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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走了,她依旧坐在沙发上。
她的脑海中像是过电影一样,把他们的过去都过了一遍。
她仍然记得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在四处旅游。
他和自己说,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只属于她。
那个下午,微风拂动青草,她依偎在他怀里。
她以为她的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自我复原。
世界仍然是一个在温柔等待着她成熟的果园。
天那样蓝,水那样绿,她也从未想过生活原来可以那样的安宁和美丽。
她骗不了自己啊。
她还是爱他,爱到铭心刻骨,爱到无法自拔。
看到他的那一刻,哪怕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她都非常满足。
景悄悄就那样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她看着妈妈的照片,依稀想起在霖市照顾她的第二年,她和妈妈提起过宋朝。
那天的她和尚旭在吃饭,正好宋朝发来视频通话。
那天,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用吃饭来掩饰自己的开心。
可是下一秒,宋朝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真的尽力去遗忘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她的眼球酸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心,似如刀绞。
那天她自己去喝了好多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喝多了,可能就不会那么想他了。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喝多了,她更想他。
她记得她在谢惜灵的床前趴在桌子上,迎着黑夜,和她唯一一次倾诉。
她说:我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原来思念真的可以将理智吞噬。
谢惜灵摸摸她的头,怜爱的安慰她:喜欢就去找他,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那个时候,父母健在。
可是,现在的她,好像更加配不上他了。
她从黑暗中又落下了一个等级,叫炼狱。
人间炼狱。
第二天她动身去了p城,母亲的户口在那里,她要去办理妈妈的死亡证明。
她没有再回到桃花铺,办理好手续她直接去了霖市。
向狱方提交了谢惜灵的死亡证明,去了疗养院收拾妈妈生前的东西。
衣服,鞋子,她都装在了行李箱里,包括她平时用的水杯。
谢惜灵的床头,有一个小柜子,小柜子有三层,第三层落了锁。
从第二层里面看到了钥匙,她把第三层打开,里面是一个日记本。
她没有看,她不想看,她不敢看。
装好后,她突然在窗台的柜子的角落里面发现了一个录音笔。
她坐在床上,把录音笔打开。
里面传来吴玉儿的声音。
“谢惜灵,我告诉你,原本就是你对不起我,你出现了,国安就不要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应得的。”
“谢惜灵,今天是你女儿的生日啊,你不给她准备个惊喜吗,我为你准备了,不过你女儿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哭了,啧啧啧,哭的太可怜了。”
她一段一段的听下来,她捏住自己的手掌。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至最后一段。
听上去像是爸爸出车祸之后。
“谢惜灵,这都是你们的报应,都是你们的报应,我跟你说了吧,思言呢根本就不是国安的儿子,鉴定也是我做的手脚,我和国安结婚之后,他更是没有碰过我,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们都要谈婚论嫁了,你出现了,他那么爱你,他爱你,我就毁了你,我毁了你,毁了他,最后在毁了你女儿,我要让你们全部,全部付出代价。”
“我再告诉你,谢惜灵,你心心念念的国安呢,出了车祸,人快不行了。”
“对呀,就是我做的,我说过,我要让他,让你,让你们都付出代价,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吴玉儿……
很好……
这个从她九岁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女人,她做到了。
她毁了妈妈,毁了爸爸。
更毁了她。
她走去服务台,找到了那个和她关系好的护士。
“李姐,这个东西,是谁给我妈的?”
李姐一看就认出了那个东西。
“我,是我给的,那是好几年前了,她说有些无聊,说让通知她父母,也就是你外婆那边,拿来了一个本子和一个这个。”
也就是说,妈妈早就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吴玉儿来者不善。
把东西装好,她又回了蓉城。
奔波劳碌了一天,到了蓉城已经是深夜了。
即使是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她还是睡不着觉。
那为什么昨天就能睡的那样沉呢?
对了,昨天宋朝在啊。
从楼上下来,坐到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躺在宋朝昨天坐过的地方。
那里,仿佛还有他的温度。
她能感受到。
因为,那温度在她心里。
景国安去世的第二天,新闻就做出了报道,这两天公司的情况不怎么好。
股票大跌,资金链断裂。
她去了爸爸的公司,找到了林正德。
把录音笔交给他,林正德听的非常愤慨。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林叔,证据有了,现在能不能让警方对她进行追捕。”
林正德坐在沙发上和她促膝长谈。
“嗯,我这里搜集了一些她卷走公款的证据,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非常狡猾,她倒了好多账户,一步一步非常的周密。我再去搜集一下她做假的鉴定报告的证据,相信法律应该能将她绳之以法。”
她点点头,真诚的道谢:“林叔,那,麻烦您了。”
“悄悄啊,孩子,你爸爸给你的资产,我可能要用一下,公司的状况真的是越来越差,我得保住你爸爸的心血,这是他的托付。”
“嗯。”她知道,林正德说的对,这确实是父亲的心血。
“林叔,您不用有压力,我爸给我的钱,你用就好,只是那套房子,您不能动。”
那套房子,现在是她的家。
父母,都在的那种家。
“好,好孩子,林叔谢谢你。还有,悄悄啊,你什么时候打算回来接管公司啊,林叔老了,辅佐不了你几年,但是你父亲的终托,我是一定要做到的。”林正德说的非常诚恳。
“再说吧,林叔,我爸非常信任您,您就帮我爸先守住公司吧。”
接管公司?
