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撕破脸朝堂争辩

轩之飞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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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某没有它意,只是觉得那白衣少年,多半就是云公子。”王爷在意那位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希望他这个消息能让王爷消消火。

    宫澈的目光锁在邬康身上,长时间未言语,这令邬康整颗心不安至极,很是担心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他被宫澈身上散发出的迫人气息,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宫澈终道:“你可以走了。”

    战战兢兢地低应一声,邬康行礼告退。

    宫澈站在书房门口良久,提步走到廊下,静静地望向吕宋村所在的方向,眸中神光晦暗不明。

    活着,少年果真还活着。

    要说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可同时间又感到酸涩不已。

    是因为太子么?

    知晓太子遇到麻烦,所以他才现身吕宋村附近?

    想到这个可能,宫澈负在身后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收紧,脸色的表情亦变得复杂起来。

    夜风寒凉,南城门外。

    “你们是什么人?”城墙上的士卒,准确些说,应该是守南城门的校尉,借着朦胧月色,望向下方数个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满目戒备地质问。宫衍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有婴孩巴掌大的令牌,扬手就往城墙上一抛。那校尉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住,立时身子一颤,抹着额上渗出的冷汗,煞白着脸,语带恭敬道:“太子殿下稍等,卑职……卑职这就给您打开城门。”

    没想到,他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竟能有幸看到太子一眼。

    然,就在刚才,他还没规矩地质问太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仅片刻工夫,厚重的城门向两边打开,那名校尉率领自己统领的士卒,站在敞开的大门两侧,恭敬地向宫衍行礼。

    宫衍只是低“嗯”一声,运气到掌心,就将其捧在掌心呈上的令牌收回手中。

    待马蹄声行远,直至听不到消无声息,那校尉方才轻舒口气,命身后的士卒关上城门。

    “记住,东西送到即可。”

    一条较为偏僻的街上,宫衍叮嘱跟随在自己左右的数名属下一句,而后,提起轻功,自马背上腾起,转瞬不见踪影。

    都已经五更天过半了,宁王府前院书房,依然亮着烛火。

    宫澈坐靠在书案后的椅上,双眸闭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进书房:“陈安。”是窗户没关好么?

    半晌,听不到书房外有人应话,他不由掀开眼帘。

    “太子……太子皇兄……”书房门大开,一抹修长挺拔,看起来明显风尘仆仆的身影,正站在他眼前。

    宫衍清冷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扬起:“四弟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晚上无法安眠吧?”

    宫澈的脸色微微生变,不过,片刻后,他目露疑惑:“臣弟不明白太子皇兄在说什么。”说着,他起身走出书案,神色温润,嘴角浮起轻淡的笑容,看向宫衍:“太子皇兄这是刚从吕宋村回来?”也不等宫衍出声,他又道:“刚回京太子皇兄就出现在臣弟的府上,莫非有什么事需要臣弟帮忙不成?”

    他脸上表情看似妥妥当当,内心却已躁动不安。

    失败了么?

    费尽心思筹谋的计划,在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以失败告终,却不得不承认。

    否则,眼前这人就不会无端出现在此。

    宫衍似是没听到他之言,如是道:“我给四弟来送大礼的。”顿了顿,他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哦,对了,五大世家那边的礼,我有安排人亦送了过去。”

    “送礼?”宫澈心里一紧,面上依旧佯装不解:“太子皇兄要给臣弟送什么礼?”朝窗外看了眼,他愈发显出不解:“这个时辰给他人上门送礼,太子皇兄就没觉得不妥?”

    “我怕四弟等不急呢!”

    唇齿微启,淡淡地丢出一句,随之,宫衍挪目看其身旁的位置:“四弟身旁的地上就堆积着我送给你的礼物,看看可还喜欢?”伴他音起,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瞬息间弥漫于整个书房。

    宫澈闻言,看向自己身旁,就见两口敞开的大箱中,装着……装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抑制住喉中腾起的恶心感,他竭力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太子皇兄,您这是何意?”目光凝注在宫衍俊美冰冷的脸上,他道:“大晚上的,太子皇兄拿这些污秽的东西难道是来吓唬本王?”

    宫衍淡淡地扫扫他一眼,语气无波无澜:“四弟就没旁的话要与我说吗?”

