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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薄锦辰带着拖油瓶在尹泓家吃过晚饭后,并没有久留。
在回去的路上,薄锦辰透过后视镜,看着在尹泓家与小不点几乎寸步不离的拖油瓶,突然道:
“安安,韩叔叔过来时,是小不点给他开的门吗?”
……
苍澜皇朝北端,本是野草没马蹄的草原,随着万余年前气候大变,野草退化成为荒原。随后几百年间,更是诡异地演变成冰天雪地。面临生存环境的不断恶化,蛮族人开始每年冬天犯境抢掠。
原本,苍澜皇朝对这事也不会漠视,只是,那年天灾频发,民怨沸腾,认为是帝释皇族的昏庸无道导致山河变迁,皇甫啸与楚宗老祖楚天歌结义,约定一起推翻前朝的统治。后来的结果,显然是他们取得了最终胜利。皇甫氏替代了曾经的皇族,楚天歌一手打造的楚宗也自称跃上大陆顶尖层次。
滴答……滴答……
马儿踩着自有的节奏,落蹄分外有力。
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在乡间土路泥泞上颠簸着。
驾车的人右手持鞭,左手悬起一壶清酒,仰头灌入喉中。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咯咯,彦少,你般豪迈的性子可不似你……”
身后的车厢内传出一阵娇笑,驾车的楚修彦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道:
“师小姐,莫非你心中的修彦只知寻花问柳不成?”
“咯咯……”
车厢内的人轻笑不答。
泥泞小道的左边是层次分明的排排田埂,右边却是一汪清湖,楚修彦悠哉悠哉的驾车北行,在他身上似乎嗅不到丝毫奔赴战场的硝烟味。
湖上,渔翁捞起一团渔网,里面十多尾小儿臂长的草鱼摔在船板上,活蹦乱跳来回折腾,渔翁开怀笑着一一捡入身后的竹篓,不经意间瞥到了岸上的马车,脸上笑意猛地收紧,用力撸着船桨朝道上的马车划来。
临近,渔翁扯着嗓子,惊慌地喊道:
“马车,等等!停下来!”
楚修彦瞧见渔翁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行车速度慢了下来,疑惑道:
”渔翁唤我?”
“村外的客人,可别往前了,绕路吧!”
渔翁用力摇着船桨,大声呼道。
“怎么?”
“村内有吃人的妖魔!客人去不得,去不得啊!”
渔翁疾声嚷道。
“渔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造谣可是要捉拿治罪的。”
额上剑眉轻挑,楚修彦勒住套马的缰绳,食指来回摩擦着光滑的下巴,深邃的眸子里似笑非笑,满脸玩味。
“客人,老夫可没骗你,村里真有吃人的妖魔,你还是乘上老夫的船,赶紧绕道吧。”
大概是受到楚修彦脸上的怀疑之色的刺激,渔翁涨红着脸慌忙摆手连声说道。
“谢过渔翁好意,听你一说,那村庄本公子反而更有兴趣了。”
抬眼望了望田埂不远处的山丘上,炊烟袅袅,随着云气蒸腾,缓缓与头顶蓝天融为一体。楚修彦咧嘴露出八颗大白牙,迎着冬日阳光,格外灿烂。瞧得渔船上的心底瘆的莫名一慌,背后反而升起了几许寒意。
“那客人千万小心,如有不妥,村外东边码头,夕阳之后老夫都在的。”
“那就先谢过渔翁好意了。”
唇角勾起小狐狸般高深莫测地弧度,抖了抖掌中马鞭。
“吁!”
马车朝着田埂后的山峦渐行渐远。
马车上。
“彦少,方才那老丈所说的妖魔?”
车厢内,宛如青莲的女子张口问道,眼里闪过一道慈悲。
“虽说地处偏僻,但战事起前,这儿也是苍澜皇土,登记造册皆无缺漏,若有妖魔作乱,早该上报七星堂的人前来处置了。既然那渔翁如此说道,我们索性前去看看,若真有妖魔出世顺手解决即可。可若是他巧言揽客,哼……”
眉宇间浮现一抹厉色,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日暮荒山夕阳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驾马车伴随着泥泞小路的颠簸,楚修彦不时饮酒自酌,神态很是悠闲自在。
越过几道山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篱笆简单围成的小村落,门前种着颗三五人粗的大树,相隔不远竖着块石碑:李家村。碑后,稍大的竹竿捆绑支起村庄大门,一条土路直通村底,两旁零零散散地分布有几十户人家。
“客人,可是要进村歇歇脚?”
马儿的嘶鸣声惊起村内犬吠,一名布袍儒衫的年轻人从村内小跑出来,高声问道。
“不知村内可有休息的闲房?”
楚修彦放下手里酒壶,擎住马缰,朗声问道。
“有有有!在下李泽盛,是李家村的村长,家中尚有余房,如客人不限简陋,不妨移步。”
李泽盛憨笑着走近道。
像这样偏僻的村庄,最好的起居条件也就是村长家,若有官面上的人来,倒也方便招待。偶尔,遇上外客,也能临时充当驿站,小赚一笔,补贴村内花销。
个中缘故,楚修彦也自然心知肚明,微微颔首,翻身跃下马车,牵起马缰朝村内行去。
“村内,似乎人口不兴?”
这条土路外面打量着不长,但真正走进来,倒也有段距离。楚修彦留心打量着身边匆匆擦肩而过的身影,轻声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
李泽盛闻言,叹了口气低声答道。
“客人若有兴致,不妨安顿下来,听在下慢慢细说。”
此时正值家家户户生火做饭之际,楚修彦眯了眯眼,燃灶升烟的人家却是屈指可数。
如是往前又行了数步,大抵这条路最居中的位置,坐落着李家村最大的一户院落。
“泽盛,村里又来客了?”
一名身形佝偻胡子拉碴的老汉从院子里的简易马厩中探出头来,哑着声道。
“是啊,父亲,这匹马儿就交给你啦。”
李泽盛熟练的将套马的绳索解下,拍拍马屁股,将它引入马厩。侧身时,热情道:
“这是家父,李德柱,上一任村长。不过,村里人都唤他李老汉,客人也这样称呼就成。”
闻言,楚修彦轻轻点头,却从两人先前的对话里捕捉到了某个信息。
“怎么?近日,来你们村中歇脚的客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