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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殿刺目的烈光,只一眨眼,又恢复了平静,众婢子迷迷糊糊地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四处看着。睍莼璩晓
“呀,端木姑娘晕过去了。”
有位宫婢先看到了面朝地下摔着的端木纱,赶紧过去扶她。
火凤已经化成了一缕透明的烟,藏进了水秀的翅下,水秀化成了石鹰,从窗子上跌在地上,咣地一声闷响。
它们两个都被锁妖链伤了,那是集一百一十一位上仙的法力炼成的锁妖链,曾将最强大的魔主锁于暗海渊底百年之久。水秀是石,魂由步绾绾的几缕羽化成,不属魔妖之族,才幸免于成为一堆碎砾,断了半翅半尾,勉强挣扎回到了步绾绾这里攴。
而火凤不同,她是烈火凝成的凤,受锁妖链制约,逃出来,加上方才的这一击,已经耗尽了元气,必须要时间恢复。
步绾绾当机立断,立刻扑进了端木纱的身体里。
这身子里的异香熏得她有些难受,屏着呼吸,适应了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逶。
宫女们把她放到贵妃榻上,惊慌地大叫:“不好了,端木小姐的额头碰伤了。”
步绾绾吸吸鼻子,伸手一摸,真倒霉,刚摔下去的时候,碰到了尖硬的桌角,把额头给碰开了,这痛如今是她给承受着。
倒霉倒霉,生孩子的痛她受着,这碰伤的痛也她受着。
“站远点,别碰我。”
她恼火地拂开正用帕子在她额上擦血的婢女,坐了起来。她整晚上在这里都表露出端庄大方温柔妩媚的模样,这时候凶巴巴的,把婢女们吓了一跳。
步绾绾眼波一扫,看到了婢女们脸上的惊惧之色,长睫垂了垂,手指扶额,轻吟道:
“好痛……快拿药来给我……”
婢女们见她又娇弱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打来清水,拿来她的药箱。
打开箱子盖儿,满箱子的药瓶儿,上面全是羊蝎族的文字,它们能认得步绾绾,步绾绾却不认得它们!
她傻眼了,清了清嗓子,又扶着额,往贵妃榻上一歪,娇滴滴地喊:“头疼,看不清,赶紧给我拿药。”
她的随身侍婢赶紧过来,从药箱里选了一只碧幽幽的小瓶,倒了一些碧幽幽的液体在她的额上,用布片小心地揉开,没一会儿功夫,这药就全渗进了伤口中,她只感觉到一阵清凉,痛感顿消。
“端木小姐,昆王发怒,说小姐若再不过去,就、就要……”
又有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了,召端木纱过去。
步绾绾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喘:
“你去回昆王陛下,就说小女方才摔伤了,见了红,恐有晦气侵伤龙体,让陛下切莫怪罪。”
小太监一看她额头绿幽幽,地上还丢着血布片,赶紧又回去回话。
步绾绾喝退了众人,跑到镜边去看自己的模样。
端木纱五官只说清秀,胜就胜在这吹弹可破的柔滑肌肤,还有眼角唇瓣上的春意风情,她成熟妩媚,又懂得如何利用这资本,从来都包得结结实实,挠得男人心痒,恨不能赶紧撕开这红衣,看看衣下的身子是什么样的。
步绾绾对着镜子笑了笑,牵得额上伤口剧痛,忍不住呲牙,镜中女子就显得面孔扭曲,形容可怖,哪有半分美人模样,她一气,又故意对着镜子咧开嘴,露出满嘴雪白的牙……
配着这绿油油的额头,一身凌乱皱巴巴的衣裳,还有这乌糟的头发,活脱脱就像一个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女鬼呀!
