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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丝丝入扣
“花老，这第三局还有比试的必要吗？”方齐贤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事到如今胜负已分。第三局是比试病理推演，在对方的身上用针。如果花老无法解开秦战所设针局，那这几十年打拼下来了一世威名恐怕会瞬间化为乌有啊！
“当然要比……”花清扬目光灼灼，“这一句无关胜负，而是诚心求教……我们天下第一针虽比不得秦战的针法，可是也并非浪得虚名……总要拿出来让大家见见才好……再说，所谓高山仰止，也得让我明白明白这山到底有多高才行吧，哈哈……”花老爷子果然十分倔强。
秦战笑着点头，“切磋而已，与求教无关……花老愿意多展示一点儿，我就多学一点儿……日后行医济世的时候也能多救治几人……”
“好！说得好！”花老爷子哈哈大笑，“这一次，我先来吧，也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针……”
花清扬从针盒里选出九根长针，走到秦战的身前。秦战如事先的约定挽起袖子，露出两只胳膊等待对方用针。虽然双方说得热火朝天无比融洽，可是江小瑜还是站在秦战的身边，紧紧盯着花清扬的动作。如果这个倔老头敢下黑手的话，以江小瑜的性格绝对能一个飞踢狠狠招呼过去。
花清扬先将手中银针浸泡在一个酒精托盘里，然后再将酒精点燃。一根根银针被微微泛着蓝光的火焰将周身包裹起来，像一条条银龙瞬间被唤醒了一般，焕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采。正在众人惊叹之时，花清扬出手如电，双手直入龙潭，九针齐发！这九根银针看似离花清扬的手指还有些距离，可是却被一种无形的内力所牵引，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光影，恍惚中九龙飞腾美轮美奂。眨眼之间，九根银针已经飞入秦战双臂上的九处穴位！没有错，不是扎进去的！而是如武林中的飞针一样飞进去的！
在针尖将要触及皮肤的一瞬间，针身上绚丽的火焰陡然而灭，只有针尾处留有一小簇火焰，看似摇摇欲坠，却摇而不灭！那九条银龙已经隐身在秦战的身体里，而那九根针尾微微跳动的火焰，让江小瑜突然想到了生日蜡烛。她开始的时候也被花清扬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看秦战面带微笑冷静如常，她也不敢添乱。再看到入针之后，秦战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她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而且，那九根生日蜡烛一样的美妙情景也让她心中对花清扬有了一点儿莫名其妙的好感。这个怪老头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恶嘛！
方齐贤、白景琦、何宛若等人早就围拢过来，仔细看着花清扬用针的种种玄妙，不觉惊呼慨叹，大为赞叹！看来这天下第一针的名号绝非一块牌匾而已啊！花老爷子的针灸造诣果然非同凡响！花老爷子这一招九龙探海原来可以衍生中种种难以置信的变化！刚才打算用在那个小少妇身上的是寒泄之法，而现在用在秦战身上的却是温补之术！
花清扬的手指在九根银针的针柄之上或轻拂或弹动，变化多端，手法极其华丽……随着针柄的微微颤动，隐约中竟然听到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龙吟之声。不多时，针尾上跳动的火苗依次熄灭……花清扬双手贴在秦战的手肘处向下一滑一压，九根银针瞬间一跃而起！
“感觉什么样？”江小瑜急切的问道。
“花老的针法果然精妙，让人叹为观止……”秦战笑着说道，“花老的飞针手法妙至毫巅，暖针手法更是匪夷所思……这样巧妙而华丽的温补针法实在让晚辈大开眼界！”
“是啊。尤其是以针尾的火焰控制每根针的温度，简直是不可思议啊！老夫也是平生未见啊！”方齐贤激动不已。
“嗯，花老爷子，这天下第一针的名号果然不同凡响啊！”白景琦也在一边兴奋的叫道。
“大家过奖了……老朽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我们就不要在圣人面前卖弄诗书了……秦战啊，我用针完毕了，你看看要如何化解吧……”花清扬接过一块雪白的方巾擦了擦脸，这一针几乎耗尽全部内力，倾尽毕生修为，老爷子嘴上不说，其实整个脊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花老模拟的是心肺失调，大热大寒之症……”秦战淡定的说道。早在花清扬用针之时，秦战就已经开始琢磨化解之道了。
“小瑜，麻烦你给我倒杯水过来……”秦战说道。
“嗯……”江小瑜乖乖的转身而去。
秦战取过一根银针仔细消过毒之后，在左手中指微微一点，一点嫣红缓缓浸透针尖。秦战接过江小瑜递过的纯净水，含了一口水，然后又倒了一些在手臂内侧。片刻之后，秦战将嘴里的清水吐掉，将手臂内侧的水擦掉。
“好了……花老，请您诊脉验证吧……”秦战笑着说道。
这就完了？一记透血针，一杯纯净水，再洗洗胳膊……就这些？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即使是花清扬也大为震惊，自己模拟的这个病症，即使是自己行针化解至少也需要十八针，半个小时的功夫！要知道，这可是自己一世的修为啊！就这么被人家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花清扬满脸狐疑的握着秦战的手腕，仔细诊起脉来，大约五分钟之后，老爷子脸上的汗又下来了。
“心经燥热滴血而破，肺经虚寒转移于水……怎么会有如此奇妙的想法……秦战，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可是你，却让我心服口服了！”花老爷子激动得满面通红，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花清扬忽觉心中百感交集，双手握着秦战不觉老泪纵横，如见真神一般！
