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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花牡丹的确是个可怜人,可她也有可恨的地方。
当年的事,的确由黄家而起,但她冤错了人。
花牡丹……韩玉娘轻轻叹息道:“她一定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花牡丹只是她的花名罢了。”
黄富贵见她微微低着头,便伸手过去,将她整个人揽了到怀里,拍了拍她道:“你总是心软可不行。”
韩玉娘把头一歪,靠在他的肩窝里,静静道:“她要是能早点想明白就好了。这么纠缠下去,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黄富贵抱紧她道:“她要是咬着黄家不放,父亲不会轻饶了她的。不过,等到适当的时候,我会看着办的。若是能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自寻出路,也是好的。”
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花牡丹的确是可伶,而且,她当年被绑,虽不是他的错,可也与他有关。
韩玉娘抬头看他:“真的?你还肯帮她?”
其实,这些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他本来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黄富贵“嗯”了一声,似叹非叹地说了一句:“能帮的话,一定要帮的。”
韩玉娘闻言弯唇微笑,伸手抱住他的腰,和他靠得又近了一些。
甭管怎么说,他们今儿总算能消停消停了。
宋姨娘和双喜受了不小的惊吓,缓了好几天方才缓过来。
不过,两个人都落下了点毛病,宋姨娘是怕黑,双喜是怕饿,就算晚上睡觉也得点着灯。
翠儿和念儿和她同房,常常会被她梦中的呓语吵醒。两个人睡得不好,午后免不了要犯困打盹儿。
幸好,韩玉娘平时不怎么喜欢使唤人,
黄大郎赔了银子又遭了算计,心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他托了京中认识的熟人,四处打听,不过始终打探不出来什么消息。至于那胭脂胡同,更是个深不见底的地方。花街柳巷的背后,可是藏着不少关系,轻易动弹不得。
一晃来到京城已有半月之久,韩玉娘终于接到了家里寄来的家书。
这封信写得很长,足有五页纸,最后一页稚嫩的笔迹,分明是出自玉环和玉郎之手。
父亲把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和女儿交代了一遍,他原本不是这样琐碎的人,许是思念太浓,想要和女儿多交代几句。
村里的地和老房子都被父亲变卖了,银子虽不多,但也算合算了。父亲在镇上的学堂,生员不错,光是束修足够过日子的了。
家里人过得安心,韩玉娘方才放心。好事不仅一件,狗蛋的爹总算是回来了,不过因着积劳成疾,他的腿有些不太好使,怕是以后要落下残疾。
韩修文把他们父子俩都安置在了学堂后院,房间虽小,但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二娘过得也不错,还说要给她捎东西,但被韩修文阻止了。京城要什么有什么,没必要费那个力气。
玉环和玉郎的信,写得最短,却也是最让韩玉娘揪心的。
信上只有几句话:“姐姐我想你了?你还回不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姐姐,我和玉郎都长个儿了,二娘说要给我们做新衣裳了……玉郎的脚也大了,把好好的布鞋都顶破了……玉郎上课不专心,给爹打了手板子,哭了整整一宿……”
韩玉娘读着读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从未离开家里人这么长时间,弟弟妹妹们,父亲和二娘……
韩玉娘的心里一揪一揪地疼,翠儿连忙送上手绢道:“少奶奶,您别哭啊。”
韩玉娘拿起手帕遮脸,哭了好一阵子,方才忍住。
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看来暂时出不了门了。
黄富贵见她伤心,想要安抚几句,可想来想去,她这么伤心都是因为他。
“玉娘,你别哭,实在不行的话,等客栈的事情整理好了,我就陪你回去。”
韩玉娘红着眼睛,摇摇头:“这一来一回就要将近两个月,客栈开业之后,要忙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的。”
黄富贵支着头看她道:“可你不是伤心吗?”