“啊……”
一声低哑呼声从珠帘外传来,她扭头一看,昆王正在众奴的簇拥下匆匆离开,想来是被她方才这丑样子给吓得兴致全消了。
步绾绾一阵恶寒,又一阵好笑,原来男人是这样被吓跑的。她去窗外把水秀捡回来,用清水仔细地给它擦洗干净,火凤现在就在水秀的石翅里躲着,又有端木纱这殿中的各种法器阻挠,那个大小姐一时半会,只怕找不到这里。
自认神通广大、一直暗中算计她的女人们,只怕从未想到过这个局面的出现,步绾绾成了端木纱,大摇大摆地站在莲公主的寝宫中。
月儿从云后钻出来,薄纱一般的月色笼罩着西崇皇宫,夜空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似花似麝,似有似无……
——————————————————————————莫颜汐:《龙榻求爱:王牌小皇后》——————————————————————————
步绾绾带着众随从,浩浩荡荡到了昆王的大殿前。
她想了一整晚,在这里,昆王才是最有利的炮灰,能替她抵挡假大小姐的炮火。
通传好一会儿,昆王才请她进去,想必是被她昨晚的鬼模样吓着了。
步绾绾心中好笑,轻拎红色裙摆,昂首挺胸,迈过了高高的金包玉的门槛。殿中有女子娇滴滴的媚笑之声,想来是承恩之后还未离开。
步绾绾进了大殿,只见金色龙帐之后有身影闪动,便垂下长睫,微微福身,脆声说:“小女来向陛下请罪,昨晚未能前来侍奉陛下。”
“起来吧。”昆王不愠不火的声音从大帐后传出来。
步绾绾抬头,又说:“莲公主已然无碍,请陛下放心。”
“好,有功,赏。”昆王还是不咸不淡。
步绾绾心中偷笑,这老色|鬼不想占她的便宜了,也是一件大好事。她让人放下了端木纱早就准备好给昆王的药物,带着人准备离开。
“慢。”昆王突然就掀开了帷帐,探出头朝她看。
步绾绾转过头,迎向昆王的视线。她头上还缠着白布,其实已经好了。虽无彩羽帮忙,但端木纱有神奇蛊术,一样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她裹上这样,只是懒得和色心不减的昆王老头拉扯费神。
昆王被昨晚的她一吓,还真打不起对她的精神来了,扫了她的额头一眼,一双鹰眼里快速滑过几分嫌恶,但很快就隐去了。
侍婢们过来,扶住他的手,又有人跪下去给他穿上鞋。
他站起来,慢步走到步绾绾身边,沉吟一下,低声说:“你今天去一趟玄毅太子那里,他那里最近一直有官员在走动,寡人要你去给这些官员身上种下蛊,一旦他们敢反寡人,就立刻暴毙。”
连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的人,还真可怕啊!
步绾绾颔首,微笑着说:“陛下放心,小女一定妥当。”
昆王这才露出了笑脸,拍拍她的肩,笑着说:
“寡人就知道,你比你父亲更懂得适应。”
老巫医族长不太听使唤,可这女儿却灵通得很,见她听话,昆王看她的脸,又觉得好看多了,尤其是指尖拂过她的脸颊的时候,这感觉就像碰到了鲜嫩的水豆腐,又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步绾绾被他摸得汗毛倒竖,有种想用剪子立刻剪掉他这粗陋手指的冲动。好在他没摸几下,便放过了她,一掸手,哑哑地说:
“去吧。”
步绾绾行了个小礼,带着随侍离开。
前脚才迈出大殿,身后又传来了娇笑声,“陛下好坏……”
“坏吗?哪里坏?”