“老人家言重了，若不是您手下留情，点到为止，在行针之中暗暗补强我的身体，我哪能有机会破解啊……”秦战说道。
“你就别谦虚了……我有多大能耐，我心里知道……可是你的修为却是深不可测啊！”花清扬由衷的赞叹道。
“秦战，你接下来要在花老的身上用针了……”方齐贤提醒道。
“我看不必了吧……花老的见识远在我之上，无论我出怎样的题目，他老人家都可一一化解，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呢……”秦战说到底还是想给花清扬留一个面子。
“花老，您的意思呢……”方齐贤问道。
“老实说，秦战几次的行针，我都见识过了，每次都是苦思冥想才能理解其中的玄妙，可是……要让我做，我是绝对做不来的……哎，不比就不比了吧，秦战这么做也是心疼我……”花清扬感慨的说道。
花清扬对着方齐贤的等人郑重的拱了拱手。“多谢各位冲着老朽的面子今日到此做一个见证，相信各位也亲眼目睹了秦战的绝世神技，如果日后江湖上有人问起这一场比试，望各位不吝情面，据实而言，老朽输给秦战输得毫无争议，心服口服……”花清扬虽然性情孤傲，但为人却十分坦荡。
“祖荫……”花清扬转向站在门口一脸凝重的花祖荫，“你派人下去把老祖宗的牌子摘了吧……”
房间里突然一片死寂，众人刚刚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现在又听花清扬认输，名命人摘下御赐匾额，不禁惶惶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秦战，你既然得你师父的真传，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功力是你师父的几成？”花清扬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战。
秦战和江小瑜对视一眼，略一斟酌，徐徐说道：“晚辈天资愚钝，还不足以通晓家师所授神技，斗胆算来，大约不足家师三成功力……”
秦战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啊的一声，震惊无语。连花清扬都脸上一僵，愣在那里半晌不语。秦战刚才的精彩表演，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五弟花清远的功力比秦战还高，那该是怎么样神技啊！花清扬心潮汹涌，想都不敢想。
花清扬沉默半晌，才抬起头幽幽说道：“老几位，当着大家的面，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说说……这一战，老夫输得心服口服，这天下第一针的匾额自然也要赠给对得起这几个字的神医……还有，花家这些年来承蒙大家的厚爱，也背负了不少虚名，时到今日颇有些名不副实的尴尬。我决定暂时关掉天下第一针，重新钻研医术……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花某自幼游历天下，遍访名师，至今七十余年，自以为医术有成。可是今日一战，让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学无止境。老夫在医界浮浮沉沉这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医术如神，虚怀若谷的神医……按照花家的规矩，如有花家亲传弟子战胜时任掌门，又拜过祖宗祠堂，得到花家列祖列宗的认可，便可接任花家掌门之位……秦战是五弟清远的弟子，又是奉师命完成夙愿，应该是接任花家掌门的最佳人选……”
啊！花清扬一番话惊得众人目瞪口呆，连秦战也被弄得措手不及，惊愕无语。坏了，这件事有点儿玩大了！
“秦战，我能不能问你一句话……”方齐贤沉吟半晌，终于硬着头皮说道。
“您说……”秦战说道。
“既然你师父的医术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程度。如果他心里念念不忘这一段恩怨，他生前为什么不亲自登门找花老爷子比试？如果你师父已经归隐山林，超然物外，又何必留下遗愿，让你登门挑战？这个不合常理啊……”方齐贤满脸狐疑的说道。
秦战心中一震，方齐贤心思缜密，一直冷眼旁观，竟然被他看出了一丝漏洞！
是啊！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方齐贤说得有理。即使是花清扬也皱了皱眉头，将探询的目光锁定在秦战的身上。
“这个，说来话长……”秦战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家师的确对当年的恩怨念念不忘，每每跟我们说起往事的时候依然慷慨激昂。不过，师母大人为人宅心仁厚，超然豁达，一直在家师面前苦苦相劝，唯恐花家重蹈当年风雨飘摇，众叛亲离的覆辙。家师敬重师母情义，所以在有生之年一直没能重回花家了却心愿……而我们这一次来，也是瞒着师母来的。所谓天下第一针的名号和花家掌门的位子，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想找个机会了却家师的心愿而已……其实这一次我们登门冒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师母最近的身体不好，而师父留下给师母调理身子的花蛊粉已经用尽，而花蛊粉的炼制是花家的不传之秘……”
“所以你们这次来挑战，说到底其实是想为你们师母拿到那本《花蛊秘籍》？”花清扬的眼睛一亮。
“嗯……”秦战和江小瑜对视一眼，幸好他反应够快，这一套瞎话编下来竟然丝丝入扣，情节跌宕，感人肺腑。
“这俩孩子的一片孝心，真是难得……”坐在一边的何宛若情不自禁眼圈发红。
“嗯，难得医品人品俱佳，让人感慨啊……”方齐贤和白景琦也连连点头，唏嘘不已。
花清扬此时心潮澎湃，站起身来对秦战说道：“秦战啊，能不能带我见见你这位师母，她……她是我们花家的恩人啊……”说着说着，花清扬竟然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