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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温骤然转凉。
人走在路上,被风吹得似乎要飘起来,都是缩着脖子急忙跑回去。
许竣刚下朝回家,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他搓了搓手,对下人说:“去搬几盆炭火来,这天也太奇怪了,说变就变。”
周梦迎了过来:“王爷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她端来一碗红梅白瓷盛放的银耳汤,是自己亲手做的。
许竣看了周梦一眼,她穿着淡绿色的绣花锦袄,气质素雅温婉,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双十年华的娇柔美人如含在嘴里的蜜饯,甜而不腻。
他心情好了不少,“还是梦儿体贴本王,不但会唱小曲,厨艺也是了得。”
许竣年纪都可以当周梦的爹了,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竟有几分莫名的和谐,毕竟各有所图。
这些年来,许竣的品位一直没变,他就是喜欢这种温婉柔顺的女子。
而周梦出身卑贱,她得抓住一切能提升阶级的机会,如今她成了王爷侧妃,为了保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富贵,自然懂得讨好许竣。
周梦站在许竣身后,将手搭在他肩上揉捏起来。
“王爷在外辛苦了,妾身给王爷按按肩膀吧。”
许竣闭上眼睛享受着,“嗯,梦儿的手真巧啊。”
周梦娇滴滴问道:“那王爷会让妾身一直陪在你左右吗?”
许竣:“当然,你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天渐渐黑了,风声越来越大,将别的声音都掩藏干净。
一群黑衣人悄悄朝长安王府围了过来。
刹那间,刀光乍亮,惊得许竣浑身一抖。
“有刺客!”
“快来人,保护本王!”
一般来说,普通王爷拥有的府兵不超过百人,都是些看家护院的人,拿钱混日子,他们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殊死搏斗过,根本不敌来势汹汹的刺客。
黑衣人从屋顶跳下来,拔刀就砍。
府上的人纷纷四处逃窜,当下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如何顾得上旁人?
尤其许竣最为贪生怕死。
许竣自问没得罪过什么人,他不知这群刺客是谁派来的,看他们的样子,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他也管不了太多了,拔腿就跑。
周梦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侧妃,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她不慎磕到了肚子,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腿间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流出。
“啊,好痛———”
“王爷,救我啊———”
可刚刚还说永远在一起的人,早就逃得不见人影了。
周梦算是看清楚了,堂堂王爷也不过如此,大难当头各自飞。
刺客大都是冲着许竣去的。
他跑到哪里,刺客就追到哪里。
许竣一边连滚带爬,一边大声呼救,他找了个桌子钻进去,想躲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
……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女子的鞋靴出现在许竣视线里,他更为害怕地抱紧了头。
“别杀我啊!”
“求求你,别杀我!”
许清凝看着许竣抖如糠筛,真是害怕极了的样子,可她为何觉得十分兴奋呢?
原来许竣这么怕死啊,可他将她推给楚琼的时候,想过她会不会怕吗?
她缓缓蹲下来,看着那盆被掀翻的炭火。
火苗窜来窜去,如毒蛇般吐着信子。
许清凝伸手搭在许竣背上,“出来吧。”
许竣已经被吓破了胆,反而更往桌子里面躲了。
“别过来啊,我叫你别过来啊!”
夜色里,许清凝一身水红色齐腰襦裙,裙摆落在地面如燃烧的火焰。
可她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你怕什么?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啊,父王。”
许竣这才抬起头来看去,看到许清凝后,稍微不那么紧张害怕了。
“是你啊,外面怎么样了?”
许清凝:“锦衣卫赶来及时,已经抓住了那伙刺客,你可以出来了。”
“呼……”许竣长吁了口气,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桌子下的空间实在太窄小,许竣蹲久了,双腿都麻木了,乍然起身,直接跪了下去。
疼死了!
许清凝只是默默看着,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
许竣在许清凝视线里,四肢跪倒在地,双手双腿并用,像条狗一般艰难地爬了出来。
他刚爬出来,大脑晕眩晕了过去。
……
诏狱。
这是许清凝第二回进来,上次她在这儿的刑讯处废了左威。
一路走进,墙壁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刑具,有点眼熟。
最里面那间牢房,关着新抓进来的犯人,也就是陈锋。
陈锋大约三十五岁的年纪,他体型健壮,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蜿蜒的陈年旧疤,显得狰狞可怖。
他双手双脚都戴上了镣铐,不然以他的力气,怕是会弄得牢房人仰马翻。
许清凝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
她问宁安:“里面那人就是陈锋?”
宁安:“嗯。”
说话的间隙,许清凝瞥到宁安手上一抹红色,“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宁安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为了擒住他,算是费了点心思。”
许清凝将宁安的手拉出来,掌心好大一条口子,都能看见里面的骨头了,根本不是小伤。
宁安:“你知道我略懂药理,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事的。”
许清凝叹了声,“看来他身手的确不错。”
如果不是预知了陈锋会对长安王府动手、提前设下埋伏,他们怕是不能抓住此人。
宁安:“你想怎么对他?”
许清凝:“先带出来吧。”
……
陈锋被好几个狱卒同时推了出来。
他神色癫狂,嘴里骂个不停。
“你们这群走狗贱畜,别挨老子!”
陈锋几乎是被拖到许清凝面前的。
有人在背后给了他两棍子。
“跪下!”
陈锋心不甘情不愿跪在地,他始终挺直脊背,愤然看向前面的女人。
想当年,他可是兵部尚书,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今日却被迫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他最厌恶女人了,尤其是长相貌美的女人。
陈锋冷笑着,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一个脱光裤子求艹的贱货,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