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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睍莼璩伤”步绾绾拍拍手,从台阶上跳下来,快步往回走。
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哪里像有身孕的人,连玄毅都为她捏着一把汗。
见他呆站不动,步绾绾微微拧眉,转头看他,“不走?”
“呵,走。”玄毅点头,缓步跟过来。
西崇男人都身材高大,腿长,这玄毅起码有一米九,步绾绾撑死一米六,到他胳肢窝处辂。
小鸟依人的感觉疯涌而来,玄毅放慢脚步,刻意等她。
步绾绾心里在盘算许鸳鸯的那面镜子,到底谁把狡滑的东城王也绕了进去?
她走得太快,不想玄毅为了等她,已经停了下来,她一头撞上去,顿时鼻头疼得眼泪直流,抬眼瞪他,不悦地问:“你背上背了铁板吗?这是什么夺命暗器?嫱”
“抱歉,我穿了玉蜿甲衣。”玄毅一脸尴尬,抬手想替她揉揉鼻头。
“免了,走吧。”步绾绾捂着鼻头,快步往前。
拐过小巷,突然间刮起了风,乌云团团压来,要下雨了。
她拔腿就跑,没跑多远,大雨倾盆落下,噼哩啪啦地往人身上砸。步绾绾跑不了了,索性在一处小宅的门口停下。
她站了会儿,猛然发觉这就是那晚夜沧澜为她买米饺饺的地方!她犹豫了片刻,轻轻敲门,过了一会儿,一把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出来,正是那位老婆婆。
“姑娘您找谁?”
“婆婆,下雨了,我能进来躲会儿雨吗?”步绾绾抿唇一笑,双手护在头顶,小声恳求。
老婆婆看了一眼玄毅,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侧身让二人进来。
她撑着一把色彩斑驳的油纸伞,伞上依稀可以看到美人图案,雨从油伞四周往下滴落,一串串地宛如水晶一般,打在坑洼的青石砖上,青笞让地面变得湿滑,到了台阶下,积了一大滩水,步绾绾得拎起裙摆,小心地涉水过去。
“小心。”玄毅扶住她的手臂,关切地说了句。
“谢谢。”步绾绾也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搀扶,只是上了台阶之后,才瞟他一眼,轻声说:“玄毅太子太过殷勤,不太好吧。”
“绾……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久闻其名,又实在风华绝代,所以忍不住多看,你是沧澜兄的心上人,在下怎会有非份之想?”玄毅倒也直爽,一抱拳,朗朗陈言。
步绾绾上下打量他,还真要把此人刮目相看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心机是最重要的,否则如何以那样龙潭虎穴里生存?可这个玄毅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如此憨直,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是这样的人?
步绾绾记得浮生是如何厮杀的!
前有重臣把握朝政,后有太后处处设下陷阱,他孤立无援,夜夜难眠,只怕一闭上眼睛,就无法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步绾绾想着那个名字,忍不住觉得好笑,为什么当时会觉得那样一个名字好听呢?其实他叫南宫晚,挺女性化的名字,浮生这名字,是他的小名,是他那多愁善感的皇后母亲取的,若非多愁善感,皇后也不会早逝,留下浮生一人在宫中沉浮,被生下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的方贵妃处处打压。
女人的体内有一种叫母性的因子,不对,不是女人,而是雌性生物。步绾绾体内也奔腾着这种因子,看到那样忧郁的浮生,忍不住同情,想替天行道,扶持弱小……
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喝下浮生的那碗茶?
步绾绾知道,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没想起来,在脑中如同一枝枝冰棱扎着,不时痛搅一番,让她有些糊涂,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比如她的师傅呢?有没有找过她?浮生后来有没有后悔?还是和紫玉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了?又比如夜沧澜的身上为何也会有墨竹香,难不成臭竹子的魂也分离了,一人身上落了一魂?
开什么玩笑……她轻啐自己一口,简直是为自己想三宫六院拥三千男宠找借口!
话说回来,步绾绾还真挺放不下夜沧澜的,这种感情不同于和帝祈云,也不同于洛君瑜,是一种丝丝绕绕盘踞在心间,不是爱情,不是友情的东西……这种东西名叫:奇怪!还叫,莫名其妙!
“姑娘,公子,喝茶。”
老婆婆拎着一只褐色的粗瓷茶壶,拿着两只碗过来了,在她和玄毅的面前放下,倒了满满一碗给二人。
茶叶是粗茶,水是雨水烧开的,别有一番滋味。
玄毅倒是小心,可步绾绾不怕,喝了一口,走到门口看雨。
老婆婆去厨房里忙活了,步绾绾看了一眼她苍老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记得老婆婆有个小孙儿,看上去很宝贝那小家伙,怎么会没听到一点声响?
