房门,柳无忧昨个儿等得晚了,因此早上贪睡了。
日上三竿,柳无忧这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望着从窗外钻进来的明媚阳光,一扫昨天的阴霾,心情雀跃起来,“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她边唱歌边打开房门,又伸了一个长长懒腰之后才发觉院子里好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呢。
武刚,周官人,柳三重还有就是天佑,齐刷刷地望着房门外一身嫩黄色压襟绣裙衫的柳无忧。
“各位,大家都好早,”柳无忧故意装作诺无其事,刚刚那动作极为不雅,想来除了天佑和柳三重之外,其他两人都诧异吧,哪有女子这么不矜持地,也就柳家无忧姑娘了。
“忧啊,你快过来,这位周老板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柳三重喜形于色,朝她扬着手里的两张纸。
柳无忧淡定地走了过去,朝武刚和周官人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接过柳三重递来的两张纸,仔细阅览。
这两张纸上的棉花价格差了一半,按着柳三重之前的喜悦表情,不用多猜就知道价格便宜一半的那张是周官人提供的,她冷静沉思了一下,将周官人的报价揉成一团,远远地丢了出去。
“你……”周官人原本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
“忧忧,你这是何意?”柳三重不解问道,昨天自己跑断了腿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价格,怎么就被柳无忧拒之门外了。
“三叔,周官人的棉花价格虽低,可是后续问题太多,我们根本没办法兼顾,做生意,我们哪里又他精明,这么便宜的棉花,咱们敢要吗?”柳无忧就因为茶庄的事情不愿意和周官人有所牵连,麻烦事情还不够多么,她柳无忧无暇顾及。
“我宁可多花银子换来清清静静的日子。”柳无忧继续补充道。
这些话把原本热络的场面迅速降至冰点,柳无忧凝眸一扫所有人的脸,最后停在了周官人的脸上,淡淡一笑,“周官人,还望您恕我不识好歹。”说完,蹲了一下身子,场面上也算是说得过去。
“柳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周官人愿意放这么低的价格给你也是因为敬佩姑娘的为人,仅此而已,你呢也别那么大的戒心。”
柳无忧微微侧首,看到武刚在为周官人鸣不平,想来两年已经达成了共识,粮草一事已经妥当地解决了,“武大人心情不错么,一定已经得到周官人的免费援助了?”
“这还得多谢姑娘,”武刚脸上浮笑,英气逼人的脸温和如春,“多亏姑娘昨日一字千金,助我渡过难关。”
“难怪武大人现在这么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聊天。”柳无忧嘲弄道,“真是和昨日有天壤之别啊。”
武刚讪讪地没接话茬,也没因柳无忧的话而生气,昨日自个儿什么样子他心里最清楚。
“忧忧,你再考虑一下,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柳三重捡回被柳无忧扔掉的纸,有些不甘心地劝说。
“三叔,银子忧忧可以给您赚,但是被人下了圈套就有可能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
“柳姑娘,难道我周某人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周官人阴寒着脸问道,这一辈子求着和他做生意的人不胜枚举,柳无忧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心底那份自尊心一下子被撞了个粉碎。
“周官人,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信任可言?”天佑接过话茬替了柳无忧反问道,“临湖小筑,你出尔反尔,要不是我娘子手上有治你的良药,恐怕现在已经被赶出了临湖小筑了吧?”
柳无忧不动声色,就让天佑帮她出头。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天佑神色不削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能否认吗?”
原本一座山庄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类似这样的地方他周官人多的是,不过那些个地方都没有一个叫柳无忧的女子,因此,周官人才出尔反尔。
周官人心里涌过惊涛骇浪,还从未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如此地高傲,高傲地和银子过不过,此女子果真非同一般。
越和柳无忧接触,周官人越觉得自己放不开了,哪怕不能娶回家,能成为好友知己也未尝不是好事,因此放柔了脸色,说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取得姑娘的信任呢?”
