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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伸出小手轻抚他拧在一起的眉心:“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如此生气。”
胤禛却是冷哼一声:“年羹尧端地是好心机,外放了这些年,皇阿玛却是并没有与他生疏半分,反而更是听信于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清月掐掐手指,今年才是四十八年,离康师傅说拜拜还有十多年呢!难怪,胤禛上台后,不惜一切代价要弄死年羹尧,这种能揣透上位者心机的人,十分之可怕。
“那个年羹尧仗着皇阿玛对他的器重,很是得理不饶人,有一次早朝散后,他与爷行至宫内一偏僻处,爷只当他是关心自家妹妹,便捡了此好事讲了,他却问,如今爷升了亲王,为何不提她妹妹的位分。”
原来还有这么一处,清月又问道:“怕是就算如此也不叫你让步,看来他真是处心积虑啊。”她指的是为了年若嫣,而胤禛却是误解了,想到了朝廷之事上,心中死命憋住这股子火气,只等将来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到叫你猜对了,只可惜啊,人家的眼睛长得可远着,在四川也能知道京里的动静。”
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讲的,一个外放的地方官,能时时知道京里的消息,这证明了什么,证明年羹尧不单纯是胤禛的门人。
“他有异心?”
胤禛摇摇头:“不是,他只不过是不想把种蛋放在一个鸡窝,多放几处,总有一处将来能孵出小鸡崽来。”说到这里他又冷笑:“那日,他拦住爷,爷本是想推却的,本来请旨封侧福晋这事,也是要看皇阿玛意思的,再说爷府里一下子有三个小阿哥,这位份却是只有一个。怎么分,其她两个都会不如意。”
“你若舍不得,我便舍了这位份离去也罢了。”清月心中一酸,便没头没脑的说出这话来。
“浑说!”胤禛伸手拍她的小屁屁:“你若再这样说。看爷晚上怎么收拾你。”
清月脸上一阵绯红,却也不敢随意说撂挑子。
“后来呢,难道年羹尧直接请动了皇阿玛?不对啊,明明说的是你请旨的。”
这才是年羹尧高明处,他可不想在康熙处留下败笔,这才兜着圈子拦下了胤禛:“哼,他想得招儿可高了,你可知,他可是知道你阿玛手里有一支好商队,往日他只道你是小打小闹。后来,还是他暗地里又再投了太子那边,是太子把这事儿透露给他知道的。”
清月银牙暗咬,这个太子真不是个省心的东西,心下里琢磨着找机会得弄得太子夜夜不能寝。方能出口恶气,看他还有什么精神头来打她家的主意。
哪想胤禛却提醒她:“太子自上次被指出是中靥了,现在皇阿玛已请了几位护国寺的高僧长驻东宫后面的偏殿,这已是特恩了,若不是皇阿玛信了那话,也不至于把这几位得到高僧请入东宫镇着。”
确实,太子上次中了几张符箓却是清月动了手脚。这一次却是不好再动手脚,心下暗想,这太子也自在不了几天,自己不出手,有的是人收拾他去,便先歇下这份心思。只等太子退出大家视野再慢慢寻机会整治他。
“你的意思是年羹尧借用这件事威胁你?”清月的杏眼里寒光乍现,足可绞杀众生。
胤禛点点头:“爷不想你阿玛有事,那样,月儿必定会心痛不已,再说。爷若是连你娘家人都护不住,那这亲王也是白当了。”
清月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啦,今儿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一桌子菜,好好道些雍亲王,如何。”
胤禛正儿八经的点点头,然后道:“大善!”