“这里最坏了,好硬,弄得臣妾……好痒……”
“给你挠挠……”
“哎哎、挂着了……陛下您的胡子……唔……”
步绾绾一个恶寒,赶紧用手捂住嘴,装成咳嗽,快步往外走。
她没直接去帝祈云住的行宫,是不想立刻和大小姐面对面,也没把握,不知她能否认出自己。
去玄毅太子府上,不需经过行宫,她从辇上扭头,远远看去,那边一片祥和,大朵的白云堆在湛蓝的天空中,半声婴儿的啼哭声也听不到。
她很想自己的孩子,很想抱抱她,可是现在不能,只要她不露面,大小姐就心有顾忌,不敢伤了宝宝,何况火凤也已逃出,大小姐更是不敢轻妄动,毕竟若大小姐敢和她一对一地站着,就不会用出阴谋诡计了,说到底,她们对她是又恨又惧的。
步绾绾的唇角扯出几丝冷笑,从此之后,让她们坐如针毡,不得安眠。
——————————————————————————莫颜汐:《龙榻求爱:王牌小皇后》——————————————————————————
玄毅府中种着大片的海棠花,听说是太子妃喜欢。
玄毅这人还正派,一心都在朝政上,不似其他贵族子弟,一心沉溺玩乐、女|色。他十六岁时就和十四岁的太子妃就成了亲,一直相亲相厚,府中的侧妃也只有两人,还是昆王所赐,皆无生养。而且,他若品行不端,夜沧澜也不会和他结交。
步绾绾从红纱帘中伸手,顺手折了一枝从轿边擦过的海棠花,在手里把玩着。
“端木小姐。”
玄毅太子爽朗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来,她抬目去看,只见玄毅就站在前方,不远处,夜沧澜正与人在说话,侧对着她的方向,听到这边的响动,夜沧澜便转过了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恍若这片红霞是透明的。
步绾绾想,夜沧澜这人还真是痴情,硬是守在这里没走呢。
她下了轿子,和玄毅太子寒暄几句,笑着说:
“奉昆王陛下旨,来看看太子妃和侧妃的面相,到底能不能一举得男,陛下也急呢,太子成亲这么多年,还无所出,这回若再不成,还是要再为太子殿下寻几房美妾才行。”
玄毅太子一脸尴尬,请她往前。
“太子妃她们就在园中赏花喂鱼,本王带大小姐过去。”
步绾绾轻轻点头,缓步往前。
红衣上的金叶铃铛一直在脆响,已经引得前方不少男子转头来看,惟独夜沧澜——就跟聋了一样,偏不转过头来。
她走近了,微微侧脸,竖着耳朵,听夜沧澜身边那位侍卫正小声说:
“听说小皇子听不到,也不哭,一直在睡,偶尔醒过来,也只半盏茶的功夫,先天不足,只怕难养。”
“她是凤,怎会有如此情形?”夜沧澜脸色严竣,负在背后的手紧攥成拳。
步绾绾看着他关切的神情,心中微动,故意用袖子在他的拳上扫了一下。
夜沧澜扭头看她,双眉微拧,满脸不悦,活脱脱一良家男儿受了性sao扰的神情。
见到二人互瞪,玄毅太子赶紧说:
“哦,大小姐还未见过,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夜沧澜,我西崇国丞相,最近正在休养,未上朝理政。沧澜兄,这位就是宫中新任巫医宫执事,端木纱,我跟你说过的那位。”
玄毅在夜沧澜面前,真算是恭敬了,几乎从不自称为王,你呀我的叫着,步绾绾看玄毅的眼神,微觉有趣,只怕是好基|友的感情!
夜沧澜只轻轻点头,便转过头,和侍卫一起往海棠花林中走,彻底无视了胸\脯高song,性、感媚|人的端木纱。
步绾绾感叹,这真是个好男人,若非向她表白过,她也怀疑夜沧澜是基情一族。
“大小姐,请。”玄毅请步绾绾往前,指着海棠花海后隐隐露出的一角飞檐笑着说:“她们就在那里,太子妃会做美味糕点,早间才做了许多出来,大小姐今日可以品个痛快。”
步绾绾笑笑,点头说:“太子有福,娶妻得贤。”
往前走了上百米,穿过了拱门,走过竹桥,便见几名娟秀的女子正在湖边说话,喂鱼。
玄毅往前几步,招呼她们过来。
步绾绾一一见了礼,像模像样地给她们把脉。
美艳动人的端木纱来了,这园子渐渐热闹起来,玄毅养的谋臣们都赶了过来,远远地观望。
玄毅坐在一边,也是饶有兴致地打量步绾绾。
男人欣赏美人很平常不过,有的仅限于欣赏,甚至还可能在床头和老婆议论几句,有的目的便是直接把美人拿下OOXX一番,玄毅明显是前者。
“太子殿下,臣妾先回去了。”
太子妃大家闺秀,早就红了脸,呆不下去,匆匆告辞,躲回去了。