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父亲的心血,又不能付诸东流。
今天是谢惜灵和景国安的头七,她早早的起床去花店买了白菊,准备了一些吃的去了墓地。
其实,她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爱吃什么,她甚至不知道爸爸现在喝不喝酒。
她真不是个称职的女儿。
到了墓地,她把白菊放在墓碑前。
缓缓坐在地上。
“爸,妈。”仅仅两个字,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妈,我看到了你留下的证据,我一定,一定会让吴玉儿付出应付的代价。”
“爸,很抱歉,您去世的那天我都没有开口叫您一声爸爸,我原谅你了,真的。”
“你能听到吗?我原谅你了,我不怪你了。”
“你能不能,也原谅我。”
“我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不知道你喝不喝酒,你能不能也原谅我。”
“妈妈,你和我说过,我好好生活,等你回来,我好好生活了,每天都很好,可是,为什么你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太累了。那你就好好休息。”
“你们,都可以休息了。”而我……不能。
她在墓地呆了一个多小时,嘴里的话没有停过。
这好像,还是她九岁后第一次和他们说这么多话。
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她走出了墓地。
阳光七月,她真正成了孤身一人。
这种感觉,撕心裂肺,疼痛入骨。
却偏还要佯装坚强镇定。
其实,她没有那么坚强。
她也是万千女孩中的一个,她也有一颗玻璃易碎的心。
她也没有两个心脏。
她背着包,头发垂在肩上,她的头发依旧是五颜六色的。
一开始,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后来是因为,宋朝喜欢。
所以她每年都去染。
手插在兜里,出了墓园,她准备打辆车回家时,突然有一个人冲着她飞奔而来。
她看清楚时,才发现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
吴玉儿。
她蓦地瞪大双眼,忘了闪躲。
刀子马上要刺过来的时候,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围。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她太熟悉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的。
宋朝整个身子挡在他前面,他用命在保护她。
他总是会在她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然后义无反顾的保护她。
六年前是,今天也是……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
他,却还是最初的他。
刀子入肉的声音,可是没有伤到她,也没有伤到他。
“思言。”吴玉儿疯了一样大喊。
景悄悄从宋朝怀里退出来,她看到王思言的肚子在流血。
血……
和她九岁的时候看到的血,一模一样。
涓涓流出,越流越多,很快染红了他的衣服。
吴玉儿跑到王思言的身边,眼泪流出来,声音哽咽:“思言,思言,儿子,你怎么样?你为什么突然出来,你为什么为这个小野种挡刀子。”
王思言痛的单膝跪在地上,手握着刀子,捂着肚子,气若游丝:“妈,不,不要,不要再一错,再错了。悄悄,她,她没有做错什么。”
警方很快过来将吴玉儿抓获。
景悄悄和宋朝则送了王思言去医院。
手术室上方亮着灯,闪烁的三个大字刺痛她的眼睛。
手术中。
四年前,景国安在里面,七天前谢惜灵在里面。
虽然王思言与她势如水火,毫不相干,可是今天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不,准确来讲。
是他救了宋朝。
否则在里面的,应该就是宋朝了。
此时,宋朝坐在景悄悄旁边,眼睛看着前方,余光里却都是她。
他算着日子,知道今天是她父母的头七,他怕她难过,早早的就等在墓园,藏在树后面,怕她发现。
他听着她一点一点的吐露心声。
他听着她一句一句的倾诉衷肠。
她没哭……
他的眼睛却湿润了。
她走到门口,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拿着利器向她刺去。
来不及反应,他的身子已经冲了出去。
反应过来,他已经抱住了她。
幸好,在她没有受伤之前抱住了她。
其实吴玉儿刺过来的时候他抱着她应该可以躲开。
可是那一刻,他突然就不想躲了。
如果他受伤了,她是不是会来照顾他,这样的话,他们接触的时间会不会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