这一问倒是把柳无忧问住了,因为她从未考虑过赫赫有名的周官人会讨要一个小小女子的信任。
“柳姑娘不是要开铺子么,这一点周官人您肯定能帮得上忙。”实际上是武刚自己想帮。
柳无忧诧异,她要开铺子的事情只有柳家人知道,怎么武刚已经知晓,她探究地看了一眼柳三重和天佑。
“娘子,我可没说,”天佑与她心有灵犀,急忙为自己解释,“我可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嘿,你小子是在编排我啊,”柳三重一拳打在了天佑的身上,可想而知,要开店的事情就是他说出来。
难道周官人真能通天,连沈钱袋子那一片通铺也能拿下?
柳无忧的沉默让武刚拿捏不准了,这个女子心思一向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若是姑娘有需要,我愿意为姑娘拿下那一片铺子,”周官人略带悔意,坦言道,“之前是周某人有欠考虑,从而惹恼了姑娘,昨日听姑娘一番壮志豪情,着实令周某人汗颜,别的不求,只愿和姑娘成为忘年之交。”
这一番话听得舒服,想不到从前世抄袭而来的一首歌词竟然有这么好的效果。
“娘子,不如信他一回,”天佑在柳无忧耳边悄悄说道,“我有办法让那老乌龟没办法反悔。”
温热的气息引得柳无忧脖颈间一片痒意,让怕痒的她忍不住娇声笑了出来,明眸神采绚丽,温柔似水,“那你有信心帮我出一口气?”
“当然,一会儿娘子看好戏吧。”天佑大掌极为亲昵地抚上柳无忧的后脑勺,黑眸瞥向了武刚二人,明目张胆做给两人看。
武刚两人的眼睛无处可放似地,看向了地面。
“你们两个孩子有完没完了,这还有客人在呢,这事情到底咋说呢,”柳三重不知其中底细,奉周官人两人为上宾,“人家周官人一番好意对不对,我们也不能不识好歹,那一片通铺在县老爷的手中,我们一介平民如何拿得到啊。”
原指望这件事情让武刚出面,谁知为了严春和他弄得不尴不尬地,既然天佑有办法掣肘周官人,柳无忧便不矫情了,微然一笑,露出小巧的梨涡,“周官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却之不恭了,不过,无功不受禄,周官人你帮我,想要的好处是什么呢?”
“但求每月一药,别无他求。”
柳无忧一愣,未能明白其中深意。
“娘子,”天佑狡黠朝柳无忧眨眼睛,柳无忧不能没有默契呀,按着天佑的示意答应了下来,反正等人走了之后再问清楚也不迟。
“既然姑娘答应了,那此事宜早不宜迟,周某人先行离去,后续的问题我会让人跟进的。”周官人已经迫不及待要走了,刚起身,武刚也一同站了起来,“我和周官人还有事情相商,告辞。”
柳无忧瞧着不对劲儿,看武刚急着要走的样子和刚刚的淡定完全不一样啊,“武大人,请你等一下。”
武刚脚步一滞,嬉皮笑脸道,“柳姑娘舍不得我走啊?”
贱嘴!
柳无忧暗骂一声,来了个旧事重提,“你打算怎么安置严春啊,我那茶庄的生意都快被她搅没了,再留她下去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本想看在他一心守城的份上再留严春几天,谁知他却当成理所当然了,没那么好的事情,严春必须离开。
“柳姑娘你现在能不和我提这个事情么,我事儿忙。”
“与我何干?”