别说她了,其实他也
韩玉娘咬唇不语,伤心也得忍着啊。谁让她现在已经嫁了人,凡事不能只随着自己。
韩玉娘继续提笔写着,黄富贵稍微想了想,见她边上还有纸和笔,便也挽起袖子来。
“我也来写一封。”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韩玉娘闻言只随他自己看着办。
谁知,等她把信写完,再看黄富贵,仍是举着毛笔发呆。
她往信纸上瞄了一眼,不由轻笑出声。
“岳父大人大安……”
一晃小半个时辰,他就只写了这一句话。
黄富贵见她突然笑了,只把毛笔放下来道;“其实我有挺多的话想说呢,就是不知该从哪儿说起。”
他发呆太久,笔尖上的墨都干了,还得重新洇开。
韩玉娘拿过他手中的毛笔,放在水中慢慢洗净。
“我在信上已经替你问好来着,你不用再写了。”
黄富贵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笑道:“也好,还是别让岳父大人再看见我这手丑字了。”
韩玉娘把信仔细叠好,封好,交给六福。
跟着,她把翠儿和念儿叫过来道:“一会儿我想出去置办点东西,你们跟着一起跟着吧。”
韩玉娘想给家里人买点东西捎回去,玉环和玉郎都长大了,衣裤鞋袜,都要多准备着些。
黄富贵见她想要出去,点头道:“也好,总在家里呆着闷得慌。出去散散心,你高兴就好。不过,你得注意安全,小心点,让六福多带几个人跟着你,我反正也是去店铺,坐马车就行。”
韩玉娘闻言柔柔一笑。
按理来说,嫁了人的女眷,按着规矩是不能总是出门抛头露面的。就算是夫家允许,也要避讳着些,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别人都在意的事,黄富贵倒是不在意。
他自己就是自由惯了的人,受不得屈。所以也不愿拘着别人,尤其是韩玉娘。
这么好看贤惠的媳妇,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应该要所有人都知道,羡慕自己才是。
宋姨娘受了惊吓之后,人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不说,还不愿意出门。
别说是院门了,就连自己的屋门都不出。
韩玉娘好心请她一起出去走走,可她却慌张起来:“少奶奶,这外面可去不得啊。”
她还在忌惮着花牡丹,担心她又会乱来。
韩玉娘温和劝她道:“咱们去街上走走,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而且,她现在正躲着咱们呢,哪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使坏?”
宋姨娘想了想才道:“可我还是怕……”
“姨娘别害怕,难道为了她一个人,咱们往后都不出去了,一辈子躲在院中?”韩玉娘不急不躁,倒是很有耐心。
宋姨娘轻叹一声:“少奶奶您说得对,为了那么贱人,太不值得了。”
一番收拾准备之后,大家整整齐齐坐上马车出了门。
路上,宋姨娘靠在窗边,小心翼翼地挑起帘子,只掀开一条小缝儿打量着外面。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着没有半点危险。
宋姨娘慢慢放下戒心,不再别别扭扭地坐着。
京城的布庄多得数也数不清,只是价格公道又实惠的商家,还是少之又少。韩玉娘平时节省惯了,买东西总喜欢货比三家,单是选布料就用了不少时间。宋姨娘也不敢说累,只是老老实实地陪着,权当给自己散心了。
不过,逛得时间长了,难免口渴腿酸,几个人便寻了处喝茶的地方。
街边的小茶摊儿,热乎乎的粗茶,一碗三文钱,便宜又解渴。
店家见她们是女眷,又打扮得不错,便把火盆往她们跟前挪了挪,让她们暖和暖和。
这茶摊的生意不错,坐着不少喝茶的客人们,围在一起说着话。
韩玉娘原本无心听什么,只是无奈,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不想听也能听见。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那翰林院陆大人的上门女婿又惹出事情来了?”
“啊?你说那个乔的?他可是刚从鬼门关上转悠回来的人啊。”
“可不是说嘛!就是那小子,他之前京考偷偷作弊,差点没被人砍头!若不是他老丈人拼尽全力保他一命,他早就死翘翘了!”
“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这个……”其中一人压低声音,仿佛有点担心被人听到。
“天啊,守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还敢在外面偷吃!乔家安这小子还真是混蛋!”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韩玉娘手上微微一顿。他们说得这人,听着有些耳熟啊。
“这个乔家安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考状元不成,还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搭上陆家这条大船,他在京城非得要饭不可,保不齐连这三文钱一碗的粗茶都喝不起!”
韩玉娘蹙眉静想,突地想起来了。乔家安!不就是念儿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