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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张怡宁所料,不一会儿,杨氏、江氏就带着罗文杰和刘宏宇刘宏章两兄弟上门来闹了。
两家一路骂骂咧咧的来,早就惊动了村里一群人,就有人去地里通知了张立新夫妇和张玉福。
昕娘跑回家时,江氏和杨氏带着刘宏章两兄弟和罗文杰也才刚到。
得知孙子被张家傻子欺负,林氏怒火中烧,扔下手里的锄头就咒骂着往张家跑来。
附近种地的村里人看到也纷纷跟过来瞧热闹。
“这张家最近怎地这般事多?”
“可不是,惹谁不好,惹那两家凶悍娘们儿。”
“哎,这些人就是欺负张家那个傻的。”
村里人边说边往张家去,毕竟这村里一年到头枯燥无味的农忙生活,也就靠这些吵吵嚷嚷的提升生活乐趣了。
林氏跑来看到罗文杰满脸是伤,整个人如同只赖抱母鸡,咒骂着就朝张惜悦冲了上去。
这个小傻子上次就让她吃亏了,还装怪物吓她宝贝孙子,现在还被打成这样,今天她非要把这傻子撕碎了不可。
张怡宁本能一下挡在张惜悦跟前,望着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的林氏,吓得闭上了眼睛。
张怡宁以为在劫难逃了,没想到林氏的手忽地被昕娘一把抓住,用力往旁边一拉,把林氏甩出去好几步。
“娘——”张惜悦先看到昕娘叫了一声。
张怡宁闻言睁开眼,还来不及喊昕娘,手却先一步被昕娘抬起。
见张怡宁两只手掌里全是伤口,此刻还在流着血,昕娘望向张怡宁的眼中心疼不已。
看这些人的架势,昕娘就知道张怡宁的伤一定和这些人有关。瞬时像头母狮子,望向几人的眼神凌厉骇人。
她做错了两件事,那就是当年没有保护好腹中的孩儿,之后又险些让张惜悦被申家的牛撬死。
昕娘以为息事宁人,就能保家人平安。可是她错了,她的退让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
她可以任人欺负,但她的女儿,她再也不允许。
林氏被昕娘甩开老远,又忽见昕娘凌厉骇人的神情,猛然间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妇人,一直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受气包模样。
可自从上次在桥上看到她与陈氏厮打的场景,饶是五大三粗的江氏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林氏见江氏不敢说话,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上前就和昕娘吵起来。
可昕娘是何许人,从上次在桥头打架那次张惜悦就发现了,她娘刚起来,那这些小啰啰还真不是对手。
只要是关乎孩子,那她娘即使打不赢,拼个鱼死网破也是要上的。
可想而知,林氏很快就败下阵来。
罗文杰和刘宏章刘宏宇两兄弟一口咬定是张惜悦打的他们四人,可这话一出口就引来众人的怀疑。
且不说村里人都知道这张惜悦是个傻子,就是她张惜悦两姐妹加起来,两个姑娘又怎能打得过四个比她们高大壮实的小子?
这一点上几人就有口难辩。
再者,就算他们真和人张家姑娘打起来,那总得事出有因吧?这因又是什么?
几人瞬间脸上挂不住,如果他们把事情说出来,不但讨不得好,还要被赔偿那些碗碟的费用,他们可不傻。
又有人再问,既然张家丫头打了他们四人,为何申沐青没来?
这陈氏看申沐青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宝贝,申沐青真被打,陈氏能忍下这口气?
