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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执地望着第一回在她面前板起脸色的哥哥,钟倩的回答很是坚决。
“夷光!究竟,我该怎么说,你才能真正清醒过来呢?”
低喝了声,孔天骄清秀的脸上是无奈与心疼还有一丝丝怒意的交织,扭过头就这么盯着自家妹妹,他眼底的神色无比复杂。
“我知道母亲的离开,对你的影响很大,而我和父亲不能每日陪着你,令你产生了诸多幻想。
过去,我们觉着,女孩子,充满了一些粉色泡泡的浪漫美丽幻想,也不是件坏事,毕竟,长大后不能再像过去般天真,总是件遗憾事。
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老把自己陷入幻想里,若是追星花钱什么的,只要你能开心便好,可如今……
夷光,你不是年轻时的母亲,薄锦辰也不会是年轻时的父亲。你们,都是不一样的个体,有着不一样的人生!”
孔天骄的目光仍是疼惜的,但他的语气里已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夷光,你是孔夷光,钟倩只是你的一个梦,现在,该醒了。”
“哥哥,我当然不会是母亲,薄锦辰也不会活成父亲的样子。过去,我常常想,如果当年母亲听了外婆的话,我会是什么样子,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后来,我就开始感谢爱情,是爱情让他们走到了一起,是爱情让这个世界上存在了我。但如果,当初父亲的选择,并不是因为爱情呢?”
定定看着孔天骄,钟倩的回答近乎于梦呓般天荒夜谭。
“夷光!你在说什么!母亲在世时,父亲洁身自好,到母亲走后,父亲身边也没出现过一个女人,如果这都不算爱情,你觉得什么才是?!”
看着熟悉的妹妹,孔夷光无比震惊道,然而,他那双张扬矜贵的眸子里却多了抹黯然,钟倩知道,他迟疑了。
“他,他们……”
钟倩指了指坐在孔天骄身旁的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助理,又指了指跟在孔天骄车子后的两辆黑不溜秋的保镖车辆,再又望着窗外行走着的人群,平静道:
“每一个人都会觉得父亲是爱着母亲的,但你清楚,全世界,独独我们不可以。他们都看到了他如今的成功,却不知道当初的他没得选。”
“可他后来是有得选的。”
孔天骄沉默了十来秒后如是道,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似乎系得太紧,而他需要透透气。
后来拥有了庞大财富的孔承道怎么会没得选呢?他是有的选的,他只是不去选,因为爱情。
“不,从他做出选择的那刻起,后来的一切,他都没得选了,因为他姓孔!”
钟倩说这句话时很冷静,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出与结论了,甚至还可以想象,类似的分析可能在孔天骄毫无察觉时,她就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孔天骄这次的沉默比先前更久了,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两分钟,之后,他才又辩驳道:
“可他,早已经被除出族谱了。”
这次,钟倩没有继续与他辩驳,只是拿古怪地眼神盯着他,似在嘲弄他这句话的虚伪,又似在表达:这话,你可以说出来,但是你信么?
信?
怎么不信。
读懂了钟倩眼底的意思,孔天骄平静了许久,直到窗外马路上的行人车辆已经减少,无论是送小孩上班的父母亲人,还是出门买菜的大妈大婶,又或者有着许多人羡慕的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白领,此刻大街上都已没了身影。
他终止了这场突然并且没任何意义的谈话,缓声道:
“回来吧,你只有一个月了,父亲总会知道你的行为的,我帮你瞒下了这件事,但总瞒不了太久,记得回来。无论这个月他会不会爱上你,都记得回来。爱上你,对于他是灾难,如你所说,皇子昇、青年俊彦,任何人都可以,但,绝不能是他。”
这场看似毫无意义地对话,在孔夷光离开家里启动了她的二号身份证后,是第一次。
是的,孔夷光就是钟倩,但从某个角度,她们又的的确确是两个人。
准备二号身份证,对于今时今日的帝国首富,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事实上,早在他成为帝国首富之前,他就已经着手办理了子女的二号乃至于三号身份证。而做出这样的准备,并不在于他对未来做出了什么前景预判,而是在于狡兔三窟。
据孔天骄身边的贴身助理回忆,虽然给子女准备了一些可能他们这辈子也用不着的后路,但孔承道自己的,他没准备一条。如果有不幸,他会与他的商业王国共存亡。
说起来,孔承道和钟娟的故事,在孔承道这座商业王国里以及嗜好社会八卦的民众耳中,都有所听闻,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孔承道生自那个自春秋时期就传下来的家族,从汉武帝选择了独尊儒术后,这个家族便世世代代作为了儒家的精神殿堂保留下来,在元兴帝改革前,一直是数千年来从未动摇的衍圣公。
当然,元兴帝的改革,现在看来是历史无比正确的选择,然而,在当时的人看来,却是邪魔外道,奇淫技巧,国将不国,天子无道了。世代饱受儒家荫庇的孔家,更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
最终的结果,便是世上在无衍圣公,而孔家也因这场颠覆了数千年的动荡而显露颓势。之后,甚至有人认为圣人的出现,是令时代衰退的倒退键。这可比改革什么的更要孔家人的命,但由于时代的缘故,诸多西方思想的洗礼,这个看法渐渐被广为接纳,也成了改革中压垮孔家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数千年来历经战火却从来未衰败的孔家,在新时代,衰败了。
很快,枝繁叶茂的孔家开始面临第一个问题——生存。
祖先积累下来的财富,两三世或许无碍,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而由于家族世世代代有着衍圣公的支柱,如今要在改革后的新时代生存,那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他们读书识字,但读的都是孔孟,这是被如今时代最为排斥的。而除了读书识字,孔家人,又能干什么?
