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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飞说粉豆儿跑了,实际上不止粉豆儿,黄豆儿绿豆儿黑豆儿都跑了╮(╯▽╰)╭
在管理处的花圃隔壁,有一片专供管理员们训练用的小广场,广场南侧是连排的自行车棚,不过早就废弃了,附近根本没有游人,也没人停车。
如果普通人误闯到附近,看到破破烂烂的广场和车棚也不会多看几眼,但管理员们不一样,所有外勤人员上班之前都要先来广场报到。
对他们来说,废车棚其实是停车场,只不过里面停的不是车,而是十几只当康。
当康有着野猪的外形和大象的体量,也长着大象一样的长牙。
就像象牙一样,当康牙是制作工艺品和法器的绝佳材料,他们因此遭到过量捕杀,曾经一度濒临灭绝,身价倍增。
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皇历了,自从有关部门大力发展当康养殖,这东西就像澳洲袋鼠一样泛滥成灾,没被当成肉猪已经是祖上积德。
本着环保精神和废物利用原则,有关部门把过量的当康利用起来,作为降妖部门外勤人员的标配座驾。
有关条款明文规定,当康属于公家财产,禁止随意用作私人用途,更不能放任他们像猪一样横冲直撞。
当康出外勤时必须变成汽车,而且只限国产车型,合资品牌都不允许,除此之外还要分成公母限号,公猪一三五母猪二四六。
这样一方面响应绿色出行的号招,一方面塑造公务猿的廉洁形象,但更主要的是,为了防止这些荷尔蒙旺盛的家伙突然发-情。
而作为使用者,则有责任约束自己的当康,一旦因为使用不当而造成恶劣影响,就要吊销驾照,没收当康,还要免去三年车补。
当康是相当好用的坐骑,据专家说,在食物的诱惑下,一头全速奔跑的当康可以追上正在起飞的飞机。
但这也给约束这帮家伙增加了难度。
胡小飞来管理处时间不长,上礼拜才领到了自己的当康,取名粉豆儿,作为一个新手,他在一周之内没少经历以下情形——
坐骑刚进公园就从车变成巨型母猪,蛮横地跨过围栏,左冲右突,再来个漂移冲到广场,把背上的自己摇得五脏翻腾。
而且还不愿意停进车棚,耀武扬威地拿蹄子刨地,小眼睛偷偷瞄着新主人,扭着屁股哼唧出声。
胡小飞一般会照同事们说的,对粉豆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粉豆儿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叫粉豆儿吗?因为谐音是奋斗啊我们要一起奋斗!奋斗你懂吗?哦不懂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听话,等你长大到能幻人形的时候,我就带你回家去看,这电视剧有点儿那啥,不过总体还是挺好看的!所以你要听话,快乖乖进棚里吧!”
粉豆儿甩着细细卷卷的尾巴,獠牙指天,“呼噜哼——”
胡小飞只好拿出杀手锏,把热乎乎的烤红薯掰开,释放出喷香的气息。
当康爱吃菌类和块根,最爱的就是烤红薯,一闻这味儿肯定举旗投降。
不过粉豆儿比其他当康更加热情,每次都要助跑过来,把胡小飞撞翻在地,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来个三百六十度转体,再一口咬住红薯。
吃人嘴短,只有这会儿粉豆儿才会正视胡小飞两眼,见他摔得凄惨,怕被责骂,就故意摔个跟头,哼哼唧唧地卧倒在地,假装自己也很可怜——
哼哼,只给一个红薯,还不够塞牙缝呢,我好可怜。
这会儿,以粉豆儿为首,整个管理处的当康都越狱了,正集冲进公园。
胡小飞早上是锁了围栏才去上班的,当康之所以逃走,可以说是半个意外。
今天排队报恩的妖精队伍里,有一只成年的雄性当康,活了三百多岁,膘肥体壮自然不用多说,跟粉豆儿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这是一只纯野生的当康。
野生当康风吹日晒,不同于家养当康养尊处优,不论黝黑的皮肤还是粗糙的鬃毛,都显示出一种流浪汉的犀利气质。
这画风如果放在雌性身上,可能显得过于邋遢,但放在雄性身上,却彰显了硬汉气质,就跟西部片儿里的牛仔似的。
在他的对比之下,管理处那几头雄性当康简直成了弱鸡宅男。
从野生当康第一天来管理处排队开始,粉豆儿就开始注意他了。赖在广场上不愿意进棚,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只不过一直不太成功。
直到今天。
大堆妖精冲进办公室又被常净赶出来,自知犯了错误,一出门就作鸟兽散。
野当康的逃跑方向正好是广场,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
快意江湖的浪子猛然回头,隔着树丛和铁网,看到了被囚禁在围栏中的曼妙少女,爱情的火花嗖嗖窜出,像烟花一样直冲天际。
野当康情不自禁地将獠牙抵在铁丝网上,赞叹人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佳人。
粉豆儿春心荡漾地将鼻子顶在木栅栏上,感慨自己终于见到了风一样的飘逸男子。
经过五秒钟的眉目传情,野当康决定带着粉豆儿私奔。
于是他冲进广场,撞进车棚,像屠龙勇士一样,救出了心目中的公主。
可惜粉豆儿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公主,在棚里的另外五头雄性当康眼里,她一样胜人间无数。
胡小飞边跑边解释,“粉豆儿正在发情!”
常净:“……”
野当康身强力壮,破坏力强,不止撞坏了粉豆儿的围栏,也顺便挤歪了整个车棚。
在他们相约私奔的几分钟内,其他雄性当康跟着撞门而出,抢他们的公主去了。
剩下几头雌性当康出于某些雌性生物的普遍心理,也跟着追了上去。
于是就演变成了报恩管理处坐骑部队集体出逃的大事件。
今天是工作日,上午九点半,公园里没什么人。
顺着花圃往南走,过十分钟才能看见一波练剑大爷。
十几度的天气,大爷们穿着轻薄的练剑服。
“好,再来一遍!注意手腕动作!”
领头的大爷耍一招白云出岫,正要收剑,却觉得一阵大风从后猛刮过来,从后心到前胸吹了个透心儿凉。
十几个大爷同时发出嘶声,还有个别来不及收势的被风吹了个踉跄。
“哎呦,真冷!”
“这风真他么邪行!”
大好的天气忽然来一阵风,刮了半分钟不到就没了,确实邪行,不过还有更邪行的。
风刚刮过去,就有个穿西装的小伙子追着风跑了过来,还停下朝大爷们鞠躬说:“抱歉抱歉!”
接着又有三辆自行车骑了过去,最后还来了辆黑陆虎。
领头大爷收剑叉腰,站在汽车尾气之中,痛心疾首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居然在公园儿里飙车!”
开车是常净,跑在最前方的是胡小飞,而那阵邪风正是亢奋的当康大队。
普通人看不到妖精,只能感觉到他们经过时带起的风,但胡小飞能看见,他家粉豆儿正撒欢儿似的跑着,一步两米,落地时蹄子几乎擦过某位大爷的头皮,要是动作幅度再大一点儿,一准儿能掀飞人家的假发。
胡小飞:“粉豆儿——”
大爷一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容易,跑步口号都是奋斗。”
大爷二号:“可不是么,跟你说,最近房价又涨了,我给我儿子买的那套房啊……”
路口分叉处,常净终于追上了胡小飞,“上车。”
胡小飞高速跑了十几分钟,大脑处于严重缺氧状态,脚下步子不停,只朝常净投来呆呆的目光。
常净一脚油门绕过胡小飞,把他的去路一挡,“我说了,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