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开天斧 第二章 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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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毒酒

    武林之中,最傲的人,是“海纳百川”容海山。睍莼璩晓

    最俊的人,是“一剑***”谢倾城。

    最潇洒的人,当然是“开天斧”丁琦。

    但最狂的人,还得算是“锦面纨扇”慕容琼宇膪。

    容、谢、丁、慕容,四家都是豪富、望族。

    “海纳百川”容海山、“一剑***”谢倾城、“开天斧”丁琦,都是有名有姓的贵家公子。

    慕容琼宇的身世却很神秘妓。

    据说他就是昔年天下第一大帮,万圣帮之帮主“慕容继宏”的后人。

    据说“钢筋铁拳”邵秋实生平最好的朋友,天下第一快刀“拦腰斩”慕容铁树,就是他的祖先。

    因为江湖盛传,慕容铁树和大美人华琪帧之间曾经有一段孽缘,慕容琼宇就是他们的儿子。

    前辈的风流,现在都已成为了过去。

    这些事情,从来也没有人能证实。

    慕容铁树的身世,本来就是个谜。

    所以,慕容琼宇的身世也是个谜。

    他也从来没有说起,抑或是听人说起过自己的来历。

    人们把他列入贵家公子之列,只因为他从小就是在万圣帮慕容家长大的。

    现在,四个人都已经来齐了。

    但是,他们并不是事先自己约好到这里来的。

    这里距离他们每一个人的家都有好几千里路。

    容海山和谢倾城的雅兴就算很高,也绝不会奔波几千里,只为了要到这里来赏花喝酒。

    丁琦也用不着奔波几千里路,到这里来等死。

    一个人如果要死,无论什么地方都一样可以死的。

    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又是来干什么的呢?

    容海山还是冷冷的坐在那里,态度绝没有因为听到慕容琼宇这名字而改变。

    但是,他的手已经移近了他的剑柄。

    他凝视着慕容琼宇,忽然道:“很好。”

    慕容琼宇道:“什么事很好?”

    容海山道:“因为你是慕容琼宇,所以很好。”

    慕容琼宇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容海山道:“本来我认为你不配,不配让我拔剑,我的剑下从不伤小丑。”

    慕容琼宇道:“但现在呢?”

    容海山道:“慕容琼宇不是小丑,所以现在你只要再说一句轻佻无礼的话,你我两个人之间,就要有一个人横尸五步,血溅当场。”

    慕容琼宇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只不过想找你喝口酒而已,你又何必生气!”

    谢倾城道:“他不喝,我喝。”

    他接过慕容琼宇手里的酒坛子,嘴对着嘴,灌了好几口,才吐出口气,道:“好酒。”

    慕容琼宇又把坛子从他手里抢回来,喝了一大口,叹着气道:“这么样的酒,就算有毒,我也要拼命喝下去。”

    谢倾城微笑道:“一点也不错。”

    笑了笑,他才接着道:“如果我们现在能死在这里,倒也是我们的运气。”

    慕容琼宇道:“为什么!”

    谢倾城道:“因为,这里有个人会挖坑。”

    慕容琼宇道:“他的坑挖得很好么?”

    谢倾城道:“好极了。”

    慕容琼宇忽然站起来,捧着酒坛子走过去,围着那个坑绕了个圈子,喃喃道:“这个坑果然是个好坑!”

    围着坑绕了两圈,他又道:“一个人死了之后,若是能埋在这么好的一个坑里,倒真是运气。”

    谢倾城道:“只可惜这个坑不是为我们挖的。”

    慕容琼宇道:“不是为我们挖的,那是为谁挖的?”

    谢倾城道:“为他自己。”

    慕容琼宇道:“只有死人才用得着这么样一个坑,难道他真的想死,真的不想活了么?”

    谢倾城道:“看样子好像是的。”

    慕容琼宇好像很吃惊,道:“像‘开天斧’丁琦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想死?”

    谢倾城道:“因为他也跟我们不一样。”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更准确的说,是因为他不久前才死了老婆!”

    又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报仇无门,因为他的老婆肖筱婕,据说还是死在了销愁戟严铁歆的手上!”

    叹了口气,他又道:“但这应该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和我们一样,也收到了一封信!”

    慕容琼宇道:“那封信也是如意夫人托人送去给他的?”

    谢倾城道:“一定是。”

    慕容琼宇道:“如意夫人叫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要在我们四个人之中,选一个女婿?”

    谢倾城道:“一点儿也不错。”

    慕容琼宇道:“如意夫人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位高人,如意别庄中,每个人都是天生丽质,娇艳不可方物的绝色!”

    顿了顿,他又笑着道:“我接到那封信时,几乎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谢倾城道:“你不说,我也可以想象得到。”

    慕容琼宇道:“如果如意夫人选中我做女婿,我说不定会高兴得发疯。”

    谢倾城道:“你最好不要疯,如意夫人绝不会选一个疯子做女婿的。”

    慕容琼宇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会所,她当然也不会要一个死人做女婿?”

    谢倾城道:“好像是的。”

    慕容琼宇道:“那么我们这位丁公子,好好的为什么想死?”

