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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撇头,目光却是看向那站在窗棱前正下望的少女:“不如就由水柔姑娘前去?水柔姑娘国色天色,想必定能打探出上官明月为何会出现此处?又是否有着什么目的?”
“只要打探出若与我们无关,我们也就放心了不是?”看她盯的目不转睛的样子,想来应该很乐意接下这个任务才是。
国色天香?
稍长男子蹙眉唇边浮上一抹几不可察的讽笑,何谓国色天香?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便是长得皎好,却又岂能入了那人的眼?那上官明月一看气势便是非凡绝顶,若然让她前去?
焉知不是更加暴露了行迹?
他正要出口反对,那少女却是突的将那窗棱放下些许,折身爆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好啊,柔儿也很想结识一下这位明月公子呢?江湖之中关于他的流言甚多,却是从未有人看过他的真颜,说来柔儿也是好奇的很。两位大哥便等着柔儿的消息吧。”
说着少女便已翩然的出了屋子。
“这可不怪我!”
看年长男子微沉下了脸,年轻男子无奈的笑:“柔儿姑娘自愿前去,白虎使又何必阻拦?青龙知晓此行任务的重要,也必会小心警慎,说来我们都是为了主子为了任务,我这般提议自也是想为白虎使分忧,我们自当同心协力办好主子交待的差事才是。否则,到时受到处罚的也必不是青龙一人。”
“你知道就好!”白虎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在桌拿起小二送进来的酒慢慢品了起来,只是那眸光却是一直落在微掀的窗格处。
楼下,男子正静默独酌。
对于头顶传来的数道打量的视线仿若未觉,便是连那少女已然坐在自己的对面也无半点表情,好似眼前根本就是一片空白的毫无一物。
将之彻底的当成了空气。
水柔亦不介意,坐定凝眉打最一片刻,她展颜一笑,拿起桌边的玉壶便想替男子斟酒,却是被男子一个抽手,移开了酒杯,眸光终于似发现少女般落在少女的脸上。
“怎么,你想勾引本尊?”男子清越的声音很是好听,却是透着一股森然的凉薄,便如同那双寒凉至极的眼眸,不带丝毫的感情。
唯有无尽的冷意!
“尊上还真是直白。”
水柔一愣却无半点扭捏,反而那灿笑更深:“尊上大名传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水柔亦素来闻之已久,对明月公子这般天人心生好奇和仰慕似乎也不奇怪啊?只可惜却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能在此相遇尊上,尊上不觉得这也是一种缘份么?”
水氏柔儿?水么,倒还真是个有趣的姓氏。
不过缘份?
男子心中哧笑了一声。
“好奇?好奇本尊的长相是否如传言那般?”
容狄红唇抿尽那杯中之酒,亦放下了那杯盏:“若如此,本尊劝你最好不要好奇,想要窥探本尊长相者,皆已尽数化灰。若你也想,本尊很乐意成全于你。”声音里染上无尽的冷意和杀意,说着男子起身径自离开。
再未看那名唤水柔的少女一眼。
只临走时淡淡的瞟向那楼上的窗棱,眸光透着冷意,数月之前,那个年轻男子曾在北越墨帝行宫之中出现,天枢曾送出他的画像,他是南齐国宫中御前行走杨刚,他也慈安的人,他是,那和他一起出现的其它两人也定是,而这三人突然出现在边城?
想来也是前往大秦。
看来慈安终于还是忍不住有所动作,而他们此行的目的,便自不用猜也定是与他和无忧有关,就不知天枢那到底有何进展?
亦或是出了变故?
这些日子他在极北,并未收到传讯,而天枢身在虎穴若无重大之事,亦不会轻易的传讯,那只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慈安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是如此的防备,更何况是身边的人?
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并不容易,能在这里碰到算个意外收获,不过眼下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这几人。
一切,自是待回到秦都再说。
“上官明月,明月公子……”
水柔看着男子头也不回眨眼便消失,起身低低的呢喃着那个名字,那如水般的眸子里却是潋滟着秋水波光,带着些许的痴迷和炙热到极致的占有欲。这个强大的男子倒还真如传言中的冷漠。
然而却正是那份冷漠,才更加的吸引人的视线。
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怔服他的欲望。从未曾有过一个人让她如此的感兴趣,也唯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站在她的身边。
男人的世界,是怔服天下,而女人的世界却是怔服男人,他很成功的勾起了她心中前所未有的怔服欲。天下第一公子上官明月么?总有一天本姑娘定会让你为本姑娘折腰的,到时,本姑娘倒还真想揭开你的面具。
看看你那面具下的脸,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般?
俊美绝伦!
