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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阳光投射在白岈苍白的脸颊上,于睡梦中发黑的嘴唇微微颤动,细如银针的雨线轻轻垂滴在身上,恍惚漂浮在秋幻的世界里。
“醒醒,领主,我们该走了。”桃娟俯身搀扶起白岈,呢喃道:“我们还是回有朋岛吧……”
白岈毒发越来越重,意识到危险,唯恐自己坠入魔道受墨媂操控,担心自己报不了仇,心情非常急躁,冷声道:“半路而反,那怎么能行,这大冥宫我飞去不可。”
桃娟沉吟道:“可是……可是……现在无论是丁若雁,还是墨媂,甚至是纳兰烛、申屠司夜他们都要对付领主,我们根本没希望安全潜入大冥宫……还是避避风头为妙,这种事情急不得,何况你中了黑暗文字。”
白岈咳咳不听,手臂搭在戟娟、苇娟的香肩上,身子被两人驾起,依然毅然决然而道:“临死前有不了之愿,如何让人安稳的下来,你们不必再劝我,我主意已定,非去不可。”
四人无可奈何,没有羽滢的性子,劝慰不得,又不敢强拉,只能唯唯诺诺,出于生气不禁喃喃道:“那死一块罢吧。”
白岈浅浅一笑,这笑容中洋溢着幸福,更流露着一种冷冷的杀意,什么仙界,还不是有人不怕,四娟如此,我如此,封肖若如此,整个乄代家族皆是如此,我还有何惧念,这仙界不过是一片不为人知、被人传说的地方罢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凡看见了,它就是平凡的。
一行人打定主意,先留白岈在山谷等待,四娟自去村庄药铺买药,作为缓解黑暗文字发作的应急之用。而弓娟、戟娟则瞒着白岈偷偷的去找霞韫染、羽滢她们。原来她们在逃难之际,被霞韫染引入长霓岛的莲池山庄,彼此问询,从中商议如何拖住纳兰烛。
故而,婼苒由霞韫染照料,四娟从中跑腿,告知白岈状况,也方便霞韫染行动。
霞韫染的医术在阳间首屈一指,在仙界也是公认的神医,只不过黑暗文字是毒药与咒印的结合体,实属另类,因此也无有效的解决之法。
羽滢留下照顾枇雅娜,霞韫染顾虑羽滢会遭到丁若雁的追杀,故而不让她露面,自己抽空返回九阳仙府,希望乘机救出闻人访仙。对于闻人访仙继任欧阳涯的职位,他们皆无心思,只想保住白岈,不在乎与仙界为敌。
白岈对于此事似信非信,如今不见得闻人访仙现身,是不会相信霞韫染,他早已经开始拒人千里之外。
一个人留在山谷,无所事事,便修练“神霄剑气”来抵制黑暗文字的发作,刚初有疗效,忽听脚步声从迷糊中传来。这种脚步声非常古怪,宛如鬼神出没,厉鬼在深夜里的吹烛之声。本能的打起精神,目视前方,也没有藏身,因为自打听到脚步声后就已经为时已晚,他断定是向自己走来。
须臾过尔,一个瞎子打着灯笼徐徐而来,看上去很慢,但却给人一种无法摆脱的恐怖。
“闻名不如见面,想见你真的很难,我居然兜了一个大圈才发现你,真不亏是‘乄代骸’,领教了。”男子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看上去是瞎子,却总让人觉得他在掩饰在自己的瞳术。
白岈缓缓起身,轻吐了几口,重伤之下自认难以争锋,但也无惧念,冷声道:“你是谁?”
“纳兰烛。”
白岈一怔,随之笑道:“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墨媂派来的杀手呢。”
纳兰烛将灯笼挂于树上,左手按剑,淡淡道:“两件事情,一,枇雅娜失踪,肯定与你有关;二,把‘不那芳华’交出来;两件事缺一不可,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剑必为其衷道,生死烛风若有缘。”这是纳兰烛仗剑江湖时人们所传颂的诗句,因为他的剑总给人一种生命消逝的凄凉之感。
白岈轻吹银发,淡淡笑道:“我既然敢做,还会怕你?”
