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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烁熙的话音刚落,贺颖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不停的摇头。那样子要是放在外面指不定吓死几个人,贺颖活像是被人绑住了两个手,痛苦不已。
沈烁熙一惊,知道贺颖很有可能也像是贺茵一般,为自己建立了反催眠系统,被她无意间触发了。可仔细观察贺颖,她却只是摇头,虽然痛苦,但并没有醒来,沈烁熙甚至用肉眼都可以见到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是被催眠者对未知场景极大的恐慌,想必那一晚在她心中一定如恶魔一般缠绕,才会让她惊恐失措如此。
“阿茵……阿茵在哭……很多酒……他喝了很多酒……”即使是万般的不愿意,但贺颖还是喃喃低语,只是声音很缓慢,每说一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沈烁熙继续问:“他在干什么?”这个时候,虽然没有称呼,没有名字,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这个人是谁。不提他的名字是不想刺激贺颖,她现在已经很痛苦了,能坚持不从催眠的环境中脱离,是有强大的力量所支撑。
贺颖的两手紧紧的握成拳,咬着下唇,“阿茵……怎么能……不要……别碰她……滚、滚开……”贺颖开始错乱一般挥动着双手,做着推人的动作,这一刻,沈烁熙和宋年年的心都像是跌入了谷底,原本心底还隐藏的那一丝丝希望,就这么被抹灭。
要知道那时的贺颖才多大,她力气再大怎么可能推动一个成年男人,还是一个醉酒后的男人,“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贺颖的脚也跟着踢动,浑身颤抖,看样子是用了全力。沈烁熙虽然无法走进催眠的环境,却能想象到当初贺颖与贺茵的无助。
“唔……别碰我……阿茵,你走,快走……”贺颖的声音变得急促,她的两手突然转向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她的腿用力蹬着,脸色通红,几乎窒息。
宋年年急了,要知道被催眠的人都是最真实的反应当时的场景,贺颖如此用力,很有可能掐死她自己。
贺颖根本不需要人指引,她用力蹬着腿,身体半悬着,像是被人凌空拎起,“放……放开我……阿茵……走啊,你走!”
都这个时候了,贺颖心心念念惦记的还是贺茵,她就算死也不想贺茵受到丝毫伤害。从小到大,这一点从没变过。只是大了,心底那份占有欲逐渐滋生,贺颖渐渐的害怕贺茵的眼神,害怕那其中的愤怒与仇恨。
“她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禽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贺颖的手还掐在脖子上,但说出这话后,那手逐渐的松开,最终,贺颖像是被人摔在地上一般,重重的呼吸,她的脸紫红紫红的,看样子是用了真力气。
“你怎么样了?”沈烁熙着急的问,以贺颖的反应,贺邢总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强来吧?
“阿茵,不怕,不怕了……姐姐在,姐姐在……不哭……唔……别!!!”贺颖突然的尖叫嘶吼,那声音穿透人的耳膜,即使是刚才被贺邢掐住脖子也买看到她如此反应。
宋年年后背都出汗了,沈烁熙继续问:“怎么了?谁受伤了?”
贺颖的双臂合拢,像是用力要抱住什么一般,“不……不要……血……阿茵……放下……放下刀……放下,来姐姐这……”
听到这话,沈烁熙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原本以为那血是……那血是……原来是贺茵亲手伤了贺邢么?
贺颖整个人已经失控了,她的眼泪在流,嘴对着自己抱起的双臂,不停的亲吻,“不怕……阿茵乖……不怕,是姐姐……是姐姐的错……”
可想而知,当时的贺茵是要怕成什么样蜷缩在贺颖的怀里。
而此时此刻,原本想要结束催眠结束贺颖痛苦回忆的沈烁熙,却敏感的发觉贺颖做了一个动作。她对着空中伸手,似接过了那把刀,宋年年在一边看的大气都不敢出,沈烁熙只觉得嗓子发紧,“你在做什么?”
贺颖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杀……杀了他……”
“咯咯咯……”紧接着,她似是狂魔一般低低的笑,“他敢碰她,杀了……杀了他……别拦我,杀了他……”
贺颖的动作明显被桎梏,如果沈烁熙没猜错,应该是家里来了人。
“烁熙!”宋年年急急的叫着沈烁熙,这个时候,是时候该停止了。
沈烁熙叹了口气,对着贺颖轻声说:“现在,我从10数到1,当我数到1时,你将睁开眼睛,忘记这一切。”
催眠师是不常用忘记这个词的,要知道催眠一个人,大多都是用来帮助那人正视心底的痛,重新回归现实,而这样的曾经,沈烁熙相信,无论是贺颖还是贺茵都不想在想起。
“10”。
“9”
……
“1”
随着沈烁熙的最后一个数,贺颖的身体猛的一抽,她从睡椅上像是诈尸了一般坐了起来,她的眼睛一片迷茫,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两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腿。
沈烁熙看她这样子,有些心酸的说:“年年,你带她去休息吧。”
宋年年沉重的点了点头,不多说,只是去拿贺颖的外套。
而贺颖始终怔怔的坐着,目光有些呆滞,似还沉静在曾经的痛苦中,而她的右手紧紧的捂着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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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一杯咖啡,沈烁熙静静的搅动着咖啡棒,看着窗外。
宋年年安顿好贺颖从休息室走了出来,她的表情也不轻松,“呵,千算万算没想到事实会是如此。”
沈烁熙转身看着她,“贺颖怎么样了?”