“你……你这小女子也忒不留情面了,好歹我也能帮你把沈钱袋子的铺面搞来……”武刚急红了脸,可谁知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因为铺面的事情已经由周官人接手了,他所付出的努力和柳无忧没有直接关系了。
“那你想我怎么样?”武刚垂头丧气地问道。
“要么给人家一个家要么娶了人家。”柳无忧根本没给武刚选择的机会,两个选择同个意思,不太笨地应该能听得懂。
“好,那我如你所愿,”武刚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跟在周官人后面离去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谈生意都奇奇怪怪的,”柳三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柳无忧已经接受了周官人的棉花,也就是说能省好多银子了。
柳三重回屋抱孩子去,柳无忧逮着天佑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天佑神气地坐在了一张摇摇椅伤,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说道,“娘子给捏捏,和那两个人说话太累了,肩膀疼。”
这是哪儿更哪儿,说话累不是嘴累了,和肩膀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用肩膀说话。
柳无忧知道天佑故意找借口让她伺候的,于是她玩兴大起,走到他的身后,双手压住摇摇椅的头部后,迅速放开,按正常来说,坐在上面的人准得朝前面冲出去,可是上面的人是天佑,结果椅子是翻到在地,而他一个利落而优雅的翻身,徐徐从空中落下。
“娘子,你是要改嫁所以才谋杀亲夫的吧。”话音之中满是戏谑的意味。
“是有怎么样,”柳无忧扶起椅子,自己躺了下去,敢支使她伺候,胆子越发大了么,不教训一番,妻纲何在。
“娘子你看上谁了?”天佑俯身而下,整个人呈俯卧撑的姿势,含笑眼眸凝着寒气,要是让他知道是谁的话,准扒了那人的皮。
“干嘛告诉你,你是翅膀硬了开始支使我了,我就不能找个人给我支使支使?”
“我不准!”天佑的头靠得更近了,柳无忧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那你以后还敢支使我么?”
“今天不一样,”天佑趁柳无忧无处可躲的时候,双唇凑到她的脸颊上偷了个香吻,得意道,“要不是今日我留了个心眼,娘子看没那么容易得到那一片铺面了。”
“那你还不赶紧说,”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柳无忧被偷亲,顿觉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提起脚就朝天佑踹去。
天佑全身而退,“娘子,不带你这么玩儿的,这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那你还不赶紧说,”柳无忧慢悠悠地起身,轻轻拍了拍天佑的肩膀,故作凶恶地说道,“要是骗我一个字,总有一天我会来个猴子偷桃的。”
桃?天佑双手护裆护得更紧了,开始交待自己对周官人耍的心机,“早上他们来的时候,娘子还在瞌睡,三叔就和他们聊棉花和开店的事情,周官人说了一对女子行商多番艰难的道理,差点就把三叔糊弄住了,我看周官人不怀好意,就告诉他他的失眠症很快就会发作了,让他最好别惹娘子不高兴,免得到时候无药可治,然后周官人为了得到你的药,就拿你最需要的铺面来交换。”
想当初在茶庄的时候,柳无忧并没有说已经完全治愈周官人的失眠症,天佑借着含糊不清糊弄害怕再次失眠的周官人。
好妙的点子,天佑本想是让周官人别惹恼柳无忧,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让不知道如何开口向武刚帮忙的柳无忧承了周官人的好处,而出力的人却是武刚。
“等不了月初,周官人就能把那铺面的地契拿过来。”天佑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一个尝过失眠痛苦滋味的人是不愿意再回味的。
就算没有铺面,手上的事情依然要继续进行,因此柳无忧边等消息边着手准备,黑糖有张大大监工熬制,成色虽然没有天佑第一日熬制的那么好,但总算是保留了甘蔗的清甜和香气,然后让柳三重给毛官三人去了信,只要他们依约付七成定金,黑糖立刻运上路。
点心铺则更容易一些,除了之前的凉皮之外,还有清凉解毒的青草腐,外加柿饼以及真正的糯米荷香鸡,还有小孩子们喜欢的冰糖葫芦,这些小手艺让邱氏教授,小惠带来的女子皆是会些厨艺的女子,因此,上手更快一些。
至于酒楼,柳无忧还没找到人选,必须得懂得吃喝的人才行。
美人坊最简单,她打算在屋子里弄个喷泉,把随身携带的朱砂鳞片沉入井底,一是真正起到美容的功效,二是防止自己带着身边无意之中被丢掉。
