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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怀面露厌恶之色,冷声道:“快说。”
杜金元忙哈着腰又应了几个是,方道:“我想请公子配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象之药,让她服后,将这金主当成是她的小情儿,这事便成了。若是公子能促成此事,我愿奉上二十金酬谢公子!”
李仁怀面带愠色:“本公子不会配此药,便是会配,也断不会让你拿去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杜金元苦着脸道:“那小贱人卖身寻芳楼,自是须得遵了寻芳楼的规矩,何来伤天害理之说?”见李仁怀寒着脸不语,咬咬牙又道,“我给公子三十金如何?”
李仁怀大怒,“啪”的一声拍桌而起,斥道:“本公子说了不会便是不会,你便是将一百金全都给我,也是不会!杜老板另请高明!”说罢拂袖而去。
回到后院忿忿然舞了一套剑法,方才平了心中愤怒。静下心来回想起杜金元神色多有勉强,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便召葛志明前来,令他去打听常去寻芳楼的王公贵族和选花魁之事。
午后天空一碧如洗,微风吹拂下,碧蓝的思味湖闪烁着点点银光。
一叶扁舟停靠在岸边,刘晟检盘膝坐在舱内几旁,几上一壶碧螺春,两个茶杯,他甚是悠闲的斟了茶,就着这湖光山色细细品味。
刚喝完一泡,往壶中注了热水,便听得舱外舟子与人对答。
“今日湖光甚好,船家可否载我到湖心一游?”
“小的这船已有顾主,公子还是问问别的船家吧!”
“在下孤身一人,正想找个同伴,请代问顾主,能否携在下同游?”
“顾主刚才吩咐了,已约了一姑娘同游,只是那姑娘还没来。”
“如此甚好,在下便代那姑娘陪顾主一游!”
正在心里闷笑,只觉船身一沉,一个灰袍男子躬身走了进来,那人一身灰衣极是寻常,面容竟也毫无特点,混迹人群,极难引人注意。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怔住了。
那人来到他对面盘膝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抬眼看着他淡淡道:“此处风景虽好,但看久了还是会腻,公子何时行船?”
刘晟检听到这极熟悉的嗓音,方收起惊诧之色,微抬下颌,声音清冷:“走吧。”舟子得令,将手中长篙向水中一点,那轻舟便缓缓向湖中心行去。
刘晟检盯着那人左右细看,越看神情越是怪异,最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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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也不恼,神色淡然地抿了一口茶:“在下本来有事相告,看来还是等王爷笑够再说正事吧。”
刘晟检忍住笑道:“李兄顶着这样一张脸,本王实在忍不住。”
那人无奈,伸手在脸上一抹,竟然将面皮揭了下来,露出一张儒雅清俊脸来,却正是李仁怀。他翻了个白眼,声音清冷:“在下见王爷行动谨慎,少不得要做足戏份,王爷却如此不给面子。”
“本王百忙之中抽空陪李兄游湖,只是没想到李兄还有此高招,本王几疑来错了人。”说罢又呵呵笑了起来。
“在下近日遇到一件怪事,想听听王爷高见。”说罢将杜金元上门求药之事讲了,蹙眉看着杯中绿色的茶水若有所思,“在下让人去打听了这寻芳楼的情况,却发现一件怪事。常去寻芳楼的达官贵人不算少数,便是太子、王侯也偶有光顾。但成王颇是洁身自爱,从来不去。只是他的管家刘义,到是经常前去。”
刘晟检道:“看来是大皇兄御下不严,那刘义又好这口,何怪之有?”
“刘义爱去寻芳楼本不是怪事,只是在下细查之下,却发现一件怪事。”他呷了一口茶,轻笑道,“原来那刘义身患隐疾,你说一个不举之人,经常去那烟花之地做甚?”
刘晟检细长的双目猛然一睁,眼中星火闪烁:“如此说来,到是可疑。”略一沉吟问道,“他去了都找谁?”
“他去了只找雪柳姑娘,这个雪柳姑娘在寻芳楼已有四五年了,艳名远播,是当红的花魁,平日里只接待王公达官,一般人均入不了她的眼。可这刘义去了,她却每次必见。”
刘晟检淡笑着轻扣小几:“如此说来真有点意思。这雪柳极有可能是刘晟睿安排在寻芳楼的棋子,那烟柳之地,王公将相、士族子弟、文人墨客、三教九流均爱流连,确是收集讯息之最佳所在。”
他若有所思抬眼望向湖心的小岛,神情渐渐阴郁起来:“那私奔的新晋花魁可有其事?”
李仁怀道:“确有其事。只是那花魁被抓回后,虽是吵闹着寻死,却未见有实质的行动,寻芳楼也未对她采用任何手段,仍如往常好吃好喝的供着。”
刘晟检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他们作戏还莫如李兄尽心。”
“王爷对此有何看法?”
