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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的箭未取出,这一倒,正好碰到箭,箭立刻又没入三分,疼得夜城歌闷哼出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般落下,薄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尽管他极力隐忍,其痛苦还是那么的显而易见。睍莼璩伤
夜城歌的闷哼声,将盛怒中的司若弦成功拉回现实,看到夜城歌再次染湿的外衣,她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怎么样?死得了吗?”
“你认为呢?”夜城歌忍着剧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就巴不得我早点死,然后带着儿子改嫁么?”
普天之下,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也只有司若弦这个极品才能问出这么惊悚的话来。
“什么儿子?什么改嫁?”司若弦一头雾水,但怒气已是蔓延全身,吐字如冰“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有,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该死的男人,还真当她是他的女人了?还儿子,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
咳。。。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还能记得什么?1crZw。
“你下得了手的话,就杀了我吧!”夜城歌委屈地看着司若弦,道“若弦,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你,结果,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如果注定要死在这个皇宫里,那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惜的是,我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司若弦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这男人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他摆出那么一副委屈样是给谁看呢?说得她真是他的妻子似的。
想要狠心地给他一拳,直接送他上西天,可当她回神时,已走到了夜城歌面前“趴好!”
“啊。。。”夜城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司若弦沉了眉目,冷声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趴好。”
趴好?夜城歌嘴角抽了抽,怎么那么像喊某种吃骨头的生物呢?
见夜城歌迟迟未动,司若弦直接将其按在床上,她的力道并不大,速度也快,但她这一举动,令夜城歌的身体与床猛然来个亲密接触,震到了伤口,对受伤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消的,他蹙着眉,虚弱道“你想谋杀亲夫吗?”
“想杀你,直接动手就行了,还需要谋吗?”司若弦本能地回道。
话音一落,两人皆愣住。
夜城歌的唇角很快便漾起一丝幸福的弧度,笑得犹如偷腥的猫儿般,若弦,在你的潜意识里,还是记得我们曾经的某些相处模式的,对吗?
司若弦则是懊恼不已,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呀?那是明摆着承认他是她的夫了?啊啊啊啊!她可以再笨一点吗?
司若弦瞥见夜城歌唇角的笑意,心里更火大了,真恨不得直接一掌拍死他,但当目光触及到他惨白的脸色时,手上的力道却是不敢再重。
“忍着,我把箭给你拔出来。”司若弦冷声开口,双手已搭上箭尾。
“嘶。。。”夜城歌很想忍着痛,但当司若弦的手开始有动作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是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受不住,真没用!”司若弦本是想一股作气,直接将箭给拔出来的,但夜城歌的痛呼声,令她非常不满,却又生生停下了动作。
耀眼的灯火照亮夜,司若弦不经意抬眸间,看到了窗外开得正艳的曼陀罗,心里陡转,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一闪即逝。
曼陀罗有毒,却有麻醉的作用!她怎么把这给忘了呢?
“乖乖趴着,我马上回来。”话音落下,司若弦已经出了屋子。
若弦,即便你忘记我,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你依旧还是舍不得对我下杀手的,不是吗?你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但却救了我,潜意识里,我还是与众不同的,是吗?
望着司若弦消失的背影,夜城歌心思百转千回,纵然早就做好了接受司若弦可能遇到危险、受伤、受困的准备,但当知道她已经忘记一切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地抽疼着。
懊悔,再一次侵袭着他的神经。
若弦,若是当日我带着你一起离开,我们之间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相见,却不相识,何其悲哀?
