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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026
陈启看到通话记录里陶婧的电话,他打家里的座机,容阿姨接的,陈启问陶婧在不在家里。容阿姨说小婧在孩子房里讲故事,我去叫她听电话。陈启听她没走,放下心来,止住容阿姨叫她不用去叫陶婧。
挂完电话,陈启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差五分,他刚想给张恒打电话,叫他开车来接他,刚拨下一个数字便有电话进来了,号码有些熟,犹豫一下接起,还没开口就先听得一道女人的声音,“你是那个撞我弟的陈先生吧?”
陈启明白了为什么那串数字这么眼熟,他才给人打过电话,他说,“是的。”
对方语气不善,“你把人撞了就可以不管了吗?”
陈启紧了紧眉心,看了眼马路中央,真的很晚了,连车子都很少,好在出租车还是有的,他打消了让张恒过来接的打算,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我记得付清了医疗费,并把手机号留给你,我想医生应该把我的话转达清楚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嘉就是不满意,凭什么把人撞了打个电话留个号码把手术医疗费缴清了就叫完事,但是对方语气很淡漠,她隐约觉得碰上了个不太好惹的主,俗话说人强则强,他不好惹,她比他更不好惹,“我弟现在还在急救室,你倒干净,交个钱自我感觉就超级良好对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要比有钱是不是,姐随手就能甩你一脸子,你那几张票子还是留着给你自个儿擦屁股用吧。”
这种人陈启见得多,表面看去不在意钱,不过是变相敲诈,他按了按眉心,无心纠缠,直接问,“你想要多少钱?”
方嘉心说这人听不懂人话吗,她说了那么多都是对牛弹琴,真无法用语言沟通,气愤道,“陈先生,我不过是让你给我弟弟道个歉,给他一点心理补偿和安慰,我的要求不过分吧,您能拿出点态度来么?”
陈启看了眼车窗外面,距离开出医院很大一段距离,他说,“我现在已经回家了,有事明天再说。”
又挂!
方嘉既气愤又无语。
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暴发户吧!
她倒要好好查查此人到底是谁,竟然敢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动用一切人脉资源也要人肉出这个暴、发、户!
到底是跑新闻的,方记者动动手指很快在朋友圈看到一条消息:【陈启摊上事了】今晚九时许,陈启驾驶的迈巴赫在衡中路地段撞上一辆保时捷,保时捷损毁严重,车主头部受伤,从现场看来陈启并无受伤,做完笔录随后与伤员一起坐上救护车离开,全程态度恳切,配合程度极高。
陈启?陈先生?保时捷车主?终于对上号了!
冤家路窄!方嘉在心里恨恨想到,这回好了,旧账新账一块算。
等等!配合程度极高是什么鬼?方嘉想到他掰断存储卡,摔坏她相机的那一瞬刻,她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别人拉着她一准扑上去抓他个大花脸了,还有电话里头用那种傲慢的语气说“你想要多少钱”,特别装,特别暴发户的感觉,这种人送给他八个字——
人面兽心、慢走不送!
这条消息在朋友圈发出不多久,很快新闻就出来了。
方嘉没心思关注新闻,她弟弟方纪做完手术拉出来,她赶紧跑上去问一起出来的医生情况,听到医生回答没有大碍只需静养后才稍稍安下心来。
方纪被转到普通病房,麻药过去以后醒了,一会儿渴一会儿又要上厕所一会儿又喊痛,事儿特多,方嘉忍着火气,比平常千倍万倍的耐心照顾他,一夜未曾合眼。
陈启回到家,脱下大衣,交给容阿姨,似随意一问,“她走了吗?”
容阿姨把陈启的衣服挂起来,“还没有,我叫她下来?”
陈启抬脚就往楼上走,“容阿姨,你去休息好了。”
陶婧终于把女儿哄睡下,掖好被角,轻轻呼出一口气,锤着坐麻的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伸展身体,转身过去看见陈启斜靠着门框看着她。陶婧很快缓过来,走去门口,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睡着了?”陈启在她身后关上门,低头瞥过她。
陶婧点了一下头,“嗯。”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又异口止住,互相对望一眼,陈启扯了扯唇角,“打我电话什么事?”