这样的疑难,在后来时代又往前走了几步后,皇帝认可孔家是古老文明的一种传承的情况下,得到了缓解。
作为一门清贵,孔家得以继续留存,而没有就此散落,虽然再也无法回到昔日的辉煌,但总归是书香门第,而且是书香门第中最耀眼的一支。想过回祖一辈锦衣玉食的生活,已不再可能,祖宗们的积蓄经过前两代人的消耗也已不再,但总归,新的政令,让他们也饿不着肚子。
而圣人说,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亚圣也曾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想想改革后那三代祖先们,可不就是坚守了这样的品质,他们这一辈才能够以满门清贵出现世间吗?一时对内心的信仰古老相传的学说更为坚定。
孔承道便是出生自这个时代,真正算起来,他刚好是第一代在改革中受创那一辈的第六世孙,也是继千年辉煌与百年没落后孔家全新的一带,按父兄们的说法,便是他生在了一个好时代。但与其它同辈们日复一日的苦读,并向世人传递“真正的儒家”不同,他觉得——既然我有幸生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不去感受祖先们从未感受过的事物,反而将自己局限在这片小小的千年未改的天地里呢?
孔承道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于是,他在离家游学后,选择了士农工商中最下的那条路,商。也因此,他遭到了族人们最强烈的反对,并在最终将他除出族谱。
孔承道,虽然姓孔,却再也不是孔家人了。
之后,就像所有身无分文的打工族一样,没有了家族的帮助,孔承道一贫如洗的南下了。
在南方,他结识了钟娟。
说起来,孔承道虽然穷得和所有的打工族一样,但他终归有一点不同,读书人的气质,还有那副南方人少有的高大帅气的形貌。这令他成功吸引了他房东的女儿,钟娟。
钟娟,高中毕业,面貌清秀,父母一起开了家早餐店,家里多余的房间都被母亲租了出去。
与无数早餐店的女儿一样,钟娟很平凡,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这种平凡在孔承道面前,就更是寻常了。
但钟娟还是爱上了孔承道,爱上了她母亲平日碎语里长得高高大大白吃饭又白识字的孔承道。
白吃饭好理解,因为孔承道比南方人长得高大,吃得也比南方人多,而为了生活方便,他是在钟娟家搭伙吃饭的,在每个月的月租上固定加100点。最初,钟母还是照其他人一样,每个月收他一百的伙食费,但很快,这个一百就变成了两百、三百。
至于白识字,则是说孔承道的职业了。
孔承道的学历本上是所北方大学的本科毕业,虽然钟母不知道这所学校如何,但总归是所大学啊!
她家娟娟,学习成绩倒也不是特别差,只是到底只考上了所大专,和娟她爸一合计,读下来花的钱之后找工作的收益,还不如在早餐店里干几年活的,就不怎么想让她去读了。后来,又听隔壁饭店老板说,女儿高中毕业就没读了,家里帮衬了没两年,就嫁了个常客,是家大公司里的小主管,明年还能升……之后,她们就更不乐意娟娟去读那个大专了。
好在娟娟也懂事,知道自己去了外面也读不出个什么名堂,对于这个决定,倒没任何意见。不过,就算如此,一家人对于大学生对于知识分子还是充满某种敬意的。直到……孔承道的出现。
与他们认知里的知识分子相反,孔承道不仅没有去坐办公室,做着旁人看不懂自己又无比清闲的高深活计,反而投身于街头老鼠市场毒瘤一般的二手房房地产!穿得虽然西装革履的,但路人瞧见了,走过去背地里都免不了一口唾沫,除了能挣点脏钱,啥社会地位都没有。
钟娟会爱上孔承道,这是钟父钟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事,后来觉着,一定是被孔承道那副好看的皮相,还有知识分子的糖衣给蛊惑了,可孔承道哪里像知识分子了?又算哪门子的知识分子?他们娟娟怎么会爱上这么个男人?
于是,孔承道被钟父钟母赶出了家,钟家不再租房与他,而他也没太多的积蓄,能支撑起自己购买一间房子,何况他的计划里,买房也不是第一步。就这样,孔承道与钟娟还没好多久,便彻底分开,钟娟还是早餐店老板的女儿,孔承道还是早八晚十的街头老鼠。
后来,孔承道攒了笔积蓄,想离开他所在的店子出来另起炉灶,可惜还是缺笔钱。钟娟知道了,便说两人如果能结婚,就可以把父母作为出租的那间屋子抵押给银行,这样孔承道就有钱创业了。钟娟执迷不悟,钟父钟母也无可奈何。
结果便成了,现在众所周知的样子,孔承道从房地产起家,如今成了帝国首富,并且在钟娟去世后,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无论是爱情还是xx,钟娟的看人的眼光都没出一点儿错,如果她还在世,并愿意为之出本书的话,可以预料整个帝国的女人都会为其疯狂。样貌一般如何,高中毕业又如何,她挑了个万里无一的好老公啊!
以上,便是作为一个离孔家比外界更近的孔天骄贴身助理的版本了。
但无论是孔天骄还是孔夷光,以及他们的父亲孔承道都清楚,所有美好的生活,并不是从他与钟娟结合后开始的。
事实上,两人结婚后,又将那套房子抵押了,可谓完全一贫如洗,连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都没有。
钟父和钟母回了乡下老家,养老,钟娟继承了早餐店,为了多赚点钱,又将它改做了小食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