天空无星无月,夜,一片寂静,司若弦怕惊醒以心、以沫二人,脚步放得很轻,很轻。
红色的曼陀罗正盛放,薄薄的雾气凝成的水珠晶莹地挂在花朵上,摇摇欲坠,在橘色的灯火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煞是美丽。
这是上官瑞风为她费尽心思,自遥远的他国带回来,由她亲手载种下的曼陀罗,这些天来,她细心照顾,生怕它有半点损伤,而今,她却需要亲手折断它。
心有不舍吗?多少还是有的,不过,想到里面伤重的男人,她竟真的狠下心,摘下了两朵曼陀罗花,红色的花朵,在她的手中妖冶地绽放,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司若弦拿着花,轻手轻脚地回了屋里,淡淡地扫了一眼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的男人,径自走到桌前,找器具将花碾碎,然后,端到床前,唤着夜城歌“起来。。。”
没反应。。。
司若弦轻轻蹙眉,褐色的双眸闭上,又睁开,深呼吸一口,似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呼气,一手端着碗,一手推着夜城歌“起来。。。”
感觉到身体的摇晃,夜城歌悠悠转醒,睁眼便看到司若弦正端着一只碗,满脸阴沉地瞪着他,心里微有些诧异。
还未及开口,看到他醒来的司若弦便直接将手中的药碗将她手中一塞,霸气十足地说“喝了它。”
“这是什么?”这绝对是本能地反问,不过,他那有些嫌弃的表情就令人不爽了,哪怕是一闪即逝。
“毒药。”司若弦吐字如冰,冷冷地瞪夜城歌一眼,这个该死的男人,他那是什么眼神?她真该扔他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她是疯了才会救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将心爱的曼陀罗花摘下给他充当麻醉。
夜城歌愣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司若弦的冰冷,狠狠地刺着他的心,然而,她别扭地为他捣弄这些,他心里又是感动的。
毒药又如何?只要是她给的,那他就一定会服。
夜城歌沉默不语地接过司若弦手中的碗,将碗中的曼陀罗一饮而尽,司若弦将碗放到一旁,说“一会儿有反应了就告诉我。”
说完,司若弦又走了出去,宁静的夜里,风有些凉,她轻手轻脚,以最快的速度去寻开水,尔后,又准备一系列要用到的东西,做完这些,夜城歌已经昏昏欲睡了,但却强撑着,也不知道在硬撑什么。
司若弦突然觉得好笑,她真是疯了才会做这些。
“你拿针做什么?”是了,夜城歌的视线一直都在司若弦身上,看到她准备那些东西,他的心里是感动的,他想,若能再次得到她的关注,哪怕再受重一点的伤,他也甘之如饴,若能让她一直留在身边,一直这么下去,又有何妨?然而,当看到司若弦拿出针线,摆在金创药之后时,还是疑惑了。
司若弦头也没抬,说“你的伤口不小,我也不保证一会儿给你拔箭的时候,会不会再将你的伤口给扩大点,所以,还是缝合一下会比较好一点。”
针线她都已经消过毒了,当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缝合?”这算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更是头一次知道这样的做法。
司若弦挑眉道“有什么问题吗?你若不乐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若你选择留下的话,就少说废话,缝几针而已,还要不了你的命。”
“你给我吃了什么?”夜城歌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为何,他会这样想睡?
“毒药。”司若弦冷冰冰地重复了一遍,淡淡地扫了夜城歌一眼,然后,直接抓过一旁的毛巾扔给他“忍不住的话,就咬着它,不想让我给你陪葬的话,就闭好你的嘴。”
夜城歌接过毛巾,有些无力,道“就算我死,也不可能会让你出半点差错的。”
司若弦无语,之于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他要不要随时都表白呀?