陶婧本打算孩子睡下后就走,没成想陈启回来了,陶婧觉得有点尴尬,加上二十多分钟前李瑞的电话,向他坦诚一切的那份勇气减弱了不少,她舔了舔嘴唇,想着说辞,最后还是岔开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不然呢?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不是的,”陶婧摇摇头,“我以为你……”她没再往下说,陈启心知肚明,叹了口气,郑重道,“陶婧,刚才是我不好,向你道歉。”
陶婧抬眼看他,带着一丝惊讶。
陈启和她对视了一会儿,陶婧只觉得心砰砰跳的厉害,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陈启声音里透着些许疲倦,“寒梅还小,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陈启,我……”陶婧不知该怎么说,咬咬嘴唇还是羞于启齿。
“好了,”陈启似乎无心听她说下去,揽过她往房间带,“不早了,休息吧。”
陶婧有点明白不过来,呆楞看他,半推半就下进了主卧间。
曾经熟悉的环境,触景伤情,恍然隔世。
陈启先进去洗澡,陶婧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去客房解决一夜。
她站起来,走到窗口望下去,路灯下,楼下院里梅花开的正好,她呆呆站着不知看了多久,陈启走过来也没反应。
陶婧脱下的外套和围巾静静放在沙发扶手上,人却倚在窗口,白色羊绒衫包裹下的身材娇小匀称,像一颗剥了皮的笋。
小腹处一阵臌涨涌上,陈启收回目光走过去,从后面拢住她,细细密密的吻从后脖子开始到耳根发梢脸侧,最后将她扳过来,纵情地吻。
情动一旦上来,如荷尔蒙大爆发产生的化学反应,双方便再也顾不上曾经的纠葛矛盾羁绊鸿沟,这一切在他们紧密相贴的身体里,在这一刻全部化作无形,伴着他们的只有疯狂和欢愉。
他握着她浑圆挺翘的臀部,猛烈撞击着,那一处紧致美好,是他一个人的私密花园,陶婧跪在床上,紧紧揪着床单,咬着牙齿,这样的姿势让她羞耻,身后的男人每动一下让她整颗心尖儿发颤,那么深那么有力,直刺进子、宫,那最后的一下好像把头盖骨都穿透了,全身的血都在倒流,快感袭遍全身,恨不得把身体全交由他发落……
直到瘫软在陈启怀里,陶婧仍忍不住全身轻颤着,他们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的姿态深入对方了,尽情恣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的*,陈启的手掌贴着她滑腻的后背缓缓下移,摸到腰尾,顺着线条一路滑倒她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环住她翻一个身,巨大的倦意袭来,呼呼睡着过去。
陈启睡相很好,基本上保持一个姿势一晚上不会动坏,陶婧睡不着,窝在他怀里不敢动,怕动一动把他动醒了,好在他的怀抱灼热,陶婧畏冷,以前也是,当他是热水袋一整晚树袋熊一样抱着他,这样的结果就是有时候半夜里把陈启身体里的火勾上来了,便又是天雷勾地火闹的一整夜都安歇不了。
陶婧似睡非睡地过了一夜,到了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梦里又回到了周义家,阴森可怖的脸容,他又在打她,拳头落下来,她四处躲藏,他追着她又喊又骂,陶婧怕极了,在梦里哭喊起来,陈启眠浅,被她吵醒了,摸开床头灯,把她叫醒。
灯光晃眼,陈启焦急的脸在面前,她才从梦中抽离出来,从纷扰的不安和叫嚷声中抽离出来,回到宁静安心的现实。
“陈启……”她呆呆看他,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我好害怕,好害怕……”
她全身因恐惧颤抖着,像风中瑟缩的叶子,牢牢依附着他这棵大树,她只有更紧更牢地依靠着才觉得安全,“……抱紧我……陈启……”她恳求道。
她的眼神教他心疼,陈启将她拥的更紧,轻声安慰,修长的手沿着最习惯熟悉的轨迹抚着她的后脑,慢慢探进去,那里有一道长而狰狞的疤痕,手指一顿,第一次摸到的时候就想问她,但是她满脸的抗拒将他一肚子的疑问按压回去。
陈启和她同床共枕那么久,她夜里睡觉的习惯如何不晓,何时见她做过噩梦,疑问像连着她的反常一块破土而生,再也压不下去,可是她现在这样害怕,他不打算问了。
如果知道真相会增倍她的痛苦,他宁愿选择不问,毕竟解题的方法那么多。
陶婧在陈启的宽慰下,渐渐恢复平静,两人重新躺回去,她仍旧不肯放手,陈启关上灯,黑暗里,他在身旁,连呼吸都教人安稳,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意味着什么。
彼岸和家。多少次做梦都想回到他身边,多少次从梦中哭醒过来,面对冰冷冷的现实失望。
她不是不想回到他身边的,自尊和骨气,在面对他的温柔和缱绻,都是借口,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只是,被周义□□的千疮百孔的她还有资格再回来,获得他的爱和怜惜吗?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昨晚那一闹似乎并没有影响陈启,第二天他仍旧和平常一样早早起床,容阿姨刚做好早餐端出来,看到陈启挽着大衣精神抖擞地下楼,眉开眼笑问,“小婧还没起?”