裙摆扬起一抹悠扬的弧度,那少女嘴角噙笑转身折回了楼上,却不知从始至终她半点也未入得男子的眼。
……
无忧阁中,莫寒一脸胡子拉茬站在榻边,而床榻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寒濯,榻边还站着另一个人正是幽澜,幽澜手中还举着一个奇怪的可封闭的漏斗型的特制琉璃盏。
琉璃盏漏斗底部开口呈细小的中通圆柱型,并微有凸起,那柱上连通着一截透明的类似肠状的物体,那物体之内却是流动着鲜红血液,顺着那肠状物体一直向下,到另一端连接着特制的针管。
而那针头此时却是扎在寒濯的手臂之上。
寒濯手臂有着许多的乌青圆点,那都是被中通的细针扎出来的,说是细也并不细,至少比之绣花针粗些。莫寒一直静静的站着,血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寒濯观察着他的反应。
看着榻上的寒濯突的面色发白,隐隐打起了寒战,他急急的将那针管拔了下来又在那涌血而出的针孔上撒了药后,替他扎了几针银针。足有半刻终后,寒濯的情形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怎么样,莫神医你弄了这么多奇怪的玩意儿,又整了好几天了,你到底试出来了没?到底行不行?无忧身子越来越差,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朕给她喂血也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可是神医,连这点事儿都搞不定,岂能当得这神医二字?朕看你还不如趁早让贤!”
寒濯睁开眼便想开口询问,却是有另一道声音比之他还要急,说是问不如说抱怨,问罪更为妥贴一些。寒濯此时亦无心与君惊澜计较,这也正是他想问的问题。
莫寒几日前来了趟无忧阁与主母在屋子里说了半天话,出来后便让他准备了这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对主母有帮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夜命千机阁的人全都赶制出来。
在那之后他却是拿着他们所有的人,天天的费劲儿扎针试验。连着好几日过去,主母身子却是越来越弱,他这儿却是没有任何的进展。眼看着主母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他早已心急如焚。
那无忧阁中的丫头们更是日日抹泪。
“吵什么吵?你们当我愿意么?”
莫寒收好针怒喝了一声,“这不是件小事,若是试验不出一个结果,反而可能会更快的要了她的命,你们都看到了,刚刚我试着给寒濯供血,他的身体也出现了不适的反应,若这反应出在师妹身上,都不用再试她铁定会没命,你们急,我比你们更急。”
以血养血,把别人的血送到师妹的身体里。
这是他和师妹商量许久后得出的一个大胆的方法,因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尝试他亦与师傅查过各方的典籍,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行的通的,所以他才冥思苦想让他们打造了这样一套器具。
可是这其间却有很大的风险。
试想一下,滴血认亲之时,若不是亲缘的两种血液会产生排斥,那血绝然不会相融合在一起,所以他先前找了寒濯取了顾青峰的血来,可师妹的身体居然也出现了反应,若非他只小心的试验。
及时的停下,只怕师妹早就没命了。
他甚至一度怀疑与师妹并无血缘关系,可是滴血结果却又是相融的,他说不清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肯定不简单就是,他试验多天就是想找出这其中的变化和规律,可一时半刻想做到哪儿有那么容易?
千百年来,古医书中曾有过成功换血的病例,然而这样供血的却是从未有出现过,这是个全新的观念,他不能不小心验证,更不能拿师妹的命去赌。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血能相融,为什么从血管里送进去就不行?
是不是,他们的想法本就是不可行的?亦或是,这其中还有其它的他没有发现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症结又到底在何处?
莫寒揉着自己的脑袋,几乎将头发都扯揉成了鸡窝。
君惊澜看着他的样子,沉吟片刻,却是忽尔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声音低沉到极致,带着丝丝的绝决:“朕管不了那么多,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她就会没命。现在你直接用我的血给她,这些日子她喝了朕不少的血,我们的血液早就混合在一起,用朕的,一定能行。”
“那万一再出现问题怎么办?她的命你赔得起么?”莫寒同样的愤声怒吼着想要拍开君惊澜的手却是没能拍开,他也想那样做,可他不敢,他不敢拿师妹的性命去赌。那个赌是以师妹的生死为代价!
可赢的把握,他却是连一成都没有。
“若是她死了,朕将自己的命赔给她,朕陪着她一起死!”君惊澜铁青着脸咬牙怒吼出声,一字一句,仿佛旱雷一般砸在屋子里,砸到对面两个男人都有些呆愣的望着他。
北帝陛下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他深吸了口气亦难压抑胸中的怒火:“就算你现在不这样做,她最多能撑几天?你自己告诉朕,她还能撑几天?莫神医你自己说,她能撑几天,你怎么不说了?”
“朕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你们又瞒着朕什么,可是她铁了心要继续下去,那朕就陪着她去赌,赌这输赢各一半的机会,不管是输是赢,又或是生是死,朕都会陪着她!”
莫寒沉默不语,怔怔的看着拽着自己衣襟的男人,耳边不停回响着男人的声音和话语,不管是输是赢,不管是生是死,他都陪着?
眼前的人,他是堂堂北越至尊至贵,至高无上的皇!
却愿意为了师妹以命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