成衣铺就交由柳四娘了,柳无忧相信她的手艺,只是担心她的病情及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回心转意回到周家,这个人选也只有小慧来接替了。
三日后,忠叔带着毛官人的一百四十两银票和一车棉花及一张地契上门了。
柳无忧亲自泡茶相迎,忠叔托辞府中事不多加逗留,只说道,“还望姑娘信守诺言,每月不吝赐药。”
柳无忧心虚,急忙应道,“一定,忠叔放心。”实际上周官人根本不需要再吃什么药了,只是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失眠症复发。
收了银子,柳三重负责把黑糖装好,让人抬去驿站,看着差点被压弯的扁担,柳无忧立刻打算添置马车,以后装运货物也是少不得它的用处的。
天气晴好,柳无忧担心棉花带潮,要是做成卫生棉的话,怕会发霉,事关卫生问题,便让人拿出去晒晒。
这一晒不要紧,要紧的是晒出了人命。
难得有事而无暇胡思乱想的柳四娘出门去看晒在外面平地上的棉花,柳无忧以为就在门口,因此也没多加留意。
忽然张大大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内院,“姑奶奶出事了,姑奶奶出事了。”
柳无忧一听‘姑奶奶’三个字就想到了柳四娘,撒腿就往外跑去,只见张大大抱着昏过去的柳四娘已经上了台阶,直冲柳四娘的屋子而去。
柳无忧刚好给他们推开了门,刚迈步要跟进去的时候,看到柳四娘的下身不停地滴血,糟糕,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柳家内院所有人都被惊动了,柳老太太看到下半身血淋淋的女儿,差点当场晕过去。
天佑连忙伸手给柳四娘把脉,神色凝重地说道,“孩子没了~”
“可看仔细了?”柳无忧无法相信,刚来几天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罪恶感油然而生,会不会是因为操劳她的事情而累着了?
“不会看错,真的已经没有了,”天佑十分笃定。
柳无忧顿时愣住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邱氏和王氏将男眷们都赶了出来,给柳四娘清洗身子。
柳无忧无法淡定地待在屋里了,她出门就冲着张大大喊道,“怎么会这样?”
“姑娘,是……是那个……瘦猴干的,与小人无关。”张大大慌了神地摆手解释。
瘦猴?柳无忧脑中无法搜寻到此人,又问道,“瘦猴是谁?”
“真是热闹啊,这是都在干什么呢?”门口传来幸灾乐祸的女人声音。
“姑娘,就是他们。”张大大指认门口的二人。
柳无忧顺着张大大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周乾和一个妇女站在一起,若没猜错,这妇人就是他的亲娘,柳四娘的婆婆。刚刚那句话就是出自她口。
还未等柳无忧上前问罪,周乾二人就已经走了上来,周母从衣袖里抽出一张纸,甩了几下之后,塞在了柳老太爷的怀里,似笑非笑道,“柳家太爷,这是休书,你帮你闺女收好吧。”
“休书?”柳老太爷看清楚休书二字时,双手抖得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柳无忧一把拿了过来,念道,“周乾,有妻柳四娘,因其首犯七出不能生育,故立此休书休之,以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念完之后,柳无忧还看道结尾的地方有两个手指印,一大一小,恐怕就是柳四娘和周乾的,不过那小的手指印看上去有些歪歪扭扭。
看样子,柳四娘是被逼的。
柳无忧不假思索,把休书撕成无数个碎片之后扔在了周乾母子脸上,怒道,“一切等我姑姑醒来再说。”
要是柳四娘自愿,柳无忧无话可说,要是被逼的,自有柳无忧帮她出头。
“哎呦呦,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凶巴巴得了,做姑娘要贤良淑德哟,要不然会嫁不出去的。”周母声音粗哑,好像是被别住嗓门的鸭子一半,看柳无忧活像是看怪物一样,“我听说你啊为了能嫁给秀才都跳河自尽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嫁不了秀才加别人也一样,嫁不了别人给人当小也一样。”
说完,周母全然不理会柳无忧的面若冰霜,挖空了心思继续说道,“现在好了,你姑姑可以和你一起作伴了。”
“天佑,”柳无忧紧握拳头,吩咐天佑道,“抓住她。”
“好嘞,娘子,”天佑移形换步,一个眨眼已经来到周母的跟前,一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柳无忧使出吃奶的力气,并拢手掌,朝周母的脸颊左右开弓地甩起了耳光,每一下都卯足了力气,没一掌都恨不得撕烂这臭婆娘的脏嘴。
“忧忧,别打,别打啊,”柳老太爷深怕把人打出问题里。
柳无忧停下手,对柳老太爷说道,“爷爷,您就任由女儿和孙女被别人欺负了吗?”
