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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孙小珂接到妹妹孙小琦的电话时,她正在老年大学与男舞伴老丁跳交际舞。电话一直在响,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的手机放在老丁送给她的一个漂亮的包包内,尽管妹妹打电话,总是没有回电。
大厅一段美妙的舞蹈,孙小珂已经与老丁过足了瘾。跳完一曲又一曲,实在跳累后,男舞伴老丁才领她来到了休息处,老丁又很绅士般地为她买来了饮料和零食。
哟哟哟,丁华,今天太阳打西边出啊!哈哈哈。几声清脆咯咯的笑声,让丁华好没有面子。
喝一瓶饮料,你也说些俏皮话,让人听了尴尬哩!丁华帮她拉开了易拉盖,递在她的手中,她俩心有灵犀地笑了。
丁华,六十有二,长得还潇洒,人称老丁是“老风流”。丁华,是从一个国资委退休的正科级干部。虽然退休金在四位数,九字开头,可是在江乐市也是一个蛮高的待遇。与他同一年退休的同事退休金只有四千五左右,他却比同事高出过半,所以丁华经济后盾雄厚。丁华,不但有气质,他还是老牌科班出身的大学生。老伴石卫萍,因心脏病猝死走了八年多了,当下他一直是自己过生活。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参加了工作,孙子,外甥都不让他照顾,他们都不在江乐市。这丁华来说了无牵挂,但是,这使丁华有些孤独。丁华不堪寂寞,自从他参加老年大学后,不到三天便结识了孙小珂。丁华,他喜欢跳舞,尤其是国标、交际舞,还有老年广场舞。丁华在老年大学舞蹈队表现最突出的。除此之外,丁华还有一个爱好,喜欢写些现代诗,已经是江乐市作协会会员兼理事。丁华的现代诗与众不同,以微诗见长。三句诗总是博得同仁的点赞,兴趣正浓时张口便来。
孙小珂,她也退休了。自从林新明走后,半年来整天待在家中思念落泪,人也憔悴了许多。妹妹孙小琦经常打电话与她聊天,后来,妹妹又劝她别老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出门走走散散心。时间久了,她知道姐姐以前也是江乐市老年大学的学员,便动员她继续去老年大学里学习自己的爱好。姐夫走了半年多,别再这样整天忧心忡忡,不然的话得了抑郁症怎么办?我就你这么一位姐姐。孙小琦也是出于真心。孙小珂也知道妹妹孙小琦说的话在理,半年后,她才有勇气走出了家门又回到了老年大学活动中心。
江乐市老年大学中心成立不久,是得到了江乐市政府的大力支持的。大学位于江乐市最不热闹的一条小街附近。用原来的一个旅游局旧房子改名为“江乐市老年大学”的。挂牌后,江乐市一些退休的老年人,包括男同胞、女同胞,报名的有二百多位。开设了书法班、美术班、诗词班、舞蹈班等几个班级。孙小珂喜欢舞蹈,她年轻时,在初中还参加过舞蹈班学习,正是因为这个爱好,孙小珂才报了这个班。报名后的一个礼拜三的上午。老年活动中心,舞蹈班在一位年轻老师的辅导之下,大家在尽情跳舞中,丁华穿着漂亮的西服,打着领带,领带还是红色的,领带上系着闪闪金色的夹子,潇洒地出现在大厅。音乐渐渐地停了下来,老年大学的校长姚济源把双手压了一压。
诸位稍停,已经是第二曲了,下面我来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是我们老年大学里真正的老牌大学生,丁主任,大家欢迎!
一阵鼓掌声,吞噬了整个大厅,随后姚校长继续向各位介绍。丁华同志,原是江乐市国资委办公室主任,他已退休了,现在也加入了我校老年舞蹈班。丁主任不但舞跳得好,而且还会写现代诗。他还是江乐市作协会会员,也是市作协会理事。
下面请允许我即兴赋诗一首。丁华面对几十位同学,他用磁性的男中音抑扬顿挫而娓娓道来……
蓝天一片之下
我存不存在,有人知道
风吹过,我蓬乱的头发
雨淋过,我的身体
撕扯天空般的闪电,我也经过一次抽打
我势岿然不动
稳重混沌的大地
我已经活下来,活得不易
地震,把地球某个部分摇荡着
山崩了,地也裂了,而我,仍然存在
用生命写下了一首不朽的赞歌
话音刚落,大厅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当即,丁华向大家即兴赋的一首诗获得喝彩声和热烈的掌声。
丁主任,这首诗题目叫什么?有人尖叫一声。
《活着的我》,哈哈,让大家见笑了。
就这样,孙小珂与丁华认识了。今天女儿林琴打电话过来,孙小珂仍然在跳舞之中。休息后,孙小珂从包包里拿出电话,有几个未接电话,妹妹孙小琦的,女儿林琴的。她得知女儿带了男朋友来林家,她向班长请了假,也和丁华告别后,她才急匆匆赶回了。当他打开门时,坐在沙发上的张雪紧张地站起来,他都来不及穿好鞋子,光着脚丫子,脚气一股股地有些恶心味,孙小珂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底下煽动着。
阿、阿姨,你、你好!我叫、叫张、张雪。张雪一紧张又开始结巴了。孙小珂沉默了一会儿,把包包挂好,四周瞧了一会儿。
琴琴,你在哪里?孙小珂叫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林琴知道是母亲回来了,她急匆匆端着刚刚洗好的葡萄和苹果。
妈,你回来了!林琴说。孙小珂轻轻地把她阻在厨房里。
他是结巴?这可不行,妈妈不会同意的!孙小珂阴沉着脸,林琴在她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林琴才走进了大厅。
张雪,吃点葡萄,刚刚洗过的,还有苹果,我帮你削?林琴塞给他一串葡萄,又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别、别、别削,我、我、我吃几个小葡萄。张雪结巴,让林琴真的忍不住发笑。
哎哟喂,你见到我妈妈又紧张了?以后习惯了就自然了,别紧张!你可是侃侃而谈的演讲家,怎么又触电了?哈哈哈。一串笑声让张雪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他知道自己是因为紧张,他想抑制,可是他的心突然间又加速了。林琴知道了,她把削好的苹果塞在张雪的手上。
吃完一个,定定神,你就不再紧张了,以后这是丈母娘家,常来常往的地方。告诉你,其实我妈妈十分开朗。自从我爸爸走后有些难过,现在,我妈妈差不多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别担心,你一担心,嘴巴就不利索了。林琴一边安慰一边暗示张雪,可是他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我,我是有点紧张,不过……
孙小珂她从厨房里沏上一杯茶,走到了厅堂沙发边。
张雪,别紧张,你一紧张我也紧张,以后,林家也是你的第二个家,俗话说,女婿半点子嘛!琴琴跟我讲过,你是乡下,乡下人不错,城里人往上数三代,哪个不是乡下人,乡下人没有自卑感。像你考上211大学,很多城市的学生还不一定的。来,阿姨给你泡了一杯茶,我马上下厨,你俩聊,我去准备准备。琴琴,你帮妈妈一个忙。
妈妈,你说。林琴把紫葡萄塞了一个红红的嘴里,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张雪,你看看电视,我和妈妈烧饭炒菜!林琴又回过头来告诉张雪,此时,张雪紧张的心慢慢地平息下来。他哪有心看电视,他佯装镇定自若,可是他的双脚还在不停地轻微地抖动。当他看见墙上林家一张全家福相片时,张雪站在相片前似乎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