“我要给你拔箭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司若弦抛下这么一句话,便用剪刀剪开夜城歌背部那伤口周围的衣服,在夜城歌没有回答之时,已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地将箭给拔了出来。
随着箭出,鲜血也瞬间喷溅出来,喷得司若弦一脸都是,她连擦都没擦一下,直接抓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洒上伤口,将其血给止住,尔后,又拿起一旁干净的毛巾,沾了已变得温暖的热水,小心翼翼地为夜城歌擦着伤口。
这一箭很深,箭拔出之后,只能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八个字来形容,看得司若弦忍不住皱紧眉头,心中莫名一紧,转瞬即逝。部碰哼忍白。
所幸,这一箭,虽然伤及心脏,但终究还是浅入了那么两分,并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
司若弦细心地为夜城歌擦净伤口周围,这才拿起一旁的针线,将针在火下烤过片刻,进行再次消毒,方执起为其缝合伤口,每一次下针,针刺穿皮肉,皆会发出“嘶嘶”声,在这宁静地夜里,显得很是突兀,且还有些莫名的诡异。
不知是司若弦下的曼陀罗份量轻了,还是时间还未成熟,抑或夜城歌的意志力太过惊人,司若弦每缝合一针,都能感觉到在他极力隐忍下仍旧发出的细微轻吟。
缝合,这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兴许是曼陀罗的麻醉效果并不好,剧烈的疼痛令夜城歌浑身都紧绷着,这就使得司若弦的缝合工作更难进行。
当第三针下去,针头直接被夜城歌坚硬的肌肉给绷弯了时,司若弦忍无可忍,直接在其腰上掐了一把,疼得夜城歌龇牙咧嘴,紧绷的神经亦在瞬间变得松驰。司若弦毫不客气地利用这么一个空档,手迅速挥动,三两下便将其伤口给缝合了。
夜城歌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司若弦又拿出药为其抹上,完了,才用绷带将其伤口给包扎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中间没有半点停顿,别说夜城歌,连司若弦自己都震惊有那样的速度。
司若弦动作虽快,但痛意还是非常明显的,缝合那几针已令夜城歌疼得直喘息,上药之时,她又很不小心地将力道控得不太好,使得他疼得直抽冷气,这也就算了,偏偏,她缠绷带的时候,还将绷带拉得很紧,直接勒得他冷汗涔涔。
“司若弦,你想谋杀亲夫?”夜城歌虚弱地怒吼,司若弦微微挑眉“同样的问题,不需要我再做同样的回答吧?想杀你的话,随时都可以,还需要去谋吗?倒是你,少将那些不适合的话挂在嘴边。”
顿了顿,又道“我不管以前我们是否相识,也不管你我曾经是什么关系,现在,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你不必特意表现什么。”
“诚如你所说,我们曾经很亲密,但你跟我说了对不起,我又失了忆,想必,我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忘记以前的一切,定与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现在,我过得很好,你若觉得愧疚的话,那么,我接受你的道歉,也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这里。”17743874
曾经再亲密,再次见面已是陌路,她不记得他了,皇宫危机重重,她没道理为了享受一份爱,而给予他任何希望。
夜城歌说“除非你恢复记忆,随我离开,或者,重新爱上我,否则,我绝不会放手!”其言语间的坚定,没有人可以忽略。
司若弦很无语有木有?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吧?
“若弦,我。。。”夜城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司若弦毫不留情地打断“什么都不必说了,天快亮了,你立刻、马上、迅速给我离开。”
夜城歌自床上坐起,望向窗外已有些泛白的天,直叹时间过得太快,但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临走前,他对司若弦说“若弦,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找回以前的记忆,若你不愿记起以前,那么,我也不会勉强。”
“这些日子以来,你是我支撑至今,唯一的信念,也将是我以后的信念,我相信,你能爱上我一次,也能再爱上我一次,在此前,我不会放弃,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诚。”
“我不稀罕。”司若弦吐字如冰“上官瑞风已经将我捧上了天堂,给我想要的一切。。。”
“他能给你的,我全部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夜城歌急切地打断司若弦,他不愿听到她后面的话。
司若弦态度不变“在我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熟悉,所以,你死心吧。”
夜,静得出奇,恐怕掉一根针也能听得到,夜城歌就那么看着司若弦,司若弦面若冰霜,褐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夜城歌原本含着希冀的心,一点一点地跌入冰窖。
“若弦,若今天闯入这里的人不是我,你是否也会同样相救呢?”这话,问得有多艰难,恐也只有夜城歌自己知道。
司若弦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会。”
真的会吗?不见得!她司若弦,哪怕是失忆,依旧不是一个良善的主,更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若今日闯入翠竹苑的人不是他夜城歌,没有那么一句“若弦,我是城歌啊。。。”,没有他看到她那种复杂心情,没有他那种悲伤、痛苦、坚决,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没错,于她而言,夜城歌是陌生人,然而,他那句若弦,是真真正正触到了她的内心。他说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得她,不可能会放弃;他说别想等他死了,带着儿子改嫁。如此霸道而又悲痛的宣判,带着怎样的执着,只有他才知道。
若弦,若弦,他叫得那般顺口,上官瑞风说那是她的乳名,她其实是叫白荷,可是,她分明听到男人唤她司若弦,难道,乳名还冠姓氏的?平日里,瑞风都叫她白荷,却在紧张到有些慌乱之际,会唤出若弦这个名。
聪明如司若弦,怎会猜不出一二?或许,这个叫做城歌的男人,跟她真的很熟悉,因为,她并不是那么排斥他的存在,可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两个多月以来,她过的都是没有记忆的生活,也已习惯,上官瑞风这个人,冷酷无情,若让他知道城歌的存在,凭着他对她的爱,必定会对城歌不利,莫名地,她心里不希望看到他出事。
司若弦的百转心思,夜城歌并不知道,他只是看着司若弦平静无波的绝色容颜,良久,才幽幽地问“你还记得白昱辰吗?”