    他一句一句紧逼,宫澈即便再能忍,这个时候也不免面露恼色:“太子皇兄想要臣弟说什么?”那一个个睁大眼,死不瞑目,染满鲜血的头颅,有他熟悉的面孔,看着这些头.颅,他如鲠在喉,心中滋味很是难以形容。

    但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他此刻,极其愤怒,想不顾一起地冲眼前这人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呵呵!这是怀疑到他了吗?

    可是,证据呢?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头.颅的主人与他有关联?

    “四弟,吕宋村一个晚上被人放火烧毁,就是这些人伙同另外一些人干的,他们很残忍,不仅大肆杀戮,还放火烧了整个村落,熟料,我的人撞到了这一幕,便将他们全斩杀殆尽。”宫衍幽幽道。

    宫澈脸色难看:“太子皇兄告诉臣弟这些,不知出于何意?”

    宫衍眉梢上挑,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四弟真不知?”

    “太子皇兄有话不妨直说。”宫澈心中暗恨,只觉从未这般被动过。“他们是四弟的人,对吧?”虽是问句,但从宫衍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已心下有底。“臣弟不认识这些人,还望太子皇兄莫要血口喷人!”宫澈声音里夹带了丝冷意。

    “孤是不是血口喷人,四弟心里比谁都清楚。”宫衍蓦地表情严肃,星眸中冷芒毕现:“今晚孤送你这份大礼,就是要告诉你,想要夺储就手段光明点,直接冲着孤来,不要再为你不安分的心,迫害无辜百姓。”

    他不再兜圈子,语气冷冽,意在此时扯开眼前这人戴在脸上的虚伪面具:“人为毁堤,以至于河水涌出河道,让好几个村落的百姓无家可归,就这还不够,竟然找来糜.烂的动物尸体丢在吕宋村附近的水源中,从而引发疫病,老四,你就没想过疫病一旦大面积爆发,会动摇我大晋的根基吗?”

    宫衍自称孤,明显是和宫澈撕破脸了,对此,宫澈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暗芒,继而对宫衍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太子说什么臣弟听不明白。”事情是他做的没错,但要真正查出主使人,根本就没有可能。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牵扯进吕宋村被烧一事中。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孤今日要告诉你的是,要想夺储,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则,再让孤发现你用那些上不得台面,又不顾国家百姓的腌臜手段,孤必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宫衍语声冷冽,眸光宛若利剑,直直地刺向宫澈的面门。

    “呵呵!”宫澈这时忽然笑了,只不过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太子夜潜臣弟府邸,没头没脑地弄这么些东西送给臣弟,又一句两句地往臣弟身上乱扣罪名,敢问太子是手里握着臣弟作歼犯科的证据,才这般作为的吗?如果是,那么还请太子将证据呈给父皇,那时父皇自会定罪臣弟。”

    宫衍嗤笑:“你的手段孤算是领教了,不过,这次的事件虽惊险,但孤要告诉你的是,你劳心劳力忙活一通,反倒让孤在民间的声望愈发高涨,这点你没想到吧?”说着,他眸光平静,却淡漠无比:“为了表示感谢,孤会再送你一份大礼……”嘴角微微一勾,他故意拉长尾音。

    “那臣弟就在这先行谢过了。”

    宫澈神态自若,揖手一礼。

    “兄弟间不用客气,孤看四弟精神不大好,还是不要再熬夜的好,告辞!”

    瞥他一眼,宫衍步履不急不缓,迈出书房而去。

    “四弟,孤若要你立刻一败涂地,是件很容易的事。”轻飘飘的声音飘入书房里,气得宫澈目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如宫衍所言,让宫澈覆灭,于他来说,不是难事,但他不想便宜对方,他要让其慢慢地尝受挫败的滋味,终在极度压抑中一无所有。

    枯站在原地良久,宫澈走到书案前,一拳砸下,只听“嘭”一声响,甚是皆是的书案顷刻间碎的四分五裂。

    书房中这般大的动静,却不见有一个影卫前来看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不是那些隐在暗处的影卫不想动,而是他们压根就动弹不得。

    陈安额上冷汗涔涔滴落,想要进入书房伺候主子,奈何他与藏身在暗处,保护他家主子的影卫们一样,口不能言,手脚皆不能动。

    成就名声?

