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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屋外的说话声,牛大江立时就变了脸上的颜色。一听声音就能知道,说话的人不是其他人,只有姜书记才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姜书记,你来啦。”彭中云转过身子,主动打招呼说。任笑天和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接在后面给姜书记打起了招呼。
到了这时候,牛大江也知道大势已去,无法再揣着明白装糊涂,硬是赖着不肯移交案件嘞。只得尴尬一笑,走上前来招呼说:“姜书记,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呵呵,我如果不来,人家彭书记能接得了你手中的案件吗?官不大,脾气不小嘛。”姜书记摆了摆手,让大家坐下说话。他自己也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牛大江不肯坐下,仍然站在那儿争辩说:“姜书记,我们办得好好的案件,为什么要移交给下级纪委去办?你这样的决定,我想不通。”
“噢,想不通?是你一个人,还是你们所有的人?嗯,想不通的人还真不少。这样吧,如果是真的想不通,你们可以保留意见。等到案件复查结束之后,我们再做探讨也不迟嘛。”姜书记的说话很和蔼,一点也没有以势压人的样子。
风度,这就是领导者的风度。一句盛气凌人的话也没有,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任笑天在心中暗自称赞着,也为自己日后走上高位找到了一个楷模。
有了姜书记的到场,任笑天很快就将案件接受了过来。得知自己是真的在复查上级部门被检察院退查的案件,丁一和郭明兴奋得脸庞放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扬了脸,又能跟着任主任后面学到不少的知识。
“小丁,小郭,你们这一次和任主任一起复查案件,必须要有高度的责任感才行。要知道,你们的复查,不仅要经得住检察院的挑剔,也要经得起市纪委的推敲。”临走之前,彭书记再三地进行了叮嘱。
其实,不用叮嘱,小丁和小郭也能明白这起案件的分量。复查上级机关办过的案件,不管是成与不成,都会要得罪人。既然是无法退却,那就只能是把案件给复查得完美无缺。否则,既要得罪人,还会落得别人的笑话。
彭书记走之前,倒是和任笑天交流了好长时间。丁一和郭明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只是看到彭书记在连连点头。彭书记走后,任笑天也不急着接触那几个被‘双归’的官员,而是让小丁和小郭和自己一起研究起了被检察院退查的卷宗。
从卷宗上来看,戚得标确实是没有交待任何参与私分专项基金的罪行。那个五万元钱,他的说法,也和宁丽说的是一个样,被寄到了市纪委的‘廉政账户’上。
只是对戚得标不利的事情,是局长汪哲军和具体经办领款的一个副镇长段枫,都是异口同声地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就连那个五万元钱寄交市纪委的事,也由于无法提交原始凭证,而没有被牛大江所认定。
“小丁,你去市纪委跑一趟,查一下‘廉政账户’。看看在戚得标说的这个时间段里,有没有一个叫郁正仪的人,给这个帐户上汇进了五万元钱。如果有,你就把把原件复制以后,请市纪委办公室加盖公章之后带回来。”任笑天开始调兵遣将,第一个就点到了小丁。
丁一‘嗷’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由于牛大江只是带着他自己那个检查五室的人离去,其他协助工作的人员还在原地待命。小丁随手点了一个,就结伴去了市纪委。
“小郭,你通知市税务局,让他们办公室的宁丽来我们这儿协助调查。来了之后,就由你负责找她谈话。不管她怎么说,你都要形成翔实的记录材料。”任笑天又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好,我现在就来打电话。”郭明也不多话,直接点了一个工作人员,转身就去了其他办公室。
随着任笑天的指令一道道的下达,刚才还是一屋子的人,转眼之间就已经基本走得差不多嘞。
“走吧,陪我去看看那几个新朋友。”任笑天带着剩下的几个办案人员,走向了关着三个‘双归’对象的房间。
第一个房间里关着的人,是局长汪哲军。这人虽然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保养得还是很不错的。从外貌上来看,也只象是五旬之人。不但是气色不错,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丝不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讲究生活质量的人。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案件已经是落定尘埃,汪哲军心中也不再有什么负担。任笑天一行人走进房间时,他正若无其事的陪着看守人员一起在看电视。一边看,还一边在点评着演员的演技。
“噢,很悠闲,很轻松。说明思想负担不重,这是好事。”任笑天先用调侃的语气讽刺了一下,然后自我介绍说:“汪哲军,我叫任笑天,来自于警察局。先给你打上一声招呼,我办案件,罪犯是否交待,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反过头来说,对当事人来说,倒是一个量刑的重要因素。”
汪哲军本来还以为这个新来的纪检人员,接着就要动员自己主动交待问题。却没有想到,任笑天话一说完,来了一个掉头就走,理也没有再理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汪哲军来了心思。他想不通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如此说话是一种什么意思?电视也不看嘞,而是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想起了心思。
