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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照规矩来。”聂绾绾冷然一笑:“贵店的铁器来路不正,如今都被收缴去了用不得,平白耽误我许多工夫,这点还没算在内呢。”
“可是……”刘天柱老着面皮,讪讪道:“聂姑娘你大概也听说的,我们店里出了大变故,如今哪里拿得出来这许多银子,大家都是生意人,总有要周转的时候,您就不能体谅一下么?”
聂绾绾心中哂笑,这王记铁铺官商勾结的一套搞得溜,先前占尽风光,如今事情一捅出,背后的东家和两个掌柜都下了狱问罪,拿不出银子赔款是真,但,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大家都是生意人?这话说得好。”聂绾绾挑眉一笑:“不晓得你是否记得,昔日王记铁铺利用不正当手段打压同行,也不是一回两回,那时可想过手软么?如今颓势已成,才来追悔做小伏低岂不是太晚了么?”
刘天柱再是没廉耻,奈何事实摆在那儿抵赖不得,只得认下,硬着头皮道:“真的就不能退让一些了么?”
聂绾绾摇了摇头:“我是良民,也是生意人,正经本分经营,却也不想吃亏。在此奉劝一句,一切按先前的约定,不然稍迟些官府见,或许在那里等你们的还不止我一家。”
刘天柱怔住,却也明白她所言不差,不由又恨又悔,咬了咬牙将带来的银票递给她:“这是一部分,其余的容我慢慢筹措。”
聂绾绾接过,迎着光亮瞧了瞧,微微一笑:“我想还是快点的好。”
走出聂家大门,刘天柱这回连骂聂绾绾的心都没有了,一脸的阴霾。
当初离开郭师傅投向王记铁铺时,见他们势头正旺,笔一挥就签了十年的契约,如今可好,铁器倒卖的事一查出,王记树倒猢狲散,旁人能跑的都跑了,而自己只能独受苦果。
“诶,这不是刘老板么?”郭笑正好从外面回来,瞧见刘天柱的狼狈模样,有意拉长了声音挖苦:“前几天不还是春风得意嘛,怎么现在愁眉苦脸的?”
此一时彼一时,刘天柱听了脸色一黑,正要开口骂回去,忽的想起聂绾绾刚刚的威胁,恶言恶语到了嘴边也只得咽回去,生生忍住,一扭身走了。
郭笑进门时是吹着口哨的,嘿,之前忍了刘天柱这拜高踩低的东西不知几回,如今,也轮到他忍了!
郭师傅正在屋中琢磨改良的图纸,一见小徒弟眉飞色舞地进来,不由好奇询问:“小三,咋这样高兴?”
郭笑嘿嘿一笑:“刚才那个刘天柱来了,又灰头土脸地出去了,我酸他他都不敢还嘴!昨儿我听聂姑娘说啊,王记虽倒了,他的麻烦可不少呢!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可算得到报应了!”
郭师傅一愣,也不觉展颜而笑,他虽没有郭笑这个年轻人表露得那么明显,听到刘天柱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心中大为快慰。
正说话间,半开的门被叩响,聂绾绾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郭师傅?”
郭师傅含笑站起身,声音都轻快许多:“聂姑娘快请进!”
聂绾绾推门而入,笑着递过一张薄薄的纸:“郭师傅,这是给你的!”
郭师傅低头一瞧,却没有接:“这是……”
“这是王记铁铺赔款的一部分。”聂绾绾眉眼弯弯,见郭师傅不接就索性放到桌上:“这本就是他们欠你的,如今就拿来让郭笑闲了买些滋补的东西给您!或是天气转凉,也该添几件好的冬衣了!”
郭师傅仍然摇头:“这怎么行呢?要欠也是他们欠聂姑娘你的,况且你早已给了我定金工钱了,我怎么能额外还收你的银子呢?”
聂绾绾语气温和带笑,态度却坚持:“不,您一定要收。当初我早说过,会为您报这个仇的。如今王记一干人该下狱的下狱,该赔钱的赔钱,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郭师傅一怔,这才终于明白聂绾绾那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她一早决定要在这方面为自己讨回公道。
“谢谢,聂姑娘,真的多谢。”
他的眼眶微微湿润,果然,之前没有看错,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真的值得相信,小小年纪,却比许多大人更有谋略,而更难得的是,有一颗善良的心。
小县城中的某座府邸前,聂秀林搓着手不停地踱步,冷风一吹浑身发凉,而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大半天了。
爹娘已经在县衙大牢里蹲了两三天,要是再不救出,恐怕一把老骨头够呛,没奈何,他只得再来找先前帮过一次忙的朋友。
谁料,连门房的茶钱也给了,又三催四请,仍不见正主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府内终于走出个锦衣人影,笑容满面迎上来:“哎哟,原来是聂兄,真是许久不见了,这下人也是懒怠,竟不立即回我!”
一旁的门房笑着插了句嘴:“少爷您这样忙,小的不敢打扰,只好让聂公子先等等了。”
“这句话就该打嘴!”青年拉下脸来:“聂公子是我的至交好友,岂是旁人可比?就该立刻通传了才是!”
聂秀林一听,顿时感觉到了世态炎凉下的一丝温暖,犹豫了一下开口笑道:“严兄太客气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有所求,说来惭愧,家父家母……”
话未说完,严公子已先开了口,神情颇有些颓然:“原来是这个,这却难为!令尊令堂的事我也听说,这也算是大案子里的小案子,一牵扯就难以保释了。况且上次才动用过关系,如今没隔多久又……因此实在为难。”
聂秀林闻言也不觉红脸发讪:“是,上次救他们出来也是严兄之力。但这一回也是实在没有主意了,能不能请严兄再劳动一次?愚弟可以保证,只此一回,绝无下次了!”
“难!”严公子唉声叹气,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大概也晓得,之前我是走了县令公子的路子,设法救了令尊令堂出来,可如今,县老爷都已被削了官查办自身难保,现在坐堂理事的是县丞,那是个油盐不进的,愚兄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