“嗯,让她多睡会儿。”陈启把衣服挂在衣挂上,进厨房洗手。
容阿姨望着他的背影,会意地笑了笑,过会儿陈启出来,容阿姨把筷子递给他,“小婧不走了吧?”
陈启低着头咬了口三明治,含混“嗯”了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让容阿姨上去叫陈雨馨起床。
容阿姨上去了一趟没叫醒,陈启吃完早饭自己上去喊,喊醒了容阿姨帮她穿好衣服扎好头发,洗漱好,陈雨馨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半闭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楼梯差点要跌下来,容阿姨吓得赶紧上去搀住她,将她半抱半扶着送到餐桌前。
每天早上起床都要上演一场大戏,陈启起码得等她一个小时,容阿姨不止一次感叹小东西这迷糊样十足十的遗传了陶婧,每次这么说陈启便不作声,容阿姨怪自己多嘴,年纪大了容易忘事,下次遇到又免不了感慨,次数多了,反而也没什么。
今天小东西的动作特别慢,陈启似乎也不急,在沙发上办公,可把容阿姨急坏了,教训她道,“昨天你迟到,今天你再迟到,这周的小红花又没有了。”
陈雨馨丝毫不觉得没有小红花是件多么可怕羞耻的事,全然没把容阿姨的话听进去,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饭,看到陈启坐在那里,“只要爸爸送我去老师就不会批评我。”
“爸爸!”陈雨馨叫陈启。
陈启专心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没应。
“爸爸!”陈雨馨扯高嗓音又叫一声。
陈启这才把目光移向她,“怎么了?”
“昨天的手工你和妈妈有没有帮我做?”
“什么手工?”陈启又低下头去处理邮箱里的信件。
“我们老师说就是把没用的废品集中起来做漂亮的花朵和花瓶,让爸爸妈妈和宝宝一起参与。昨天妈妈说会等你回来一起做的。”
昨天?陈启努力想了想,陶婧没和他提过。
他退出邮箱,把电脑收进包里,“昨天我回来太晚了,回来的时候你和妈妈都睡着了,原谅爸爸一次好不好?”
陈雨馨其实也是挺习惯陈启这种忙碌的,但以前陈启再忙也会抽空把她的作业做完,她还是隐隐有些失落,但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上了车子以后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陈启问她别的小朋友都有手工品她没有怎么办?
这些事在大人眼里都不算事,在孩子眼里却是整个生活,陈雨馨趴在窗户口,小手指在玻璃窗上涂涂画画,“我就和老师说爸爸没时间没帮我做。”画了一会儿,“爸爸,上次我们老师还问我妈妈在哪儿,我说我不知道。”
陈启开着车,想着其他事,女儿的话却还是听到了,心像被刺了一下。
陈雨馨很快又说道,“下次老师再问我,我就告诉她我妈妈回来了,不许她再打爸爸的主意。”
陈启弯了弯唇角,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