纳兰烛冷笑道:“别以为你能打赢乌魈,对我就会有胜算。”
白岈按剑冷声道:“枇雅娜被打伤,作为送你的礼金,不过她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你。”
纳兰烛闻听此话,宝剑登时出鞘,银光飒飒,寒气逼人,剑刃的银光掠过恍惚电闪,仿佛把人带入了梦境,他冷冷道:“九幽冥杀术,早在鬼道流修真完善以前就有,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就像十二生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岈拔剑而对,亦冷冷道:“我道流·制衡绝学·神霄**,不久刚刚完善,对付你绰绰有余。”
纳兰烛笑道:“我虽然很少出门,但是对于阳间事颇为了解,无论是解道流,还是我道流,你跟剑红伞的故事我如雷贯耳。或许你不知道,能打赢拥有蛾眉镜的花蝎姬,那境界确实令人惊叹。而你最大的成就在于硬碰硬没有对手。”
白岈眉眼一挑,回道:“这也算成就?少骂人了。”
纳兰烛道:“别误会,没有骂人的意思,硬碰硬是力量的对决,师弟乌魈与师兄申屠司夜硬碰硬仅有一次失败,师兄在阴阳两界素以力量闻名,在看到你与乌魈的对战后甘拜下风。”
阴阳两界的护法任选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按照“风、水、火、土”四相而决定的。像冥界的四大护法,申屠司夜代号“火”,视为“力”;纳兰烛代号“风”,视为“敏”;乌魈代号“土”,视为“道”,在这里“道”所谓的含义可以说是均衡;墨媂代号“水”,视为“法”。
如果按五行来说,自然要加上奈九姮娥,代号“金”,视为皇权。而风则变为“木”,这里的分类是按照,木的动静可以说明风向,纳兰烛手里的灯笼,实则是辨别风向的所在。
这就是冥界的五大最高仙职。
白岈道:“喔~,这么说我打赢申屠司夜是定局,对付你尚是未知了?”
纳兰烛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至今难以想象你是如何打赢乌魈与闻人访仙的,闻人访仙这家伙的成长简直是我们的一个噩梦,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机会见证。”
白岈对这点,并无反驳,虽有打赢两人的事实,但感觉以及意念却总是打平,就好像是两条同时起伏的波浪线一样,谁也说不准下一次的对决。
“谁取代了乌魈的位置?”
“代理护法,是冥界公主——婼苒(萧亦凤),我想无须我过多的介绍。不过公主似乎对你有仁慈之心,因此这次任务,我们没有通知她。”
“奥,应该是照顾不周,她被沫兮冷下了黑暗文字,正是深眠。”
纳兰烛眉头一缩,义愤道:“我明白了,这罪孽沫兮冷逃不掉,还有丁若雁受伤,他会一并受到处罚。”
白岈哼声道:“为什么不是墨媂,她才是主谋。”
“证据不足,没办法。墨媂下令沫兮冷抢夺‘不那芳华’研究禁术鬼道流,这一点无可否认,但却是她职责所在,只能说明沫兮冷在执行命令时所采取的手段过于偏激,有违天条律令。”
白岈气得睚眦欲裂,怒声道:“真不知道你是拿她没辙,还是替她开脱,无论如何龙帝云仲阳都有失职之罪,不配当什么龙帝。研究禁术,对付邪魔歪道,本是好事,却为什么总有见不得光的勾当。”
纳兰烛叹息道:“因为是禁术。”
这句回答让白岈无言反驳,正因为是禁术自然会有不正当的研究之法,否则无法破开禁术的奥义,否则也不是什么禁术。是墨媂因公取私,还是墨媂因此遭人怀疑,谁也说不准,但大都相信她是因为职务的缘由使得她名声不好。
“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非常之事,要用非常之法。有黑夜,就会有见不光的人和事,天下没有绝对的合乎情理,就看你看不看得开。”
“你什么意思?”
“有一个传说,一个猎人曾讲:‘古教于人,今教于事’。相传这位猎人叫‘虞公’,从黑暗中走出,以黑暗创造光明,是鬼道流的祖师。教你如何做人,还是教你如何做事,将决定你的为人;是在做人中学会如何做事,还是在做事中学会如何做人,将决定你在世界所须中的正邪之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比如你的报仇,就是在做事中去做人,不过这正是‘今教于事’,我无法说你对错。”
白岈心头一荡,想起北吹紫现身时对自己所说的话——“你的道行不够,路数有偏,还须修行,否则无法回家。”所谓修道,是为做人。可是人须历练,无事又如何去修道?这根本就很矛盾。
纳兰烛向前走了一步,冷声道:“话不多说,你我的对话只能限于不明之中,你自己去领悟吧。”
白岈愤然道:“为什么你跟乌魈说同样的话,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既然如此,那我就打的你说为之!”
切梦——
幻影飘无,瞬间移动,路径一线,始末皆伤。口若钢丝之切,奔逸绝尘,介于潮鸣电挚之间,蹑影追风,势若脱缰野马。
这是纳兰烛看家本领“九幽冥杀术”中一招,此功共有九式,此为二式,曰:切梦。仿佛能切开黑暗,快的吓人,速度堪比解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