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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欲静而风不止,康熙三十五年,当今圣上五月初一在朝堂之上当众宣布,“朕决定,着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分掌下四旗,随朕出征准葛尔。”一语出毕,震惊朝野,满八旗中,上三旗本已归属皇家,如今又要分出四旗归属各阿哥。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上层社会的链锁反应。除了坐得最高的那一位,所有人都在猜测康熙的用意。
在四贝子府,胤禛坐在书桌前把玩着镇纸石,低着头沉思,“文镜,你的看法。”他这次没有先问了悟,而是转向了已名正言顺成为他手下的田文镜,亦是清月的恩师田逸儒。田文镱的心情无疑是激动的,这对他主子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关键是如何衡量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看位主子如何取舍。
“主子,当今圣上身强体壮,正是大展雄图的好时机。主子不妨精忠报国,以静制动!”田文镜有感胤禛的知遇之恩,成为他的下属后,很快就成为了胤禛的左臂右膀。如今,能够出入这外书房,他的内心很激动,这代表着,自家的主子是真正的开始信任他了。
这一年来,他都在尽心的为胤禛办事,以博取他的信任,如今,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他的好友从军营捎来的好消息,让他更加的振奋。东阿和他自小相处的交情深厚无比,当然不希望与他站在对立面,若能同时为眼前的主子效力,他相信,可以把这位主子推向更高位。
“嗯,爷知道!”别人看到的,是康熙对他们几兄弟委以重任,只有胤禛心里最清楚。他的皇阿玛有多么的冷心冷情。他的佟额娘过逝数载,曾末听康熙提起过,就好似佟佳氏这个人似水过无痕。他在心底冷冷的嘲笑大清最高统治者。披着“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的外衣,唯独没有皇家的亲情在里面。
“恕手下直言,皇上这是要……”田文镜把摊开的五个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这是康熙要收拢兵权了。若换在平时,康熙绝对不敢这么做,但是,准葛尔的兵变给了他捞过界的机会。大清只需要一位皇帝。不需要旗主分担过多的权利来辖制当权者。
田文镜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康熙这是要收拢兵权。胤禛闭目用手指拔着手上的佛珠,半晌后才睁眼对他说:“唉。文镜,爷即将随军远征,帐目的事就交到你手上了,万事小心,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先绕过去。等爷回来了再说。”去年夏天,从那位兵爷的口中得知,伤残兵的真实情况,这让胤禛非常的愤怒。痛恨这些蚕食他家江山的蛀虫,他最厌恶这些狗奴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田文镜听了。知道是胤禛担心,怕他触动了高层那些人最敏感的地带,“回主子话。奴才已清查了最近几年的,户部的是没有错,只不过由安亲王掌管的西北,那边的帐目似乎很乱。”随着田文镜的努力,他一天天的接近胤禛的核心群体。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安亲王犯下的事太多了,这无疑是挑拔了胤禛的神经。
“爷记得。你的好友东阿已经升为骁骑校!”胤禛无端的开口问一句。那个有着梅花清香的小女孩的父亲。“是的,主子,他是今年初春刚升上去的。”东阿能引起这位主子的关注,田文镜感到很开心,能跟好友一起成为主子的左右手,这是他最开心的事。
胤禛走神了,他想起东阿的那位小女儿,娇嫩的花骨朵儿,却又那样的清清冷冷,并非普通孩童的那种天种烂漫,包含了更多的看不透的东西。“主子?”田文镜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胤禛示下。
“嗯,按理儿我应是掌正白旗!”胤禛半眯着眼,谁也不知道他心底的真正打算。“回主子,正白旗是下五旗中人口最多,兵力最强的,只怕太子爷会不高兴!”田文镜向来不爱打太极,直接就给胤禛破了招。
胤禛眯起了眼,遮去眼里的精光,“嗯,爷也是这么想的。”太子爷即要用他又怕他生反骨,别人都道他跟着太子爷,大树地下好乘凉,却不知他为太子爷背了多少黑锅。“主子,不如要了镶蓝旗吧!”田文镜尤不死心,依然想把东阿拉到他这一边,无论以后东阿站在哪一边,只要不是他这一边,在将来,都有可能是对手,他不愿看到这种手足相残的,让人痛心的场面。“理由!”胤禛的紧皱的眉头微舒,只有熟知他的苏培盛才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情是愉悦的。