步绾绾的目的是奉旨下蛊,她不知道哪种有毒,哪种无毒,本想着反正昆王也不懂,准备胡乱应付就算。可在来时路上,她发现随从中有一人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她,心中一咯噔,便知是昆王给她身边安插了探子,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端木纱有能耐,昆王当然害怕她和玄毅结交。
步绾绾心思转着,笑了笑,摸了摸头上的珠花,走到海棠花边,轻轻扯弯一枝,放在鼻下轻嗅,有蝶儿在她身边飞舞萦绕,渐渐的,又飞来了许多蝶,绕着一身红衣的她飞舞不停,风把她的黑发和大红的裙摆掀起,就像黑蝶和红蝶,白瓷一般的脸上落了两片海棠花瓣,她伸指轻拈,那修长的手指一露出来,便挠得众男人的眼睛生痒。
这情形美得实在令人惊叹。
端木纱的媚,是尘世的浮,可如今装的是步绾绾的魂,这媚就入了骨,能让人立马血液加速,呼吸不稳。
她折了两支海棠,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那蝴蝶就飞散了,留下满院飘舞的海棠花,还有花的浓香久久不散。
“大小姐,这是……”
“哦,小女喜欢蝴蝶。”
步绾绾轻笑,其实不过是耍了个把戏,端木纱养百虫蛊,有药,可吸引蝴蝶,她回去只需撒谎,她用蝴蝶给园中众人下了蛊,如此可交差。
果然那人露出轻松的神情,垂下了眼皮。
步绾绾刚收回视线,便见有人匆匆来禀。
“太子殿下,北商皇帝来了。”
步绾绾一怔,转头看,只见帝祈云披着玄色披风,手中似抱着什么,正大步走来。
她心念一动,拔腿就往他身边走,情不自禁地就想唤他。
可他看也没朝她看一眼,那一身凌厉的锐气,骇得王府中的奴才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他到了玄毅面前,一切寒暄废话都省了,直接拉开披风,把怀里的小儿露出来,一脸灰败地说:
“太子可还有续命丹,借我几丸。”
步绾绾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侍从们赶紧扶住她,她扶着额,只装还是昨晚的伤痛,快步走到帝祈云的身边。
“闪开。”帝祈云见她靠近,一声怒斥,毫不客气。
步绾绾只得停下脚步,往他怀中看。
那小宝贝脸色乌青,明显呼吸不畅。
“续命丹我只得那几丸,都给了夜沧澜,赶紧请御医延治才是。”
玄毅见小王子情况不妙,也跟着着急起来。
“御医顶用,我何必来你这里?”
帝祈云又急又怒,一双眼睛深凹下去,一看就知是整晚未眠。
“那……绾贵妃不是有彩羽?”玄毅犹豫一下,又说。
“她……”帝祈云浓眉紧拧,未把话说完。
步绾绾又往前走,帝祈云一记凌厉眼波扫来,正要发怒时,只听夜沧澜的声音传来。
“我这里还有一丸。”
众人转头,只见夜沧澜手里拿着一只小盒,快步过来。到了众人面前,他匆匆揭开盒盖,露出一丸丹。
“先让小王子服下。”
帝祈云看了他一眼,面露犹豫。
“绾绾乃我所爱,我不会害她的儿子。我就在这里,若这是毒药,你可以立刻杀了我。”
夜沧澜坦然地迎着他的质疑眼神,把药递到帝祈云的面前。
帝祈云心一横,拿了药就往小王子的嘴里塞。
可小王子已经昏迷,连呼吸都不顺了,哪里还能吃这么大颗的药呢?
“蠢,赶紧拿水来化开,用勺子喂。”
步绾绾一怒,厉声喝斥一声。一群大男人,就是不会照顾孩子!
帝祈云挨了骂,刺了她一眼,但没心和她计较。侍婢机灵,已经拿了银勺小碗过来,用水化开了药丸。
帝祈云在一边坐下,小心地抱着这一小团肉|娃儿,夜沧澜亲手端着小碗,站在他的身边。他舀了药,把小勺凑到小王子的嘴边,可宝贝也不会张嘴啊!
他满脸潮红,汗水大颗地往下巴下滴。
玄毅帮着弄了几下,也是不得要领,药洒了小王子满胸,满脸,一滴也没喂进去。
这群人,能打架能杀人能治理天下能逐鹿四界,可在这么个小肉团团面前,手全变成脚了。
“走开走开,你这手像脚一样,让我来。”
步绾绾恼了,过来就夺了小勺,伸出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扳开小王子的嘴,把小勺往嘴里递。
夜沧澜在一边轻轻地揉着小王子的背,助他把药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