    哈哈……

    太子这是在讽刺他么?

    劳心劳力忙活一通,竟然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宫澈心中狂笑不止,眸中神光阴鸷,脸上表情好不狰狞。

    宣露殿,文帝在宫人服侍下洗漱穿戴好,准备去勤政殿上早朝,这时,一抹黑影豁然出现在他面前。

    “暗月参见皇上。”

    “起来回话。”只留下李福在身边伺候,旁的宫人全被文帝挥退至殿外候着,而后,文帝才将目光移向暗月身上。

    谢礼后,暗月起身,恭敬回道:“殿下数日前所奏,京卑职核实,确实属实。”

    文帝确认:“染上疫病的百姓都康复了?”

    “回皇上,轻度病患皆已大好,有个别比较严重的,已度过危险期,正在康复中。”微顿片刻,他续道:“这次的疫病能得以控制,全赖以太子妃医术高绝。”

    “太子妃懂医?”文帝按着太阳穴,好似在想什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李福见状,忙道:“皇上,太子妃会医术,之前未曾漏过半点风声。”

    文帝闻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太子妃心怀仁念,是朕的好儿媳。”叹了句,他凝向暗月:“可还有事禀报?”

    暗月点头:“皇上,吕宋村被烧当晚,有不下五十位高手,点燃箭头上的火油,齐向吕宋村里方箭。”

    “你的意思是吕宋村里住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文帝目光犀利,定定地盯着他:“朕要听实话。”他的百姓没有被疫病夺去性命,却因为有人恶意纵火,全死于非命,这……这真是罪该万死!

    “百姓没事。”闻暗月之语,文帝心头腾起的怒火登时熄灭,随之眉头微拧:“具体是怎么回事?”

    暗月道:“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他的叙说,文帝一脸凝重:“就你所言,是说太子很有可能提前知晓有人欲纵火,然后事先做了安排,将吕宋村里的百姓安全迁移?”

    “这只是卑职的猜测。”暗月如实道。

    文帝沉默半晌,摆摆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暗月应声,闪身消失不见。

    早朝时辰到,文武百官列队步入勤政殿内,片刻后,文帝在李福的唱喝声中,迈着威仪的步伐走进大殿,朝正前方的龙椅上一步步行去。待他踏上一层一层的玉阶,在龙椅上坐好后,众臣跪地参拜。

    文帝内敛深沉的目光在殿中扫视一圈,方抬手道:“众卿平身。”

    众臣谢恩起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李福这厢刚喊出话,殿外就有内侍通报:“皇上,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宫门开启,宫衍先回了趟东宫,迅速沐浴换衣后,便赶至勤政殿这边,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回京复命的。

    “宣!”

    文帝抬眼望向殿门口,很快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跃入眼帘。

    “儿臣参见父皇。”

    宫衍神态从容,步履平稳地走进殿中,立于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看到他时虽各怀心思,却在明面上无一人露出不妥的情绪。

    “起来吧。”看着自己疼爱的皇儿跪地叩拜,文帝神色略显动容。

    “谢父皇!”宫衍起身。

    文帝道:“朕召你回京,你可知为何?”

    宫衍表情淡然,如实道:“儿臣知道。”

    “那你能否告诉朕那些传言是否属实?”文帝沉稳的声音在殿内扬起。宫衍的表情依旧浅淡若水:“既是传言,自然当不得真。”

    “哦?”文帝挑眉,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然后掠过一众大臣:“你既如此说,那就听听众卿是如何看到那些传言,如何看待吕宋村那边发生的事。”宫衍转过身,面对一众大臣,一眼扫过去,诸位大臣中有些人立时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比之皇上时而流露出的犀利衍射,太子刚那轻飘飘的一扫,不遑多让。

    怀揣小心思的朝臣,如是想到。

    “诸位大人对吕宋村一事有质疑的地方,尽可以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宫衍语气清冷淡漠道。

    奈何百官互看,一时间谁也没敢站出来言语。

    “众卿难不成都哑巴了?”文帝不怒而威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这几日的朝会上,众卿不是都在叫嚣让朕易储么?不是都在说太子失德,老天才降祸事警醒朕,警醒我大晋么?嗯?怎今个不见你们启口了?”

