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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婉心的朋友,还求公公通融一下。”
“不行不行,谁来也没用。”
女人塞了个纸包进去,“还望公公行个方便,这点银子拿去打酒喝。”
看守撇着嘴接过来掂掂,“哪个宫的?”
女人摇摇头,“我就在掖庭做事,还没伺候过主子。”
看守打量她几眼,一挥手:“行了,跟我来吧。”
幽暗潮湿的石壁渗着寒气,与外面暑气蒸人不同,这里长年漏雨水不见阳光,不管外面春夏秋冬,都是一样的冷。
掖庭地牢,宫廷罪人关押之所,自大俞建朝以来,无数冤魂怨鬼惨死于此。
采莲缓步跟着看守,听着头顶漏水滴答的声音,提着一盏暗灯,神色匆匆摸索着往前走。
眼前看守的背影虚晃,像是刚进了不少酒。此刻已是深夜子时,夜深人静,正是看守最容易躲懒的时候。
“到了。”满身酒气的看守从腰里摸出一盘钥匙,很快找到了他要的。
“咔哒”
“吱呀——”
“半柱香的时间,过了时辰,小心我把你一块锁里边。”
“多谢公公。”
采莲披着一件墨绿披风,她背对里面抬手用手拽起帽子,遮住了脸。
缩在角落的婉心好久没梳过头了,发髻散下来一绺。
这几日她提心吊胆,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犯了错,为什么偏偏那顶帽子就扣在她头上。
一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进来,她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你……你别过来!你别杀我!!!求你了!!!”
“婉心,你不要怕。我是来帮你的。”
受惊的罪犯止了哭,“帮……我?”
采莲站在离她有些距离的位置,轻笑道:“是啊,帮你。你想出去吗?”
婉心用力点点头,“当然想,你……真的能救我出去?”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保证,你要听我的话。否则,日子一久,你知道掖庭的人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
隔壁惨叫声,烙铁“滋滋”声不绝于耳,这几天来婉心听得是胆战心惊,她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但如果你骗我,我一定要向方修仪说。”
“如果我骗了你,你更出不来,说不定死得更快,你怎么跟你的主子讲呢?”
婉心垂眸,无力地靠在墙上。
“你说,怎么帮我?”
“那瓶药是你的吗?”
“不是。”
“你可见过别人?”
婉心脱口而出“不是”,采莲打断了她。
“错了。你见过。”
婉心怔然抬头,“我见过?我见过谁?”
采莲后退了几步,“你见过青橙。”
“青橙?可她是楚美人宫里的啊。”
“没错,而且那天她也去了浣衣房,你要做的就是说你遇见了青橙,只是两人没跟她说话而已。”
婉心嘴唇颤了颤:“如果我不这样说呢?”
“那我也救不了你,你自己考虑清楚。你和你家主子的命,可全在你的手心里攥着。时候一过,要是让圣上重视起来这件事,你的小命可就是在审讯公公手里了……”
“我认!我听你的……你一定要答应我会让我出来!”
采莲幽幽一笑,“只要你照我刚才说的做,就算我不想放你出来,也由不得我。”
婉心目光微冷,“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
“我只在掖庭做事,不伺候主子。”
“磨磨唧唧,时辰到了,抓紧走人!这么喜欢坐牢我就把你也锁进去了!”
*
“往后谁问你那天去没去浣衣房,都要说没有。”
潇潇点点头,“奴婢明白,主子叮嘱过,只去办事,不取衣服,一问三不知。”
“这就对了,我就喜欢嘴严的人。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算是辛苦费,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奴婢一定守口如瓶!”潇潇抬眸看向长嬴,她很感激长嬴答应以后提携她,但长嬴这样的容姿根本不需要什么貌美的婢女固宠。
只要这一双柔媚勾人的眼睛和纤柔的蜂腰,足以让君王食髓知味。
不会是在骗自己吧。
“咳咳……”长嬴突然猛烈咳起来,芍药上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主子,该喝药了。潇潇,煎好了没有?”
往日都是潇潇负责煎药的,一听这话她慌忙起身,“主子恕罪,药还在火上,我这猪脑子给忘了,险些误了时候,我这就去!”
她真是糊涂,竟差点忘了主子身体不好,也对,哪个男人愿意要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呢。
主子虽然生得美,可架不住身体不好,这就是主子比不了自己的地方了。
早年也听过不少借腹生子之类的手段,可她不信这个病秧子能熬得过自己。
无论如何,先借着她上位才是最要紧。
她退下后,芍药颇为嫌恶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抱怨道:“真是的,她怎么连主子的药都能忘。主子,您干嘛要抬举这种人,又不忠心,又不好好做事。”
长嬴淡淡一笑,脸色从方才咳得通红已经恢复如初。
方才全是她演给潇潇看的。
她看出潇潇眼底的探究,知道她心存顾忌,只有长嬴主动把自己的劣势无限放大,她才敢稳下心思来听话。
“她生得年轻美颜,就是她最好的筹码。这样的人不让我借花献佛,总比等她自己生了异心去爬龙床要好得多。”
“可是她也不算太出挑的大美人,跟丽妃和大郑才人比起来可差着不少呢。”
“再美再好的女人,男人得到后早晚会腻烦,最重要的是新鲜感,是源源不断的各色美人都心甘情愿地往他怀里靠,那才能真正满足他做君主和做男人的快乐。贪心不足,多数人皆是如此。”
“可主子您还没侍寝,她就更晚了,万一她耐不住性子……”
长嬴摇摇头,“她别无选择。”
“苏惠妃等人不可能再接受她,都避之不及。最有竞争的大郑才人又病倒了,其他几位还摸不透,更没有什么机会钻空子。我相信她已经吸取过一次教训了。与其冒着里外不是人的风险再换主子,或者贸然接近圣上,还不如先跟着我这个暗示过好处的主子观望着。
她唇角一勾,又道:“何况不出意外的话,我离侍寝的日子也不会太远了。”
*
“糊涂东西!你怎么能跟那种人来往,两面三刀不说,还要构陷你的婢女,差点就要牵连到你。”
方修仪经过这几天的摧折下来,脸色灰白,沧桑了几分。
她是个不爱拘着的性子,禁足十天,像要了她的命。
她几次都高喊着“我姐姐是当今皇后”要冲出重围,都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挡回去。
如今好容易脱身,好悬要了她的命一般,她浑然不知她的好姐姐为了捞她出来费了多大力气,更是不惜对楚美人的婢女青橙上酷刑。
青橙是吃不得苦的,在审讯太监承诺只要她交代就保住她的命后,她编口供的速度就更快了。
而代价就是被打回掖庭做苦工,主子楚美人贬为才人,罚俸一年。
“晴儿知错。晴儿以后再也不跟人说话了。”
皇后道:“别耍小孩子脾性。这次你能出来,就吸取教训。我告诉你,宫里没有朋友,没有永远,只有暂时的合作,暂时的荣宠富贵。你这样粗粗剌剌地行事,迟早要吃亏的,你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皇后咽下一口茶,突然问道:“婉心可和你说在浣衣房见过长才人宫里的人没有?你可有听我的问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