罗文杰和刘家两兄弟又是一噎。
这申沐青老爹的脾性他们都知道的,申沐青被张惜悦打成那样,只怕回家不但得不到安慰,反而会被申军扬打个半死。
而他们的猜想也却是没错,此时的申沐青趴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
陈氏原本想上去拉开申军扬,奈何她才上前,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她忍不住只能抱着肚子往茅房跑。
眼见罗刘两家三个女人还吵不过一个昕娘,林氏气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两手拍打着地面就嚎了起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在小声议论,说林氏新年大吉的这样在人家院子里哭多晦气啊。
这样主家今年怕是要有事了。
林氏听到人群里这样议论,哭得更大声了。
她就是哭穷这张家,哭霉这张家,让这张家倒大霉,人丁凋零,断子绝孙。
林氏这样一哭,江氏和杨氏就来劲了,与昕娘张立新等人又吵了起来。
见林氏就像是江氏杨氏助威的战鼓,她越嚎,两个夫人就来劲。
张惜悦转身进屋端去给准备端张怡宁消炎的盐开水前,从灶里捧了两捧草木灰放进盆里,才走出来。
“扑——”
地上的林氏正嚎得起劲,张惜悦兜头就是一盆黑乎乎的炭水泼到林氏脸上。
林氏被泼得忽地噤住了声,吵得热火朝天的杨氏和江氏也猛然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鬼啊!鬼啊!打鬼!快!打鬼!”
张惜悦扔掉盆,指着林氏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惜悦忽地又惊慌的叫喊起来,随即去抓起扫把,挥舞着就朝林氏打去。
边挥舞着手中扫把,还边念叨着有鬼。这些人不是说她是傻子吗?那她就做个傻子给他们看看。
林氏不备,见张惜悦举起扫把乱打,也顾不得哭嚎,爬起来就跑。
张惜悦哪里肯放过她,追着她满院子打,边打还边说她是鬼。
众人这下再看林氏,一脸乌漆嘛黑的黑炭水中还有淡淡的血色,还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可不就跟鬼一样。
加之村里人又比较迷信。世人都说傻子是心灵最纯净之人,此类人也最是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之物。
现在见张惜悦追着林氏打说她是鬼,指不定她身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家这样一想着,都怕新年大吉的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纷纷转身就跑了。
就连江氏看到林氏那黑红黑红流着血水的脸,也吓得拉起自家儿子一溜烟跑了。
林氏见自家儿媳不但不帮她制止那个小贱人,还不管她死活转身就跑,再看张家人个个凶神恶煞看着她,林氏边追着江氏咒骂边跑出张家院子。
江氏回头看了眼林氏,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林氏披头散发在后面追着她的样子,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江氏到家直接将门关了起来,任凭林氏如何叫她都不开。
这初春还寒的,加上又是一盆乌漆嘛黑的水浇在身上,又被关在外面进不去屋,到了晚间林氏就病倒了。
……
“小……公子,药熬好了,您趁热喝。”
鄂州的某处院子。
一身劲装,约莫二十五六年纪的男人端着一碗棕褐色,尚冒着热气的药走进屋。
恭恭敬敬递给坐在圆桌前约莫十二三岁,身穿白狐裘祥云锦袍,面容清秀俊朗,却惨白无血色的少年。
“咳咳……”少年接过劲装男子递过来的药,微蹙了下眉头,竟是昂首一股脑全喝了。
劲装男子满面愁容的接过少年手中的空碗,不忍的说道:“公子,你身体还未恢复,真的不宜操劳,这里有我就行,你回府去吧。”
“我现在回去,就不舟车劳顿了?”
少年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却如他的脸色,没有一丝温度。
堵得捧着碗的劲装男子哑口无言。
劲装男子蒋碗放在圆桌上,忽地就单膝跪下,哽咽道:“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公子,才……”
“与你无关,不必自责。”少年语气依旧冰冷。
劲装男子还想说什么,就被少年叫起来,随即问道:“那些人,可有动静?”
“回公子的话,据属下人来报,王大路……”
劲装男子停顿一下,接着道:“一直在喜春楼没出来。”
见少年没有说话,劲装男子接着道:“王麻子等人住在西郊的一处院子。属下查到,城里的赌坊和那喜春楼,都是王大奎的产业。”
少年听后双眸微眯,眸中射出一道寒光。拳头不自觉攥紧。
少年轻轻动了动手指,劲装男子忙领会上前。
听了少年的安排后,劲装男子领命后转身离去。
…病弱少年站在窗户边,望着前方,因是晚上,不远处除了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什么也看不到。
可少年的视线就像是定格在那发出声响的方向。任由吹起的河风击打着他的脸,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身体里。
王—大—奎!
少年几乎是从牙缝间喊出了这三个字。
此刻的他就像蛰伏在黑夜里的猛兽,满目猩红的等着猎人的出现,找准时机将他们一个个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