    “皇上,太子有无失德,老天又是否因此降祸我大晋,这些虽是谣言,却也不让人很难不相信。”一位年岁约五十左右的文官,走出队列,向文帝一礼,一字一句道。

    文帝注视着他:“看来冯卿似乎还有话要说。”被他称为冯卿的那名官员,名冯耀祖,现就职于户部,是名六品官。

    “皇上,臣以为谣言就是谣言,不足为信。”秦国公不等冯耀祖开口,大步跨出队列,拱手向文帝道:“太子殿下德行如何,不是几句谣言就能诋毁的,在臣看来,必是有居心不良之人,有意散步那些谣言,恶意中伤太子殿下,所以,易储一事,根本就不用再议,有关吕宋村一事,臣相信太子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国公爷怎就断定那些传言不是事实?难不成国公爷有找到散步谣言之人?”

    冯耀祖盯着秦国公问。

    “冯大人,老夫虽是一介武夫,没有你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但老夫有眼睛,有耳朵,更有心,能分辨出谣言的真假,而且老夫对太子殿下的贵重的人品,深信不疑。”秦国公虎目圆瞪,与对方四目相视,言辞凿凿道。

    “太子殿下的德行涉及皇家颜面,岂能凭秦国公如此武断下结论。”

    “那冯大人又如何确定那些谣言就是真的?”

    “秦国公,谣言是否属实,下官已向皇上说明,并无确凿证据,但是,吕宋村一.夜化为灰烬,里面的百姓全葬身火海,这可是事实。”冯耀祖看了宫衍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秦国公身上,一脸悲悯道:“近两百多条人命,就那么没了,而太子奉皇命前去控制疫情,却闹出这样的惨事,这让下官不得不对太子殿下的人品产生怀疑。”

    “你这话是想说吕宋村被烧为灰烬,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了?”

    “下官可没那么说。”

    “哼!吕宋村一.夜化为灰烬,老夫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栽赃到太子殿下头上。”

    “秦国公口中的有人故意为之,那个人究竟是指哪个啊?再说了,谁又有胆子栽赃陷害太子殿下?”

    秦国公心里清楚最近出现的事儿,与诸位皇子夺储脱不开干系,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嘴上要准确无误地说出是哪个皇子陷害的太子,他又没有证据,也不能在这朝堂上直接明言。

    “吕宋村确实有人身染疫病,但那些患病之人皆已祛除病症。”宫衍清冷的目光从冯耀祖身上掠过,唇角微启,缓声道:“至于吕宋村化一.夜间化为灰烬,这是事实,然,村里的百姓却都安然无恙。”

    冯耀祖被他那一眼看得后心直冒冷汗,此刻听他之言,心中更是没了章法。只因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身份贵重,根本就不屑说谎。

    为何……为何无人告诉他吕宋村里的百姓安然无恙?

    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恐慌,他往队列中几位同僚瞥了眼,又往宫澈所站的位置看去,发现他暗中投奔的主子今日竟然没有来上早朝。

    冯耀祖感觉到事情极其不妙,整个人愈发心慌难耐。

    “父皇,儿臣所言只是一面之词,想来各位大人只怕不足为信。”宫衍回过身,面向文帝,揖手道:“还请父皇宣翁太医和廖太医觐见,详问吕宋村那边的情况。”为应对众臣的口舌,云轻舞专门让宫衍带着翁太医、廖太医一起回京,好就吕宋村这边的事做个见证。

    文帝闻言,朝李福看了眼,道:“宣。”李福应声是,扬声唱喝一句,殿外,翁太爷和廖太医听到文帝宣召,立时提步而入。

    两位太医行至殿中央,正要下跪行礼,就被文帝出言制止:“两位爱卿年岁已高,免行大礼。”

    翁太医,廖太医谢恩后,便听到文帝又道:“翁卿,廖卿,你们这一路回京,应该也听到了不少谣言,刚才太子就吕宋村那边的情况在朝堂上说了说,但诸位卿家中难免有人不信,现在你们二人谁能把吕宋村那边的情况细细叙说一遍,也好让众位卿家知晓吕宋村里的百姓是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