第二个房间里,关着的人是戚得标。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他,和汪哲军的待遇明显有所不同。不但没有坐着的资格,而且是手被反铐着挂在墙上。再看看他的面部,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看样子是因为没有老实交待问题,而惹火了牛大江的结果。
听到有脚步声,本来垂着个脑袋的戚得标也抬起头来。他发现是一个生面孔时,立即放声大叫说:“冤枉,我是冤枉。牛大江是在**供信,是想屈打成招。”
负责看守的两个纪检人员,站起身来想要制止戚得标的叫声。任笑天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不要动。他也没有理会戚得标,只是对着看守人员吩咐说:“先把人给我放下来,不要搞刑讯逼供和体罚。这样的对象,用不着玩这一套。”
到了第三个房间,这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也就是下面一个镇的副镇长,叫段枫。就是他手持戚得标的批复,从财务科那儿领出了二十万元巨款。
此人在所在镇,也只是一个上不了大台盘的官员。但因为分管滩涂建设这一块的工作,也就让他有了与滩涂局领导结识的机会。至于他是如何与汪哲军、戚得标这两个局领导搭上线的经过,别人也弄不清楚。
这也是一个心态好的家伙。任笑天进门的时候,段枫正在那儿陪着看守人员侃大山。说起荤素不禁的笑话,那是一套又一套。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的肥肉也直是在上下打晃。
段枫一看到任笑天等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迎接说:“领导好。”赶忙拉了一张椅子,让任笑天坐下,并且弯着腰站在了任笑天的身旁。这种做派好象和封建时代的太监差不多,只是腰身太臃肿了一些,让人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段枫,你在这儿生活得很自在嘛。”任笑天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往下一坐,不无讽刺的问道。
段枫一听任笑天如此说话,知道眼前的这个纪检干部是在收拾自己,想要找自己的毛病,立即苦起脸来说:“领导,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苦中作乐呵。”
“苦吗?段枫,我从你的脸上,怎么好象看不到一个苦的影子呢?”任笑天自我介绍说:“我姓任,来自于警察系统,现在主管你的案件。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还想再玩什么把戏,再搞什么阴谋诡计,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敢,不敢。”段枫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劲儿的往下直滚。心中也在嘀咕,这个年轻人,说话怎么这样冲呢?
任笑天有意调侃道:“段枫,是你不敢说假话,还是我不敢收拾你呢?”
段枫一听这话,更是汗如雨下,连连弯腰说:“任主任,任主任,是我不敢,是小人不敢。”
“哼,我看你也不敢。你的生活太安逸,所以才会养得这么膘肥体壮。这样吧,我任某人也发发善心,就来帮助你义务减减肥。段枫,你看怎么样?”
段枫听到这样的话,哪儿会不清楚对方是要整治自己。只是怎么想,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到了最后,他还是苦着脸说:“任主任,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老尽管给我指出来。只要能让我段枫过了眼前这一关,我们全家老小都要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任笑天制止住了段枫的打拱作揖,没有好气的训斥说:“段枫,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问题。时间一到,你如果还不能给我把话说清楚。哼,你就给我象戚得标原来受的苦一样,靠墙铐着,一顿两个烧饼。”
“不能呵,不能。任主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呵。”段枫也算是放得下面子的人,立即就跪了下来。
任笑天也不多话,直接站起来走人。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说:“段枫,能与不能,皆在你的一念之间。是如实交待问题,还是继续伙同他人来糊弄我们纪委,你自己看着办。”
听到任笑天说得如此明白,段枫也不起身,直接坐在了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他在口中还不停地祷告着:“老天爷呵,这可怎么好呢?过往的各路菩萨,各路大神,求求你们吧。”
跟随在任笑天身后的纪检人员,感觉到是大开眼界。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新来的年青人有点不同寻常。进了三个被‘双归’的对象关押房间,态度却是大相径庭。
对汪哲军的态度是不冷不热,说了两句让人有点找不着头脑的话,就直接走人了事。在戚得标房间里,也没有停留,只是说用不着刑讯逼供这种方法。对段枫说的话最多,态度也最为严厉。
老资格的纪检人员已经有了明悟,此案一定是另有玄机,突破口应该就在这个段枫身上。只是大家想不通。任笑天为什么要在三天之后才来找段枫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