她不露声色,走回桌边,拎起茶壶,又给玄毅倒了一碗茶,笑着说:
“多喝点。”
玄毅受宠若惊,赶紧端起碗就喝。
步绾绾歪着头看他,眼看他的脸色就红了,她轻轻一笑,拜托,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烂了好吗?又是这种药!如今她火凤完全苏醒,就算喝下一斤,也不会激起她半分不该有的情、欲!
换种方法吧,比如直接来两个猛男……起码她能摸摸|胸!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长叹一声,趴到桌边,媚眼半眯,等着玄毅发作,想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给玄毅弄个女人来,免得他白白受罪。
厨房里响起了炒菜的声音,是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步绾绾闻着香味儿,又吸了吸鼻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玄毅已经开始燥热,扯开了衣领,面红耳赤地看着趴在桌上的美人,那双眼里是忍不住喷出来的欲|火!
“对不住,连累你了,不过你喝一碗也是喝,喝两碗发作得更快!我们都不用浪费时间!”
步绾绾轻叹,摇了摇头,转头看向门外,院门口正有人偷瞄,若没猜错,一定是有人见她和玄毅出来,悄然跟上,趁他们在这里暂时休息时暗算她和玄毅。
她站来,快步走到屋檐下,环视一眼四周,右手一挥,火凤就飞出来,径直飞到了东厢房里,不一会儿,两个男人如杀猪一般嚎叫着奔了出来,死命地往外跑,火就从他们的脚一直往上烧,直到把他们完全包住。
这两个人都光着膀子,看样子也做好准备,一占便宜了!倒是省了浇去衣服的力气……能源珍贵!“饶命,绾娘娘饶命。”
两个人扑过来,在雨水里拼命打滚,这火不烧死他们,只是这样灼着,让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我也想饶你们……”
步绾绾顺手拿起老婆婆放在台阶上的油纸伞,缓步走到二人身边,弯下腰看,唇角的笑俏皮妩媚,就像在看什么好玩的戏。
“是……是玉莹郡主派我们来的……”
两个人惨叫着,用力伸手,想抓她的裙角。
步绾绾轻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袖一挥,就灭了这火,又指着屋子里说:
“你们两个去把那壶茶喝完,我就饶了你们两个。”
“是、是……”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着茶壶,你一口我一口地喝。
不过,悲剧的玄毅太子就惨了,无法控制,跌跌撞撞地出来,大雨浇在他的身上,顿时满身狼狈。
步绾绾又一挥手,火凤在他的穴道上点了一下,沉重的身躯顿时倒下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步绾绾轻轻啧了一声,让火凤把他卷起来,丢进了房中,准备回去让帝祈云送两个标致的美人给他,也算是和睦友好。
那两个人喝光了壶里的茶,又惊魂未定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罗刹鬼。
步绾绾在很多小人和恶人眼中,就是女罗刹,能结束他们肮脏灵魂的女罗刹。
她眯眯眼睛,勾勾小手指,两个人又怯性生地爬了过来,步绾绾随便指了一个,笑着说:
“去,告诉那臭女人,我发现了她的诡计,要去告诉王上了。”
“不敢。”
那人赶紧磕头,哭得眼睛鼻涕横流,额头都磕破了。
“奇怪,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
步绾绾笑得更明媚了,和颜悦色的,就像是在和老朋友说话,她转了一下伞柄,雨水飞溅着,轻轻打在那男人的眼睛上,又吓得他一声惨叫。
“快去呀,难道你想和他一样变烤猪?”
步绾绾的笑脸消失了,手指另一个男人,那男人也是一声惨叫,立刻爬起来磕头,“让奴才去,奴才去……”
“嗯,你去。”
步绾绾点头,转身往屋子外走。
两个男人见状,赶紧往外跑,步绾绾头也不回地说:
“若半盏茶的功夫,若没送到口信,你们两个就真的变烤猪了,再跑快点,先到的人可免死。”
于是那二人施展了轻功,就像在比赛跑,不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
步绾绾撑着伞,大步走近滂沱大雨。
傅玉莹恨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从那回出宫起就恨上了。若真是她干的,这两个男人一回去,只怕傅玉莹立刻就会采取行动,要么来杀她,要么就逃跑……
步绾绾又摇了摇头,按理说,绛芸和傅玉莹都不是善茬,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又用这种招数,难道是狗急跳墙,无招可用了?有些不合常理!