“不记得!”司若弦回答得非常肯定,她不是选择性失忆,而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记得白昱辰呢?
夜城歌幽幽地叹息,眼见着天色就要亮起,他深知,若再不走,便来不及了,心中万般不舍,也唯有转身离去。
“若弦,对我而言,你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所以,别想着推开我,逃离我,只要你我都还活着,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若你不在,上天入地,我亦会如影随行,你逃不掉。”
晨光微露,屋内依旧是一片寂静,司若弦站在窗前,望着开始泛白的天,脑海中却是一直徘徊着夜城歌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怎样的深情?怎样的执着?她何德何能?
司若弦不知道站了有多久,直到以心、以沫的声音传来,她才倏然回过神来,一时,她也愣住了,为了一个陌生人,她竟折腾了一夜。
正想倒回床上休息,方忆起,屋内还是凌乱一片,染上血迹与尘土的被子,透红的血水,带血的剪刀、针线等等,只要被那个男人碰过的东西,皆是暗红色的存在,特别是从他身上取下的箭,还赫然躺在地上。
这些东西,若不处理,被以心、以沫发现,那情况就不太美妙了。
深呼吸一口,哪怕窗户开着,屋子里依旧充斥着血腥味,哪怕淡得几不可闻。
司若弦心里紧了紧,以心、以沫皆是灵敏的人,特别是以沫,功夫不错,会否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察觉出了不同呢?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本事远远超过以沫,灵敏程度非常人可及,不论是哪项感官,都异于常人的强,她能闻到很淡的血腥味,以沫她们根本就闻不出来,加之,清晨,晨露和风,花香四溢,风的方向又恰好相反,血腥之气经过一夜的沉淀,早已消散得差不多了。
司若弦恍了一下神,便开始迅速地收拾屋内的狼狈,边收拾,还边腹诽,将夜城歌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数落了一个遍。
冷静如她,竟未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受了夜城歌的影响,情绪开始有了波动。
夜城歌伤得极重,纵是让司若弦拔出了箭,上了药,甚至还缝合了伤口,依旧是心肝脾肺都疼,不得不承认,上官瑞风的箭术超群,连发十一箭,恐怕,再是厉害的人也极难尽数躲开。
天,微微亮,宫内走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夜城歌深深地回望了一眼翠竹苑的方向,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宫中的地图,再睁眼时,便是忍着剧痛,飞身离开。
于夜城歌而言,受这点伤,换得司若弦的消息,十分值得!身体很痛,但比之心上的痛,远远不及。
他不知道那么厉害的司若弦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落到失忆的地步,不用想,也知道她受过很重的伤,而她为他缝合伤口时那种熟悉的程度,令他心惊,这得缝合过多少伤口,才能有如此快的速度?而她视为至宝的玄音琴,以及寻她而来,与其形影不离的白昱辰,都去了何处?与其说他是悲痛于司若弦的冷漠,不如说他更心疼司若弦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