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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章夙因
大茽是不是也在思念着丁琦?
丁琦不知道。睍莼璩晓
女人的心事,本来就不是男人所能了解的。
大茽伸出手,指尖轻触丁琦的手,立刻又缩回燧。
没有人能比她更会控制自己的感情。
“倪振霄的气力已将恢复,归重元不该死,你也不必死。”
大茽冷冷的说:“只要一有机会,你们就可以冲出去。楱”
丁琦也在尽量控制着自己,却还忍不住要问道:“那——你呢?”
“我……”
玉如意忽然叫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应该怎么办?”
大茽终于转过头,面对玉如意。
玉如意的眼睛里充满愤怒、恐惧、怨毒之色。
玉如意怒声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我对不起你。”大茽道:“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故意要害你的意思。”
玉如意很气愤的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茽语重心长的道:“因为我不能让你嫁给那个容海山。”
顿了顿,她才接着道:“我们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姐妹一样,我绝不能让你嫁给那种阴狠歹毒的小人。”
丁琦失声问道:“她就是如意别庄的少主人,如意夫人的女儿?”
“她就是!”大茽道:“玉夫人将你们召到听雨谷去,就是为了替大小姐找一个好丈夫。”
丁琦反问道:“那天你也去了?”
大茽点了点头:“那天我不但去了,而且亲眼看到了所有的变化。”
无论谁亲眼看见当时的变化,都很可能会认为丁琦就是帮凶,抑或直接就是凶手。
大茽又道:“但是我却认为那其中一定还另有机谋。”
丁琦立刻问道:“为什么?”
“因为其中的巧合太多了。”大茽道:“我一直不相信巧合太多的事情。”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巧合太多的事,通常都是经过特地安排的。”
稍稍顿了顿,她接着又道:“玉夫人叫我到那里去,就是为了要我替她选择!”
她看着玉如意,轻轻道:“这件事关系到大小姐的终生幸福,我绝不能轻易下判断,也不能仓促做决定。”
她凝视丁琦,道:“所以,我故意让你逃走,就因为我还要试探试探你,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埋在雨地泥土中,故意伸出一只手,就是大茽的第一个试探。
大茽道:“如果你没有停下来救我,那天你就已经死在我的手里了。”
一个亡命的凶手,绝不会冒险援救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且将唯一的外套,也就是那件狐裘送给了她。
但是这一次试探还不够,以后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经过无数次试探后,我才相信你绝不是个阴险恶毒的人!”
“我已经开始怀疑容海山了。”
大茽道:“只可惜这计划实在太周密,也太巧妙,连我都抓不到一点破绽。”
“虽然我明知你是被冤枉的,也没法子替你洗刷。”
她轻轻叹息,又道:“因为我完全没有证据,要让玉夫人相信你是无辜的!”
“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下定的判断,一定要有真凭实据。”
丁琦苦笑,道:“就算如意夫人肯相信,段道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一个已经被那些江湖侠客们认定是凶手的人,怎么能做如意别庄的东床乘龙快婿。
大茽道:“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一直跟踪你的时候,玉夫人已经决定选容海山做女婿,甚至连婚期都已经定好了。”
归重元忽然插口道:“这件事情,我好像也听说过。”
“玉夫人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一向很少更改。”
大茽道:“除非我能找到真凭实据,能证明这是容海山的阴谋。”
她找不到。
“容海山做事,绝没有留下一点把柄。”
最巧妙的一点则是,他明明已将其中的关键全部告诉了丁琦,可是丁琦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人相信。
别人非但不信,反而认为丁琦是在故意陷害容海山,反而更认定丁琦就是凶手。
容海山先将自己置于死地,然后再巧妙的脱身,就因为他深知人类的心理弱点。
大茽又叹了口气。
“他这个计划不但周密巧妙,做得更绝,连我都不能不佩服他!”
“但是,要我眼看着他把大小姐娶回去,我也不甘心。”
玉如意忽然也叹了口气。
“这时候我已经偷偷溜出如意别庄了,我出们,并不是来看容海山的,是出来找你的。”
“我明白!”大茽柔声道:“不管你嘴里怎么说,你心里一直都把我看作你的姐妹。”
玉如意苦笑道:“可是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会忽然出手制住我。”
大茽道:“我只有那么做。”
因为她要留出时间来找证据,要拖过如意夫人已经决定了的婚期。
如果新娘子忽然失踪,婚礼当然就没法子如期举行了。
大茽道:“我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把你们两个人藏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你们!”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也让你能渐渐了解丁琦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顿了顿,她才接着解释道:“故意先让他知道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也是为了要试探他,在暗室之中,是不是还能把握、控制住自己。”
“所以,你也来陪着我们!”玉如意道:“因为你还是不太放心。”
大茽承认。
“如果他敢对你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的。”
玉如意忽然又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没有看错他!”
她的声音也变得很温柔。
“他的确不是个坏人!”