步绾绾出去时,转头看趴在桌上沉睡的玄毅,秀眉轻蹙,如此大乱之时,还能这样睡一觉,也算是件好事,说不定等他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嗨,今天一天又要过完,她一无所获!反而妖魔鬼怪越加多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蜇伏,等着揪她的风羽。
有本事虽是好事,无奈小妖小怪太多,繁琐得令人头疼,步绾绾越加厌恶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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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祈云正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他步子太快,雪甲的伞根本无法给他遮雨。
步绾绾快步过去,把伞撑在他的头顶,拿出帕子,给他擦着脸上的雨水,小声说:
“你去哪里?”
“我还要问你呢,你去了哪里?”他一脸怒气,抓着她的手就问。
双手交叠着,紧握着伞柄,大雨从陈旧斑驳的伞上滑下来,小小的伞挡不住两个人,步绾绾和他的背都淋湿了!
她轻轻喟叹,索性松了手,抱住了他的腰,轻轻地说:
“臭竹子,我不会走的,你担心什么?”
“一飞就走了。”
帝祈云嘴角抽抽,一手抱住她的背,在她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揉。在她和玄毅跑出去的这短短时光里,他突然想到,他若找不解药,四天之后,他与她便是天上人间,再不相见!
他能不紧张她的去处吗?他若真活不下去,她一个人孤单单的,这么多人想拔她的羽,她一人要如何应付?
二人抱了会儿,手拉着手,往皇宫走去。
世界再大,红尘再乱,小妖再多,只要这样相依偎着,步绾绾就什么都不烦了。
回到宫里。
绯烟先服侍二人去了暖池,让二人先泡暖一下,又煮了参汤过来,给二人喝下。
帝祈云揽着步绾绾,手指在她的湿发里穿过,又绕着她的发丝轻扯,沉声说:
“你和玄毅跑哪里去了?我的人都跟不上你们两个。”
“本来想私奔来着,可是看他不如你长得好看,用用就丢了。”步绾绾信口胡诌,他的手指立刻就用了力,扯得她呲牙咧嘴的,连声告饶。
“我和你说笑呢,你别当真!我看到了步兰蕙,所以去找她了,回来时下了雨,我和玄毅去一个婆婆家里避避,没料着居然有个蠢货想暗算我,这时候她一定正急得睡不着吧。”她轻抚着手指,慢吞吞地说着,听得帝祈云直拧眉。
“哪个蠢货?”
“你的玉莹贵妃。”步绾绾转头看他,嘴角弯了弯,俯在他耳边小声说。
“她?不可能。”帝祈云摇头,傅玉莹是唯一一个他读心时,心中杂念甚少的女子,这也是他愿意留着她的原因。
“总不会是我害她,帝祈云,你不信我?”步绾绾拧眉,打开他正在自己胸前乱揉的手指。
“嗯,信。”帝祈云的手又摸上去,转头对着帘子外说:“来人,把玉莹贵妃打入死牢。”
若这是最后四天,他决定把她想要的,想做的,全都为她办到!错杀一个女人又如何?为她当个昏君又如何?四天,还能做多少事?步绾绾转头看他,咬咬红唇,扑过去在他的胸膛上狠咬一下,“快说,你用什么办法好执情毒的?”
“还想救夜沧澜呢?他就等死吧。”他冷笑,掐着她的小脸,俯身就吻。
“讨厌。”步绾绾用力摇他的胳膊,小声央求,“你说嘛,告诉我……”
帝祈云还是笑,夜沧澜有保命丹延命,而他用了眠素功,其实他和夜沧澜基本上没多少痊愈的可能,因为他和夜沧澜不可能把步绾绾从脑海里抹去。
“想我说也行,你让我高兴高兴。”
他往后一靠,手指勾了勾。
他长长的青丝在水里浸着,和她的发缠成一团,像这几生几世的命运。步绾绾拉拉这团乱发,抬眼看他,忍不住笑了。
一直知道他好看,没想到在这幽柔的夜明珠下好看成这样。这双瞳里潋滟着柔情水光,薄唇有着性|感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亲吻一下。
她趴过去,果然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爱你,臭竹子。”她轻轻地说。
帝祈云真觉得她在说别人,于是皱皱眉,哑声说:“重说一遍,说我的名字。”
“哦哦,过时不补。”步绾绾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