“小贱人,敢打我?”周母趁柳老太爷和柳无忧说话之际,抬起脚就朝柳无忧踢了过来,天佑眼尖,膝盖一弯,周母闷哼了一声,双膝跪地。
“柳家杀人了,柳家要杀人了,”周母仰天大叫,来之前不知道柳家已不是昨日的柳家,现在的柳家有一个女强人柳无忧。
柳老太爷听了柳无忧的话,一声不吭,只是唉声叹气。
柳无忧则见周母满嘴胡话,恰好她跪着的高度正适合,于是柳无忧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朝耳根子那边甩过来,这一下,周母整个人都懵了。
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她就不叫柳无忧!
“你们放开我娘,为什么打我娘?”周乾发呆之后看见此等情形,就朝天佑扑了过来,天佑的手一拦,然后轻轻一推,周乾就摔在了地上。
柳无忧趁热打铁,反手又给了周母一个耳光,这一次,周母脖子一歪,朝地上吐了一口血,里面夹杂地一颗黑黄黑黄的牙齿。
“可以了,”柳无忧嘱咐天佑道,这边从衣襟拿出绣帕,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手后,将绣帕摔在了周母的脸上,周母一脸狰狞,可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是哀嚎道,“乾儿,你这个不孝子啊,娶了个女人不会生蛋不说,还整天摆脸色给你老娘看,现在看着老娘被打也不出手帮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啊……”
“娘,您等着,”周乾被周母刺激之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就朝柳无忧砸了过来,天佑轻轻一跳,以最矫健优美的姿态将石子踢了出去。
“哎哟,”周母大叫一声,整个人仰在了地上,而她的额头已经流血,肇事的石子滚了两下停了下来。
“娘,您怎么样了,”周乾匍匐在地,扶起哼哼唧唧的周母,看着潺潺而流的血不知道怎么办。
“造孽啊,杀千刀的不孝儿啊,让你娶这家丧门的女人哟……这是想要你老娘的命哦,是想咱们周家断子绝孙哦,你怎么就这么不孝,你老娘被人打了还在一旁看热闹啊,你个孬种,怂包!。”
“当初您不也是同意的么,说她手艺好,听话,会伺候人。”周乾被亲娘劈头盖脸地骂了顿,不服气地和亲娘顶嘴。
“你还要顶嘴,你想活活气死老娘啊,”周母一拳拳地砸在周乾的胸膛之上,“你给老娘长点本事啊,你给老娘打回来,不然老娘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老娘长老娘短的,柳无忧只差找双臭袜子堵住周母的嘴巴了。
周乾不敢不听亲娘的,将她扶起来之后,挽起袖子就想朝柳无忧奔过来,他太不识相了,柳无忧可不是好欺负的,天佑又不是摆设。
因此,周乾举起双拳朝柳无忧砸过来的时候,还未碰到她一根毫毛就被天佑伸出来的无影脚给踢飞了去,整个人摔了个嘴啃泥。
“娘啊,儿子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怎么办啊?”周乾哀嚎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回家叫人过来。”周母费尽地趴着墙脚站了起来,门牙少了一颗,说起话来还漏风。
“儿子现在就去叫,马上去,”周乾恨不得长双翅膀赶紧逃出柳家。
等周乾一走,周母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份休书,咧嘴得意对柳无忧道,“你刚刚撕掉的只是其中一纸而已,我手上还有呢,有本事你再来撕啊。”
周母以为自己的诱敌之计够高明,只要柳无忧上前抢夺这份休书,那她就有机会将柳无忧拉着暴打一顿,然后等柳家人求饶。
老太婆,你太天真了!