丁琦一直静静的在听,这件事情的关键,连他都直到现在才明了。
倪振霄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他本来就是个好人,这件事情,本来也是件好事情!”
顿了顿,倪振霄又道:“只可惜,他这个好人,却偏偏交了个坏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丁琦道:“朋友绝不分好坏,因为朋友只有一种,如果你对不起我,出卖了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根本就不配说‘朋友’这两个字。”
他的态度庄重而严肃。
“我不信神,不信佛,更不信鬼,我自信,也只相信自己的朋友。”
“我明白你的意思!”倪振霄说道:“但是,你若没有我这个朋友,你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顿了顿,他才叹息着道:“不管怎么样,总是我连累了你。”
“你是不是后悔交了我这个朋友?”丁琦问道:“还是要让我后悔交了你这个朋友?”
“我不后悔!”
“绝不后悔!”
倪振霄道:“我知道你也绝不会后悔的。”
在“友情”的词汇中,本来就没有“后悔”二字。
归重元忽然也叹了口气。
“看见你们这样的朋友,我才知道,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交到过真正的朋友。”
丁琦的秘密确实是因为倪振霄而暴露的。
大茽呢?
如果不是为了丁琦,有谁会知道她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苏老土”?
又有谁会知道,她是如意别庄的门下?
如果不是为了丁琦,她这个计划又怎么会半途而废?
但是她也没有怨言,更不后悔。
因为,如果不是为了丁琦,根本她就不会做这些事情。
丁琦又在问大茽:“我们被人困死时,那一阵暗红色的烟雾,当然也是你散发出来的了?”
“那不是烟雾!”
大茽道:“那是如意别庄的“柳寒烟”,比雾更浓,也比烟散得快,寒烟一散,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因为你散出了柳寒烟,所以他们才知道这里有如意别庄的人。”
“也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有如意别庄的人在这里,所以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大茽又道:“他们不动,只要能拖一段时候,我们也许还有机会!”
顿了顿,她才接下去道:“只可惜,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我们已绝对没机会全身而退了。”
丁琦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大茽反问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丁琦道:“看见了几十百把个穿黑衣服的人。”
大茽道:“你还看见什么?”
丁琦道:“似乎还看见了几大堆耀眼夺目的彩色玉石。”
彩色玉石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没有人被强迫吞下去,也没有人拿它来打破你的头,不管是白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还是彩色的玉石,都没有什么可怕的。
奇怪的是,大茽却偏偏好像觉得它很可怕。
玉如意居然也好像觉得它很可怕。
玉如意忽然问道:“你看见的那些石头,是不是非常、非常耀眼夺目、又圆、又亮,亮得让人目眩?”
丁琦承认道:“是的。”
玉如意反问道:“你在哪里看见的?”
“在那群黑衣人的手里!”丁琦道:“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大筐彩色玉石。”
玉如意道:“然后呢?”
丁琦道:“然后他们就把这些彩色玉石一颗颗铺在地上了。”
玉如意不问,也不说话了。
她眼睛里仿佛也露出了和大茽同样的表情,一种恐惧之极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忽然发现那些只有在噩梦中会出现的妖魔已到了眼前一般。
她们为什么要怕这些彩色的玉石?
倪振霄的好奇心也被引起来。
他也忍不住问道:“附近有没有这种彩色玉石?”
“没有!”丁琦道:“就算有几颗,也没有这么多。”
归重元又替丁琦补充道:“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已经将这附近几百里地都勘查过了!”
顿了顿,他又道:“这里什么样的石头都有,又圆又亮,亮得让人目眩的彩色玉石,我连一颗都没有看到过。”
倪振霄道:“所以那些石头一定是从几百里以外的地方运来的。”
归重元很肯定的道:“一定是的。”
倪振霄觉得更奇怪。
“为什么有人要从几百里外运那么贵重的彩色玉石来铺在地上?”
这问题他本来并不期望有人能回答,大茽却说了出来。
她说:“因为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大茽自己也说:“真正的疯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外表看来比谁都正常,其实心里却已疯狂了的人。”
她还补充:“也就是我说的那种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又解释:“平时你看他做事总是规规矩矩,态度总是彬彬有礼,可是只要等他一发起疯来,什么样的事他都做得出,连疯子都做不出的事情,他都能做得出来。”
顿了顿,她又道:“最可怕的一点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发疯,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所以也不会提防他!”
又顿了顿,她才接着道:“往往就在你已认定他是个谦谦君子时,他却忽然割下你的鼻子和心肝脾胃肾,拿去喂狗。”
叹了口气,她才说道:“等到你的鼻子和心肝脾胃肾都不见了之后,你甚至还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大茽道:“我说的这个疯子,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倪振霄道:“莫非,你曾经见过他?”
大茽道:“没有,本来我以为永远都不会见到他的!”
她叹了口气,又道:“只可惜,现在我很快就要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