田文镜对于镶蓝旗还是了解不少的,以前,没事儿就听东阿说起过。“主子,镶蓝旗人口虽比不过正白旗,在五旗中居中间位置,但是,他们旗的新兵是所有下五旗中最多的。”这就说明,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再加上这些年的休养生息,镶蓝旗的人数也在逐年递增。只不过这种递增是要在十年后才看得出成果。而胤禛还年轻,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胤禛做事相当的小心谨慎,他从来不会亲口承认他有那份野心。如果当年,太子没一边在人面前表现得处处关心他,一边拿他作伐子。他也不会生出此异心来,小时候,他一直很羡慕皇阿玛能真心真意的对待福全皇叔。
“爷,东阿兄,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田文镜明知胤禛疑心重,还是忍不住的说出口。
“爷知道你跟郭络罗. 东阿是好兄弟。”他想到了那纯净小女孩身上的梅花香,胤禛难得的这一次话多了起来,“他十五岁进兵部当了一名笔帖式,如今他也不过三十来岁,却是由从八品入了正六品,平均两年半升半级,这种速度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田文镜后背吓出一身汗来,“回主子,他父亲的袍泽,如今大多是升为三、四品大员了,对他多有照拂,再加上,他的岳家,丈人是四品大理寺少卿,两位小舅子又是在军中为官,所以……”
“文镜,你错了,你只看到了他的关系网,忽略了他本身的能力,我记得你第一次介绍他时,便说他有一夫挡关,万人莫开的实力。”胤禛再一次想起那带着淡雅清香的清月。他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比起娇弱的年若嫣来,他更喜欢这个暗香浮动,清清冷冷的女孩。
“是,主子!东阿兄的能力确实是有目共睹的,他的枪法真的是使的出龙入化!”田文镜毫不吝啬的对他的夸赞。“你到是个明事理的人!”胤禛瞟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桌上的折子。
这是什么情况,一向不苟言笑的胤禛,竟然赞扬他,田文镜的心里那个激动啊,这位主子从来不轻易赞许人的。
“文镜,你去按排下,择日爷登门拜访东阿大人!”胤禛不知为何很想去清月家看看。看着手上的密折又对了悟说:“了悟,影卫传来消息,你师父不日就要回京了。”下面还递来消息,觉慧大师受了伤,这一点他没有当着田文镜的面告诉了悟,田文镜只知道,了悟的师父是云游去了。
胤禛的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不知道背后是谁这么狠心的要害他,在宫里,小时候,唯有扯了太子这张虎皮,才能保住平安,他自省,从来没有哪一处是表明他的野心。是何人,在他小时候就开始算计他了。
过了几日,胤禛因掌旗一事已升为固山贝子。这天,一辆普通的马车来到了石子巷子,行色匆匆的行人并末注意到这辆马车有何不同,皆只关注着自己脚下的路。这辆马车在石子巷子的郭络罗.东阿家门前停下来,这也末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车夫停好马车,上前轻叩大门,“吱呀!”一声,古老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车夫低声与他细语几句,守门人脸有讶色,中门大开,卸了门坎,把马车迎了进去。
厚重的大门快速的关上,又派人通知了今日沐休在家的老爷,看着驶进前院的马车,眼里尽是一片疑惑。难得沐休有闲时的东阿,正在内院正房里逗着自己的小儿子。对于瓜尔佳氏能给他生一个胖儿子,他从心里感激她,虽已不在原衙门,但从此,他走路生风,腰板儿能挺直了。
每每遇到以前的同僚,他都要夸赞一番自己的一双儿女是如何的乖巧,懂事!现在,他正在炕上逗着小儿子,身边正坐着已长大不少的小闺女。她手上正拿着被缝成鸡屁眼儿的小布,正苦大仇深的跟针和线做斗争。而瓜尔佳氏坐在炕的对面,一边拘着清月学绣活,一边正小心的照顾着到处乱爬的小儿子,不让这皮小子掉炕底下去。
这份难得的温馨随着青草的进来而打破,“禀老爷,福晋,前院传来消息,说是田先生带了一位贵客过来拜访了,现已进了前院!”田文镜与清月家及熟,来访很少递帖子之类,只是这一次让东阿很诧异,他带了贵客来,为何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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