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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成见许清凝沉默了这么久,她定是也知此事难办。
可若是没有那纸诏书,就算坐上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日后,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也有了拨乱反正的名号,来将她拉下去。
贺成低着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捡起来摆好。
他记性不错,还记得被打乱前的棋局,一子不差。
“殿下,其实我有一计,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了?”
许清凝看着又恢复原样的棋盘,眼中似有刀光剑影,“别卖关子了,你直说吧。”
贺成:“欺骗。”
见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复又补充道。
“你我都心知肚明,沈雁书这个人,打没用,杀没用,权色引诱更没用,唯一能让他为你驱使的路子,就是欺骗。”
贺成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棋子落下,语气轻描淡写,可他知道这件事很难。
“沈雁书毕生所图是海晏河清,他要的是万民安康。那么,殿下就用这点来欺骗他即可。”
许清凝大概听明白了,“晓之以大义,动之以真情。”
这招,在她与沈雁书初相识的时候就用过,她知他心存大义,所以同他说了番正义凛然的话,让他误以为找到了毕生知己。
剥开那层谎言,都是欺骗。
许清凝这个人啊,哪里还有什么正义?
她追求的,只有自己的利益。
她想成为掌权者,就是为了替苏家洗白,就是为了让苏湄雪能够脱罪。
她才不是为了什么天下万民!
那些正义凛然的谎言,能用一次,就能用第二次。
欲成大事者,谁没点阴谋算计呢?谁又没对不住几个人呢?
贺成见许清凝像是在考虑什么,他听说过这两个人的流言,什么私宅一夜共度春宵啊,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怪不得萧屿对沈雁书耿耿于怀,他的情敌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强悍。
贺成带了些玩笑口吻说:“等事成之后,万事已定,殿下再卸磨杀驴也不迟。男人嘛多的是,死了这一个,还有大把年轻貌美的等着,任君采撷。”
许清凝听完后,眼尾也添了些笑意,她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贺公子不愧是狐狸啊,七窍玲珑心里皆是谋算,你够聪明,也够毒辣。”
她话锋骤变,身体往前倾了些,“你就不怕将来,我也用卸磨杀驴的法子对付你吗?”
“殿下不会。”
贺成提起旁边的酒壶,给他们二人都倒了一杯酒。
酒水清澈,醇香入鼻。
“世人总说情比金坚,我却认为利益才是最牢靠的东西。你杀了我,找不到更合适的臣子。我杀了你,也寻不到更合适的主君。”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许清凝。
“殿下,你我二人,既无情分又无宿仇,有的只是利益,所以我们是最佳盟友。说句玩笑话,盟友可比情人的关系要稳固得多。”
许清凝静默了会,贺成这番话说的不错,也正合她的心意,利益相同,才可以成为永久的盟友。
而情人,总是会克制不住去纠结爱多爱少,最后常常闹得分崩离析。
她也举起酒杯,看向贺成,眸光如炬,声音清亮。
“便以杯中酒,祝此番功成。”
他们同时一口饮尽杯中酒,随后将酒杯砸碎在地。
“此祝功成!”
……
许清凝要离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夜色里的京城,眸色阴晦。
一片风雨萧瑟。
可惜除了风雨声,什么都没有了·。
宁安撑着伞站在她身后,“夜深了,我送姐姐回宫吧。”
许清凝微微点了下头。
他们迎着风雨,走向漫无边际的黑夜。
街道上的坑坑洼洼里面积满了水,许清凝虽然走得很慢,但裙摆还是被沾湿了。
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去,看向为她撑伞的少年。
“宁安,你觉得我会赢吗?”
少年露出一个微笑,“会的。”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许清凝:“如果输了呢?”
其实,她不喜欢做没有充足把握的事,这一次计划提前,实在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如果她不先下手为强,皇帝就要将她秘密嫁去北凉了。
而在北凉等待她的,是楚琼那条毒蛇。
到那时候,她的命运将会和前世一样。
她会再次成为他的禁脔,直至死亡。
所以,她必须背水一战。
可是扪心自问,这一次,许清凝没有足够的胜算。
要是输了,她和她身边的人都会死。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想从他眼神里得到点什么。
少年人眼里全是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说:“要是输了,那我就陪姐姐一起死。”
宁安将伞继续往许清凝这边侧过来,大半都挡在她身上,以至于他的肩膀倒是被雨淋湿了不少,他根本不在乎。
雨水从伞骨滴落,砸在他眉心的位置,再流入他泪沟之中,沿着皮肤肌理滑下去。
身后长夜漫漫,少年永远真诚纯澈。
许清凝真是舍不得让他陪自己去死,她转过身去,抬头看向雨天,心情沉重了不少,但同时也更为坚定了。
“我必须会赢。”
……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离密道入口前有个不算小的水坑,里面积满了泥水。
许清凝正要忍着足靴会湿的恶心感,踏着积水踩过去。
宁安叫住了她。
“等一下。”
他将伞柄先放置在许清凝手中,然后脱下自己的黑色锦衣外袍,落在那滩水渍上,勉强填满了水坑。
“姐姐,走吧。”
锦衣卫之所以被称作为锦衣卫,因为他们是皇帝的亲卫,平时身着锦衣。
这身飞鱼服就是身份的象征。
但是,宁安可以毫不犹豫脱下这身锦衣,垫在泥泞中,让许清凝双足踩过。
他也可以毫不犹豫成为她的垫脚石,让她踩着他迎风而上。
他不惜生死,也要她干干净净地上位,不染半点污泥。
少年的心思便如这滩泥水,迅速被汲取于华丽的衣袍中,还来不及被察觉,就已经不可见。
这是他一个人的,不可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