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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自然是宛如。
宛如和他住在一个村子,生与书香世家,父母亲都是大学生,而且都是当老师的。祖上,还在京城里做过文官。
也许是遗传了文人的聪明基因,也许是家教甚为严苛,所以宛如的成绩特别好,理所当然的考上了大学。
毕业之后,宛如回到了村子,也和她父母一样,成了老师。她在村子里的小学教书,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生产队的会计牧远。
那个时候的牧远,整个人文绉绉的,再加上头发总是被他梳理的非常讲究,再加上一件笔直的中山装,简直是少女杀手,宛如也被他吸引了目光。
后来,两个人渐渐的有了交流,而宛如却惊讶的发现,这个男人十个十分有文化的人,谈吐也十分讲究,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会写诗。
宛如生于书香门第,自然是喜欢读诗,可她不会写。她读了牧远的诗之后,顿时为他的才华所倾倒。
牧远每次有了灵感的时候,他就会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钢笔,再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自己的诗,都写在小本本上。后来,宛如已经喜欢上了他,总是借着拜读他新诗的机会,来找他。
而牧远也被这个优雅的女人所吸引,再加上,她是唯一一个懂得自己的诗的女人,所以,一来二去,二人萌生了爱意,最终在一天,他们偷尝了那一颗禁果,私定了终身。
可是,那个年代,没有婚姻关系的男女发生这种事情,后果是十分严重的,这是乱搞男女关系,传出去的话,不止家里饶不了宛如,就是生产队的流言蜚语,都能让人抬不起头来。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宛如的家里人知道了,她的父亲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两个人的婚事。并且,他当即托人介绍,给宛如说了一个粮食局工作的副局长。
宛如不喜欢那个副局长,可是因为家里人看的太紧,她许久都没能和日思夜想的牧远见上一面。
那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只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宛如整日以泪洗面,却没有任何办法。此刻,她已经心如死灰。
终于,在结婚前的一天夜里,牧远偷偷潜入了宛家大院,他让宛如跟他走,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宛如答应了。
他们私奔了,离开这个村子,抛弃了所有的亲人,只带了两箱子衣服行李,坐着绿皮火车,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
在那个时代,如果没有结婚的一对男女住在一起,在什么地方,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们安定下来之后,立刻就扯了结婚证。
牧远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有才华,凭借着这份才华,他在那个城市找了一份报社的工作,而宛如也继续找了个学校,做她的老师。
很多年过去了,他们虽然生活的很幸福,可是,却始终没有一个孩子。后来到医院一查,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宛如没有生育能力。
这个结果,顿时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击打在了这一对幸福的恋人身上。后来,牧远对宛如说,没关系,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也就足够了。
反正,他们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家人,再也不用为传宗接代这种事情所束缚。之后的二人生活,依旧很幸福,可宛如想到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还是有些愧疚。于是她开始寻医问药,花了很多年,也不曾好转。
然而,命运还是不肯善待这一对私奔的有情人。
那个时候的牧远,已经人至中年,而宛如,也不再年轻。就在他们想着,就这样牵手老去的时候,灾难再一次发生。
宛如突然生了病,病情一天天恶化,不仅辞了教师的工作,最后已经连路都不能走了。牧远心急如焚的将她送到了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癌症。
两个月后,宛如带着无尽的遗憾,流着眼泪去世了。牧远握着妻子的手,最后陪了她整整一晚,彻夜不眠。
后来,牧远将宛如葬在了那座山里,她长眠的那座山,非常漂亮,下面还有小河,小河上面,还耸立着一座古桥。到了春天,河岸便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这景象,宛如一定是喜欢的。
就这样,五六年过去了,这期间,每年的三月三,牧远都会穿过那座小桥,去给宛如上坟。
突然有一天,他在那个小桥上,见到了自己死去了六年多的妻子。
从那以后,每年的三月三号这一天,牧远都会穿上宛如送给自己的中山装,带上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去那个小桥头上,等待着自己的妻子。
......
听完了房东老头子向我讲述的这个故事,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的复杂,同时,也感到非常的难过。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见到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年的三月初三,我都能在那个小桥头上和她相会,这,也就足够了。”
房东老头子说完,再次端起手中的酒,可是倒了半天,也没倒出来一滴。
一提啤酒,几乎被他一边讲述故事,一边喝完了。
我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那一罐,发现还有一半,于是递给了他。他接过来,二话不说仰头就灌,灌完了之后,他打了个嗝,一张老脸已经是红的和水煮螃蟹一样,目光也有些涣散了。
他醉了。
我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房东老头子扶着到了床上,然后脱了他的鞋子,将他放平,再替他盖上被子。
临走的时候,我还替他用那个掉了瓷的白磁缸倒满了水,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做完了这些,我将桌子上的垃圾和空罐子收拾了,带出了房间,回头顺手关上了门。
来到了院子里,我冗长的叹了一口气。听完了这个故事的我,最终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房东老头子能见到宛如阿姨的鬼魂。
是强烈的思念所致?还是宛如阿姨对着个世间还有执念?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知道了。
这个世界之上,很多事情就是你根本想不通的。硬是要说的话,光是鬼魂存在这件事,都让绝大多数人想不通。
得过且过,珍惜当前,就足够了。
我轻笑了一声,站在院子里,从怀中掏出一根中南海,默默的点燃了,沐浴着那有些微凉的夜风,静静的抽着。抽完之后,我转身上了楼梯,来到了我的捉过事务所,拉开门,走了进去。
“啪!”
门被关上,这一夜,我睡得非常香甜,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梦到了濛濛的细雨,和一座破旧的小桥。桥头上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油纸伞下,是一对含情脉脉互诉哀肠的年轻恋人。
远处的山中,似乎还传来一阵悠悠的歌声。
“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等三年。”
......
转眼间,又过去了几天,这期间,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我闲的发慌,更重要的是,没有生意上门,我着急。
这样下去,我特么什么时候才能存够买辆小汽车的钱啊?想我堂堂的茅山道法最后一个传人,鬼手道士,地府兼职鬼差,我居然还得骑着那破自行车,这可不行啊!
正在我躺在沙发上开始抱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我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下了接听键,还没说话,电话那边便传来了一阵噪杂的噪音,听起来,就像是影碟播放机卡碟了那样,一卡一卡的噪音。
我眉头一皱,什么情况这是?
正在我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在那噪音之中,我听到了有人说话。那是一个女人,不,其实我还是不太确定,因为噪音太大,那声音又非常的小。
只听她用一种怪异的语调,说道:“三月......十四号......小学同学会......木兰路......444号。”
说完了这一句模糊不清的话,电话里就只剩下了噪音,我听得纳闷,大声问道:“喂?小学同学会?你是谁啊,是我的小学同学吗?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我的问话,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说了一句:“一定……一定要来。”
“嘟......”
电话被对方挂断了,我站起身来,望着那结束的通话记录,郁闷的挠了挠头。
这什么情况啊,小学同学会,这么些年来,我只和那些初中和高中的同学聚过,小学同学,还从来没聚会过呢。
想想也是,小学,那都多少年的事情了,甚至有些人的名字和莫样儿,我都忘的干干净净了。一般来说,小学同学的聚会,还是比较少见的吧。
可是,这电话里的女人,还真的是够奇怪,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不说。我觉得,是不是谁的恶作剧,或者打错电话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小学同学,那么多年没见了,都不认识了,见了面还尴尬,罢了。
我把手机一扔,一头倒在了沙发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睡个午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