柳无忧怎会这么轻易地上了她的当,直接无视,“你留着做陪葬吧,等我姑姑醒来,休书自然会重新送上,给你好路你不走,是不是要我赶你出去。”
反正柳四娘和皱乾已经彻底玩完了,之前还迟疑呢,有个孩子会不会成为柳四娘的拖累,这下好了,一了百了。
“小贱人嘴硬好了,还想休我们乾儿,真是活腻歪了,”周母乍一听柳无忧的话,觉得滑稽得不得了,可没听说过女人休男人的,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扒着男人过活的么。
打从沈方氏骂柳无忧贱人之后,柳无忧对这两个字极为敏感,之前打得周母牙齿和着血了,可她依旧不长记性。
“娘子,你打算怎么弄她?”天佑摩拳擦掌,等着柳无忧下达命令。
“天佑啊,”柳无忧故意大声地说话,“再打下去只会脏了我们的手,我看啊,不如把她绑了扔在外院去,外院那一群男人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女人了,随说她老了些吧,但是关上灯都一样,你看怎么样?”
“好主意,”天佑附和后,找了根绳子朝周母走去,周母一听要被外院的男人蹂躏,吓得脚都发抖了,她倒是不怕柳无忧打她,到时候讹上柳家就是了,可是被男人……她就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楚啊。
“小贱人,你等着,老娘会给你好看的,”周母踮着脚指着柳无忧放下狠话,这边怕天佑绑她,顺着院墙灰溜溜地逃走了。
“切,这样就被吓走了?真没用!”柳无忧扔掉了绳子,好像还没玩尽兴。
“忧忧,你没事吧,”柳老太爷见柳无忧一张脸垮下来极为愤怒的样子,可又不得不说,“刚刚你也太冲动了点,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柳家人一个个都是老好人,这让柳无忧恨铁不成钢,打死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输点血给她,总之,出气才重要。
“爷爷,是不是姑姑这条命了,你才会挺直腰板找他们报仇?”柳无忧第一次这样顶撞柳老太爷,也是怒其不争。
柳老太爷语塞,吐不出一个字来,柳四娘流产,加上这么一闹,脸色显得灰白,两眼空洞无神。
“呜呜呜……我的儿啊,倒是说句话啊,孩子没了就没了,仔细闷坏了身子,”柳老太太的哭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柳四娘醒了!