宋年年耸了耸肩,“还是老样子,明明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偏偏还要做出一副不需要任何人关心的样子。烁熙,有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说贺颖来到这个世上,难道就是为了贺茵一个人么?”
沈烁熙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你也跟着催眠了,贺颖从小什么样的家庭你也知道。她缺少温暖,可是当她说起贺茵时,浑身都是温柔的光芒,也许,不是她一心想要缠着贺茵,而是贺茵是她心底那可怜的唯一的阳光。”
这话说的宋年年心酸难抑,她看着沈烁熙,“你不会嫉妒么?”
“当然。”沈烁熙保持着一直以来的直接,“我会嫉妒,但更会为贺颖感到难过。呵,在这之前,我曾以为我等了贺茵这么多年,苦恋了她这么多年,已经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了,可是比起贺颖,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除了这点,她的催眠能力也很厉害,让人佩服。”
“什么意思?”宋年年疑惑的看着沈烁熙,虽然沈烁熙这个人哪儿都好,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其实她骨子里的傲气宋年年比谁都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夸奖上贺颖了?
沈烁熙看着咖啡杯缓缓的说:“刚才那个雨夜,从贺颖的反映上来看,她应该不知一次催眠过自己,试图让自己忘记。你知道自我催眠是一个催眠师在多么痛苦的情况下才会做出的选择么?”
宋年年不说话了,她的心一阵一阵揪着痛,她是真心的心疼贺颖,她多么希望贺颖能停下来看看她,哪怕是一刻的驻留也好。
俩人相对沉默了很久,各有各的心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宋年年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以前还挺有信心能拿下她的,可现在看贺颖这样——哎,她到底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沈烁熙看着宋年年,宋年年苦笑,“难道不是么?以贺颖的性子,本来你一人催眠她就可以,她为何不撵走我?”
这话让沈烁熙沉默了,宋年年的声音低低的,“她啊,是想彻底让我私心。呵,挺好。”
“什么挺好?”沈烁熙发现,自从宋年年对贺颖产生了感情,她似乎就变了,变得不如以前爽快,多愁善感起来。
宋年年看着她,“不是么?这总能说明我们贺总是个好人,不想耽误了我。”
沈烁熙摇了摇头,“不如说她的心里只有贺茵一个人,再不能承受别人。”
“……我靠,死沈烁熙,你说点好听的能死啊?不知道我难受死了吗?”宋年年半真半假的跟沈烁熙开着玩笑,沈烁熙拍了拍她的肩膀,俩人沉默了许久,宋年年开口问:“我一直就知道贺邢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过他这么禽兽,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放弃。”
这话飘入沈烁熙的耳朵,沈烁熙却没有回应,只是出神的想着什么。
“怎么了,烁熙?”宋年年发现沈烁熙的异常,她们合作久了,她知道,有些事,明明听起来是那么的简单,可是沈烁熙一分析就变了滋味,难不成这里还有隐情?
沈烁熙淡淡的说:“怕不是这么简单,还记得刚刚催眠贺颖时,她父亲殴打母亲时,她说了什么?”
宋年年想了想,“不要?”
沈烁熙摇头,“她说别打我,我不是野种。”
宋年年琢磨了一会,猛地抬头,看着沈烁熙正想说些什么,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烁熙看了一下表,这才警觉已经是晚上了,“去开门吧,是贺茵。”
“呃,这样好吗?贺颖还在。”宋年年有些犹豫,这个时候门被敲的更急促了,沈烁熙微微一笑,“去吧,不开才是做贼心虚。”
……
没办法,宋年年硬着头皮去开门,一打开门,贺茵还真是光鲜照人,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她手里捏着一个包,显然心情不错,“沈医生呢?”
“里面,刚忙完。”宋年年不敢去看贺茵的眼睛,贺颖皱了皱眉,“刚忙完?没吃饭么?”
说着,贺茵就往屋里走,沈烁熙微笑着迎了上去,“倒是准时。”
贺茵笑的幸福,“接你怎么能不幸福?”说着,她往四周看了看,“哎呦,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你的粉丝呢?”
宋年年的表情有些僵,跟这姐俩招呼久了,她俩那神经质敏感的性子可是深深的印在了宋医生的心里,这一个不小心,小贺总准能看出什么。
“呵,走吧。”沈烁熙倒是淡定,拿了一件外套,“怎么不多穿点?”
贺茵脸上的笑容未退,“刚有一个应酬,着急过来,没来得及换。我带你去吃些饭吧。”
宋年年听着俩人这一问一合的对话,总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宋医生,你也一起吧?”还是贺茵心思细腻,她一看宋年年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要是平时,宋年年肯定要插一脚,把电灯泡的精神发扬光大,绝不能让俩人就这么烦人的晒甜蜜,但这个时候,她的心思都在屋里那祖宗上,宋年年巴不得贺茵赶紧走,“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快忙你们的去吧。”
说着,她还像平常那样冲沈烁熙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贺茵盯着她看了一会,握着沈烁熙的手,“呵呵,今天年年真奇怪。”
宋年年:……
沈烁熙:……
“我们走吧。”贺茵扶着沈烁熙的胳膊,沈烁熙点头,因为照顾沈医生的腿,贺茵走的很慢,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沈烁熙有点紧张的看着贺茵,贺茵脸上的笑瞬间没了,她表情严肃的看着沈烁熙,鼻翼微微的动了动,没什么感情的问:“贺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