刘晟检冷笑一声道:“看来有人要坐不住了,而且还想把李兄卷入其中,真是一石二鸟之计。还好李兄谨慎,断然拒绝了,否则后果真是难测。”忽然抬头看向李仁怀,“李兄能制出杜金元所要之药吗?”
李仁怀微微皱眉:“在下虽没制过,但曾研究过对此类药方,想来配制也是不难。”
刘晟检目光阴鸷:“如此甚好,看来须由我来推一把!”
李仁怀颇为些踌躇:“如此这般实非君子所为。”
刘晟检仰天打了个哈哈,提起壶来在两人杯中续了茶,神色间渐渐有了睥睨天下之色:“成大事者不居小节,李兄这是妇人之仁!”
李仁怀不语,回想父亲当年遭遇,知道他所言不虚,心中难受,不由低叹一声,端面起茶杯一口饮尽,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四月二十小满,物至于此小得盈满。
林夫人依着青云镇的风俗,让厨房熬了苦菜粥,等林翰轩换值回来同食。谁知等来等去,天色渐暗,早已过了交值时辰,林翰轩却迟迟未归。
林夫人放心不下,让苏翠菡派人前去打听,回来只说大人外出办差,没在骁骑营。林夫人听了更为担心,在苏翠菡劝解慰之下,方才囫囵用了晚膳,也不肯回房休息。
木槿与苏翠菡无法,只得陪她留在厅中等候。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听远远传来“当当”打更之声,原来已到二更。林翰轩自入朝为官以来,还未曾如此晚归过,此时厅中烛火闪烁,只晃得人心难安。三人想着前些日子林翰轩推拒太子与木槿婚配之事,心中暗自担忧,只怕皇后娘娘忌恨留难。
苏翠菡见林夫人与木槿愁眉紧锁,勉力克制住心中疑虑,捡些轻松话来缓解这沉闷的气氛。又过了半晌,隐隐听得三更声响,苏翠菡劝道:今日已派人去了护国公打听消息,父亲说林翰轩无事,让大家尽管放心。若是婆婆不放心,明早翰轩还不回来,自己便亲自进宫打听消息,请婆婆与妹子先去歇息。
林夫人却是不肯,正劝说间,只听门子高呼一声:“将军回来了!”
三人忙站起身来相迎,只见林翰轩疾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挥手摒退下人,神色间甚是凝重:“今日朝中出大事了!”
众人一惊,林夫人忙问道:“什么事?”
林翰轩接过苏翠菡端来的茶两口喝干,一抹嘴道:“今日圣上发了雷霆之怒,下旨废了太子,还对皇后本家王尚书府、太子妃秦氏本家秦右相府进行查封,如今太子被羁押宗仁府,听闻还要肃清太子朋党,那些素日与太子交好之人,如今都是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众人一听,不由面面相觑,想不到短短时日,竟会生出如此大事,苏翠菡看了木槿一眼,疑惑道:“太子禁足之期应该还有几日,能犯什么大错?”
林翰轩摇头道:“我怎会知道!只是今日接到圣谕,让我率兵随大理寺钱大人去王府抄家。”
苏翠菡更是好奇:“皇后与陛下感情甚好,难道不设法阻拦?”
林翰轩冷笑一声:“皇上铁了心要查,皇后娘娘如何能阻?听闻皇后已被禁足,以后祸福难测啊!”他啧啧叹了几声,又道,“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富可敌国,那尚书府中搜出的金银珠宝、美玉古玩,堆得如小山一般,我等忙到现在也未清点完毕,看来这几日有得忙了。”
四人心头均有诸多疑问,但对朝中之事也不敢妄加猜测,如今见林翰轩平安,各自放下心来,回房睡了。
次日,林翰轩早早便出了门。早膳后,苏翠菡也说回娘家去了打探情况。
木槿便到林夫人房中陪她,两人拿了巾帕刺绣。
此时,林家早已不用刺绣维持生计,但林夫人闲来无事,便绣点小件打发时间,加之木槿在尚衣局学了些新手法,两人绣功越发精湛。因无须赶工,花鸟鱼虫更绣得是精致,苏翠菡拿了送与宫中娘娘贵人,都喜欢得不行。
两人正说着昨日之事,得报李仁怀求见。林夫人对木槿笑道:“这李公子每日没事便往家里来,到是一日不见也过不得啊。”
木槿脸一红,轻声道:“一会我说说他,让他别来这么勤。”
林夫人笑道:“那却不必。”
李仁怀进门见礼问安后,陪着林夫人说了几句,便与木槿闲步来到院中。木槿对刘晟厚之事正有诸多疑问,寻了个幽静之所,见左右无人,悄声问道:“废太子之事,你可曾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