柳无忧小跑进去,只见柳四娘面如死灰,死死地咬住被子,所有的恨意都从眼睛里喷发而出,就算李氏和王氏等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儿啊,你这样是想活活心疼死娘么,”柳老太太捏着袖子抹眼泪,新扯的衣裳上泪迹未干。
“四儿,别这么苦着自己,爹娘会担心的。”邱氏劝道。
“是啊,四妹,想开点,那孩子没缘分,下次还会再有的。”王氏也安慰道。
李氏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这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的话。
柳四娘一言不发,眼泪却如溃堤了一般,汹涌而出,牙关咬得更紧了,那神色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无忧很担心,生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抑郁症会发作,于是她拉起坐在床沿的柳老太太,扬手给了柳四娘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像是打在所有人的心间之上。
“姑姑,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难道要亲者痛仇者笑吗?”柳无忧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忧忧,你做什么打你姑姑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分寸,她已经没孩子了,你知道吗?”柳老太太心疼死了,用力将柳无忧推倒在地,然后抱着柳四娘大哭不止。
“忧忧!”王氏也不明白柳无忧的用意,但是女儿被推倒,心里也不好受。
天佑扶起柳无忧,只见她全身颤抖,咬着双唇,极力忍住心中的委屈。
“啊!”柳四娘大声地哭了出来,所有的不平和不甘心都倾泻而出,“我的孩儿,你怎么就这么走掉了啊……”
邱氏三妯娌听见哭声,顿时放松了下来,同时也明白了柳无忧的用心,要不这一巴掌,柳四娘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呢。
“儿啊,不哭啊,娘在这里陪着你,”柳老太太替柳四娘擦拭眼泪,又心疼地不敢碰她略微红肿的脸颊。
“娘,您也别伤心了,四儿哭出来就没事了,”邱氏劝道。
“真的?”柳老太太一怔,好像也明白过来了,不自在地朝柳无忧看了过来,说道,“忧忧,奶奶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柳无忧摇头,走到柳四娘跟前,说道,“姑姑,没什么可留恋的,等您身子好一些,写休书吧。”
大家闻言,均是倒吸了一口气,但是,除了柳老太爷,他长叹之后,无奈之余别无他法,“写吧,虽然我们没看见孩子是怎么没的,但是四儿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以前没接触也就算了,今日看看那周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休吧。”
“老头子,你疯了吗?”
“老婆子,别说了,孩子什么模样你不是没瞧见,”柳老太爷经柳无忧提醒,是转过弯来了。
柳老太太瞧瞧正趴在枕头上大声哭泣的女儿,默不作声,就第一天看到女儿的样子时,就已经把周家的人咒了个遍了,既然丈夫都同意写休书了,她便不再阻拦了。
原以为柳四娘肯定会同意的,谁知她抓起被头抹了一把脸后,坚定地说道,“爹娘,休书女儿是打死也不会写的,他们也休想休我出家门。”
“四儿,你这是何苦啊,他们这么对你……”
“就是因为他们这么对女儿,所以才要回去,女儿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柳无忧看到柳四娘双拳紧握,关节发白,想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柳四娘流产,自然得做小月子了,大家识趣地没反对,就是想让她能静下心来修养,一切等过了小月子再说。
柳四娘流产过了两天,周家一个人都没有再来,这让柳无忧觉得多少清静一点,要是他们赶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赶一双。
正当柳无忧一门心思都在铺面上的时候,几日不见的刘三妹兴致勃勃地从外院进来了,这一看见她,柳无忧才想起来再过两日就是把人嫁给张冲的日子了。
刘三妹拿出一张红纸给柳无忧,羞怯地说道,“姑娘,这单子上是奴婢这两日采买的,您过目。”
柳无忧一览而过,都是些被服碗筷等生活起居的物件儿,通常人家嫁人也都是这些,刘三妹没家人,就按着柳无忧给的银子自己采买了。
“后天就出嫁了,你好生歇一歇,我再给你添置点东西,省得到时候他们发觉,”柳家现在不同往日了,太寒酸的话怕张冲发觉。
添置的两箱除了两套银头面之外,还有从张家坳买来的布。
刘三妹谢过之后,退了出去。
刚收拾好桌上散落的纸张,门外有了声响,“二妹,你在吗?”
能叫柳无忧二妹的人除了柳青柠之外就没其他人了。
柳无忧赶紧打开门,果然是已有三年不见的柳青拧,最后一次还是她出嫁的时候,本尊见过的。
“二妹,”柳青拧第一眼就看见柳无忧眼里就全是惊艳,“你怎么变了个样子?”
“姐姐请进,”柳无忧莞尔,这个身体的蜕变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更何况别人。
“虎儿,来,叫二姨,”柳青柠从身后捞出意个虎头虎脑的小人儿,这孩子便是她的孩子,之所以这三年间都不曾回柳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柳无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