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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路远,道路险阻,那一行人离开昆仑山后,便朝着地图的路线开始向东北方向的沙州前进。
而此时已临十一月,他们在这条路走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从图伦碛一直到沙州,再向沙州以北的西州,他们历经千难万险,生死存亡,命运折磨,但这一行人终究是天无绝人之路,顺利地度过了这道命运之路。
西北的天气越发地寒冷,他们行走在通向沙州的道路上,心里感觉到一阵轻松。
…………
路途中,他们虽然放松了身心,但却并没有松懈他们的警惕之心,身上的甲胄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有些破旧,那沧桑的脸上早已遍布泥垢,原本整齐的着装,如今也变得胡乱,这都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历经千难万险的印记。
一路向北,这是他们的目标,也是他们这场旅程的第一个目的地,根据洛小乙的说法,他们最后的目标是长安,可现在他们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能否撑到西州城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啊。
咕噜噜——
行走了三天三夜的他们早已饥肠辘辘,抬头望去那茫茫蓝天,蓝天之上挂着热情似火的红日,虽然已经步入十一月份,但它的热情却依旧不减,仍然灼烧着众人的脸庞。
踏踏踏——
众人的脚步越发地沉重,这是他们离开那座山后,第一次感觉到脚底板有一种疼痛的感觉,卢十四提议在原地休息一番,可当他们脱下皮靴的那一刻,那红肿的脚面顿时映入眼帘之中。
“呼……”
洛小乙看着自己的脚不禁吐了一口浊气,这要是在他那个时代里,能不能走得了这么长一段距离还不知道呢!要是这么算,他现在走的路,几乎和万里长征没什么区别,甚至环境可能还要恶劣。
几人的脚都因为长时间的行走而磨出血泡,甚至罗克用的双脚已经快穿不进皮靴,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无法继续北上西州了。
“哎呀……这哪里还有药了!”
“唉!这该怎么办?”
王充作为这里唯一一个不会说吐蕃话,但却懂得行医之道的士兵,此刻也犯了愁,他愁的是现在的包裹里除了少量的胡饼和兵器以外,剩下的好像还真的没有疗伤的药了。
“要是这样下去,光凭这脚底板,如何走得到西州?”
张小敬此刻坐在地上,双脚也是磨了许多血泡,但却愣是拿它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放眼周围,这里已经不再是先前那样坎坷难走的沙路,而是步入了官道,这是通往沙州的官路,如果能在这里碰上一支商队,或者是能够得到当地人的帮助,这件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见洛小乙和李崇仁两人彼此搀扶着站起身来,如今两人脚底的伤是最轻的,穿上了皮靴,开始在这周围张望着,看看能否碰见走在这条路的行人。
但等了许久,太阳也从东方逐渐挪向正中央,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他们瘫坐在这条路的旁边,可怎么也没等到一个旅人或者是一支商队,这不由得让他们一阵怀疑,曾经热闹非凡的沙州,如今怎么这般萧条?
“行了!别站在那里消耗体力了,坐下歇歇吧。”卢十四解下腰间的水囊大口喝了起来,并且又把一张胡饼从包裹里掏了出来,然后分成两半扔给了那两人。
接过胡饼的洛小乙也毫不含糊地啃了一口,然后也解下腰间的水囊大口地喝了起来,环顾四周,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唔…这里…唔…这里有些不太对劲,我曾听闻沙州贸易往来频繁,这里人来人往的,但……这里为何如此安静?”啃着胡饼的洛小乙颇为不解地说道。
虽然吐蕃占领了这个地方,但西域各地的商人却是畅通无阻,可为何这段时间里,所有的西域商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之中,根本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盘腿坐在地上的卢十四大概是想清楚了情况,他抬了抬疲惫的双眼望向正上方的太阳缓缓道:
“大概是这群西域商人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唐人吧?他们不愿意同那些吐蕃人贸易,所以也就销声匿迹,不再在西域各地进行通商。”
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但对于那些粟特商人来说可就不是那样了,他们从先汉张骞出使西域时就已经活跃在河西走廊,甚至还假冒西域各国商人进入河西地区进行通商,当时汉朝对这种他们这种行为屡禁不止,可他们却始终能想到办法来打破障碍。
可以说,这群重利的家伙们是不会管自己的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只要能赚钱,你让他们去送死都可以。
“唉……”洛小乙看着这条荒凉的古道,手里的胡饼也没了滋味,他将剩下来的胡饼递给了卢十四说道,“你也吃些吧,接下来的路还很远,你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你若是倒下了,谁来带领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卢十四咧嘴一笑,没想到这个小子的觉悟还挺高,不过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也就没那个心来带领这几人一路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了。
接过洛小乙手里那一半胡饼,卢十四也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几人坐姿各异,吃相却是出奇的相同,如果有人给他们制作个陶像,那卢十四肯定是个“正在吃胡饼的武官俑”,张小敬估计就是个“发呆喝水的士兵俑”,洛小乙嘛,就是个“叉手士兵俑”。
又过了片刻,他们休息得已经可以站起身来,但肿胀的双脚却无法再穿进皮靴里,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忍受着肿胀疼痛硬是塞进了皮靴里。
正要启程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队人马从他们的身后呼啸而过。
踢踏踢踏——
这是一队装载着货物的西域商队,经验老道的李崇仁观察着对方的面孔,如果没猜错,这队人应该是来自碎叶城的粟特商人,可碎叶城距离这里数百里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来人止步!”
李崇仁看见这群人的反应马上喝止他们继续前进,如果错过这群人,恐怕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将会很难走。
而商队的头领这时也走下马车,对于这群衣衫不整的“吐蕃人”,他嗤之以鼻地说道:
“军爷,我等井水不犯河水,因何拦路啊?莫不是看上我这几车财物,想行抢夺之事吗?”
说罢,护卫商队的武者们一个箭步上前,那冷峻的脸上露出层层杀意,腰刀瞬间拔出,那冷峭夺人的刀刃让人心头一紧,不过面对这样的阵仗,李崇仁等人却满脸轻松。
“几位这是要打算杀了我等?”
只听洛小乙提着步槊走上前来,那锋芒依旧的槊锋此刻顶在那个商队头领的胸口饶有兴趣地问道。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