第二日一早,胤禛便领着哼着小曲儿的清月回了王府,乌啦那拉氏听说了此事,却只是叹息一声,她是个可怜,可悲又可敬的女人,兢兢业业的替胤禛打理后院,想尽办法平衡各方,只因她娘家没落,自已已不在能有所出,唯一的,便是高傲地守住自己这个嫡福晋的位置。
足足有大半年没有在王府里住着,还好留了临雪,临冰及青竹嬷嬷守着这院子,虽然主子走了,院落却打理得依然如昔。
清月刚安顿下来,便迎来了北方的第一场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不停息。
这一日临雪从外面时来,先站在门口扫落掉自己身上的积雪,暖阁里的候着的临霜瞧见了便走出来笑道:“我刚才还想寻了你去找临冰,叫她做些合主子口味的点心上来,没想到转了一圈,却没找着你的影儿,却是不知野哪儿去了。”
临雪一边就着火盆子卸寒气一边笑道:“这大冷天的能去哪儿,刚才正巧回屋出了个花样子,准备来这边就着火盆子绣会子花,结果出门没多远便碰到了年侧福晋院子里的小丫头,说是年侧福晋打发她来传话,说是她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明日她作东,请了咱主子,还有李侧福晋,武格格,钮钴録格格,耿格格,还有那些个侍妾们一同去她那里,摆上几桌吃吃酒赏赏梅,往年也是这般处着,我便应承下来了,这不,正好过来回了主子。”
临霜听后便吩咐她多烤会儿火,省得冻坏了,到时主子看了又得心疼,自己进了暖阁回了这事。
清月出神的看向窗,纯洁鹅毛大雪却是无法洗去这片后宅里的肮脏,年年大雪纷飞,人一日日长大,心也跟着一天天复杂,变得的人并止别人,她又何尝没有变。
一盏茶后,她才冷冷道:“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临霜,你去准备一下,明日闲着无事去凑个热闹,对了,衣裳可是得备得精致些。”
临霜自是明白,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恶心年若嫣,这些年在府里,一到冬天,清月便少不得要多备上几套大红色的衣裳、斗篷之类的。
次日一早,清月换一身刻丝五彩海棠旗袍,一对皎洁的玉腕上各戴一翡翠镯,外披大红羽纱面银貂皮斗蓬,衣襟搭链处,别着一个小玉如意,二把子头上别着粉白绿三色的蝶恋花玉簪,另一边,却只简单的别了两多堆纱粉绢花。
临霜笑道:“主子这妆不上也罢,只要稍稍描描眉便可。”
几个丫头回着她又忙碌一番,这才起身在丫鬟嬷嬷们的簇拥下去了红梅院。
远远的便听到那八角暖阁里传来的笑声,也只有在下雪时,又或是春暖花开时,府里办上几场花宴,才能听到几次笑声,大多时候,这府里表面看上去是一潭死水。
清月踩着花盆子,手端小火炉走进去笑道:“看来我这一次又来迟了。”
武格格因这些年与清月走得近些,笑道:“郭络罗侧福晋来了,可是得要先喝上三杯才行。”
清月也不客气,往属于自己的位置坐定才笑道:“自该如此。”反正她是百毒一侵,真要有人下毒,她才高兴,自己的尸毒又能更利害些,随即恨不得猛拍自己的脑瓜子,这不是一最有利杀人放火的好工具吗?易扫尾,根本无人会发现,当然,她也只是想想......
早已有小丫头手快,在她桌前摆上了三杯温酒:“这回我可得改口叫年姐姐了,今儿借花献佛,先敬年姐姐,恭喜年姐姐喜得贵子,二杯敬年姐姐步步高升,这第三杯嘛,自然是敬大家来年更欢乐,多子多福。”
年若嫣现在与清月平起平坐了,心里的怨气自然也少了不少,笑道:“往日,我与她同处姐妹时,我都羞着说,我娘亲总是说她是个猴儿,可我却总学不来她这股子泼猴劲儿。”
钮钴録看了她一眼笑道:“年侧福晋这话好生没道理,郭络罗福晋性子向来洒脱,便是我们几个却是比不上她一根指头儿,又怎地是成了泼猴。”
同为八旗,钮钴録氏是八旗贵女,又有小阿哥傍身,原本以为这侧福晋位分是属她的,却不想,叫年若嫣横插一杆子得了去,人家哥哥是利害,可也不能把手伸到后院来,这大半年,钮钴録氏与年若嫣没有少掐架。
清月却只是眼微眯喝着手中的小酒,想拉她下水,门都没有,好不容易轻闲了,自然是要过那闲坐品酒笑花红的日子。
“噗,你们俩却是别再闹了,咱郭络罗侧福晋却是要一个人把好酒都吃光了,没得了酒你们再说赏梅,却是少了一份兴致,大家伙还不快些动手抢酒。”耿氏也是难得受这景色所染,不想两人坏了兴致,便笑着打趣清月。
“我是该罚,所以我要多喝!”
年若嫣侧头笑道:“感情你苦夏出去避暑一趟,回来却变成了一只酒鬼,咳,哎呀,大家还不得快些禀了王爷,也不知从哪儿拎回来的,是不是认错了人儿。”
清月也不计较,难得好心情看梅赏雪,招手把一旁的临霜叫来:“年姐姐自然是闹我,她还惦记着我这里还欠她一分礼呢!”
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真是有些喝上头了。
年若嫣不知她心中有何计较,怎觉得这笑意背后大有文章,心中不免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