    谢倾城道:“因为,他是个痴情的人。”

    他叹了口气,又道:“如果如意夫人选中他做女婿以续弦,他就没法子跟那位死去的肖筱婕夫人交代了。”

    慕容琼宇道:“所以只要如意夫人一选中他做女婿,他就决心死在这里。”

    谢倾城道:“一点也不错。”

    慕容琼宇想了想,道:“这件事情,还有另一种说法。”

    谢倾城道:“什么说法?”

    慕容琼宇道:“如意夫人是不是一定会看见这个坑?”

    谢倾城微笑道:“这么大一个坑,想要看不见,恐怕都很难。”

    慕容琼宇道:“她看见了这个坑,就知道丁公子已经抱定了决死之心,说不定就会放过他,选我做如意别庄的姑爷了。”

    谢倾城叹道:“你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跟痴情人就更不一样了。”

    慕容琼宇笑了笑,道:“痴情人也未必就不是聪明人。”

    丁琦脸色已经变了,忽然站起来,瞪着谢倾城和慕容琼宇,道:“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是个秘密。

    这秘密本来只有为数几个人知道。

    可是这句话问了出来,就无异己证实了谢倾城和慕容琼宇说的不假。

    谢倾城叹了口气,道:“你想不到我会知道这件事情?”

    “我自己也想不到,只可惜那位肖筱婕夫人……”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

    他脸上忽然起了种奇异的变化,苍白的脸忽然变成种可怕的死黑色。

    他看着慕容琼宇,张开口,想说话,但是声音已完全嘶哑。

    慕容琼宇道:“你是不是……”

    只说出了这四个字,他的声音也忽然嘶哑,脸上也起了种奇怪的变化。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都带着恐惧之极的表情。

    “啵”的一声,慕容琼宇手里的酒坛子掉了下去,掉在坑里,砸得粉碎。

    他脸上忽又露出种悲伤而诡秘的笑容,用嘶哑的声音一字字道:“看来还是我的运气比你好,我就站在这个坑旁……”

    这就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也掉进坑里去了。

    这个坑虽然并不是为慕容琼宇准备的,可是他已经掉了下去。

    活人怎么能,又怎么好意思去跟死人争一个埋人坑呢?

    绝对不能,也绝对不好意思。

    现在,谢倾城也已经倒下了。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嘴角也有血沁出来。

    但是他又挣扎着爬起。

    桌上的酒壶里还有酒。

    他挣扎着爬起来,喝尽了这壶酒,大笑道:“好酒,好酒。”

    笑声凄厉而悲惨。

    “这么好的陈酿竹叶青,就算我明知有毒,也要喝的!”

    “你们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喝下去了?”

    他大笑着冲过来,一个跟斗跌入坑里。

    这是个好坑,他不愿让慕容琼宇独享。

    天色忽然黯了,冷风如刀,但是他们却永远不会觉得冷了。

    丁琦和容海山吃惊的看着他们倒下去,自己仿佛也将跌倒。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太惊人、太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琦终于慢慢的抬起头,瞪着容海山。

    他的眼色比风更冷。

    他的眼睛里仿佛也有把刀,仿佛想一刀剖开容海山的胸膛,挖出这个人的心来看看一般。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色看着容海山?

    容海山已经恢复了镇静。

    谢倾城是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忽然死在他面前,他并没有显得很悲伤。

    谢倾城死得这么突然,这么离奇,他也没有显出被震惊的样子。

    别人是死是活,是怎么死的,他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因为他还没有死。

    因为他还是容海山,永远高高在上的“海纳百川”容海山。

    丁琦盯着他,忽然问道:“你和他们喝的是同一种酒?”

    容海山拒绝回答。

    他一向很少回答别人问他的话,他通常只发问,发令,但不回答。

    丁琦道:“我知道你喝酒的,我也看过你喝下了这种酒,喝得还不少。”

    容海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丁琦道:“你不但喝酒,而且常喝,常醉,有一次在青州兰桂坊,你日夜不停的连喝了四天五夜,把兰桂坊所有的客人都赶了出去,因为那些人都太俗,都不配陪你喝酒。”

    他接着道:“据说那一次你把兰桂坊所有的陈酿竹叶青都喝完了,二十斤装的陈酒,你一共喝了二十三坛,这纪录至今还没有人能打破。”

    容海山冷冷道:“最后一坛不是竹叶青,真正的竹叶青,兰桂坊一共只有二十二坛。”

    丁琦道:“你喝了八十八斤陈酒后,还能分辨出最后一坛酒的真假,真是好酒量。”

    容海山道:“是好酒量。”

    丁琦道:“可是,今天你也喝酒了。”

    他的眼色更冷:“你是不是知道酒里有毒?”

    顿了顿,他又道:“你喝了有毒的酒,为什么没事?”

    容海山又闭上了嘴。

    丁琦道:“你和谢倾城结伴而来,当然知道是在哪里叫的酒菜,要买通一个人在酒里下毒,当然也容易得很。”

    容海山虽然没有承认,居然也没有否认。

    丁琦道:“我已决心宁死不入如意别庄,现在谢倾城和慕容琼宇也死了,如意夫人也不必再选了,阁下当然就是她的东床乘龙快婿了。”

    他冷笑着,又道:“这真是可贺可喜得很。”

    容海山沉默着,过了很久,才冷冷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丁琦道:“你应该明白的。”

    他已握住了他的开天斧。

    容海山一个字都没有再说,慢慢的走过来,面对着他。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个人出现了,道:“丁琦是我的,开天斧也是我的,这次暂时还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