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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愣是回到了镇国将军府,云未惨白着脸下了马车,一双腿虚浮不已。拉下头上的幂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陆离,你干脆改行去当车夫吧,那种专门逃亡的车夫。”
陆离没有接话,云未怒了,把幂离对着他的脸上扔了过去。“以下犯上,这就是凤顷教你的?”她还是想念冷陵,果然不是自己的护卫,就不护主啊。
陆离闪身一躲,抓住了幂离,淡淡的说道:“爷说了,这是天蚕丝。”
“滚——”云未怒喝了一声,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恨恨的想,等哪天真的把凤顷骗到手,当上他们的夫人,再来好好调教。
陆离打了个冷颤,胸口凉飕飕的。他状似不经意的避开了目光,回过头时,满脸的正色:“那马是自己疯跑起来的,我检查过,没有受伤。”
云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沉思了一会儿,才问:“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有一种类似于曼陀罗的香味飘过。”
“你是说,马是闻到了某种香味才发狂的?”
“恩。”陆离点点头,“君旸出现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衣袖里有一个香包,但是就是那一瞬间,马又安静了下来。”
无论马是闻到什么菜发狂,唯一确定的事实是,君旸接近上官雨琪别有用心。上官府,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她看了看他,“告诉凤顷,查一查君家今日的动向。”至于君旸,她明日就去会会他。
“是。”这一次陆离应承的痛快,等他快速离开,云未才想了起来,竟然被他转移话题,摆了一道了。
“陆离,来日方长,今日的账,会有机会慢慢算的。”
翌日早晨,当她来到上官府的时候,门外的家丁出奇的殷勤,不仅好言相待,还保证给马最好的草料。
云未想不明白,才进去,管家便迎了过来,说是上官博要见她。
跟着管家来到了大厅,上官博明显心情愉快,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未小姐,请上座。”
压下疑惑,云未不动声色的坐了上去,立刻有人端着茶走了上来。
上官博越看她越满意,忍不住开口道:“昨儿个小女的表现,老夫十分满意。想不到平日里像个泼猴,晚宴上言行举止颇有名门淑女的影子,都是未小姐的功劳。”
她那是看到心上人了。云未默默悱恻了一句,不动声色的推拒起来,“哪里,上官小姐天资聪慧,本就是豪门贵女,天生就带着一股贵气。”
上官博更加满意了,不骄不躁,不揽功劳,他真想让自己哪一个儿子娶了她,可惜了。他收了笑意,眼眸深邃,似要看破这一层轻纱,看到里面去。“我听小女说了未小姐的事情了。”
“事情?”什么事情?云未顿住了,该不会是她信口捏来的一段胡话吧?
下一刻,上官博便证实了她的想法,“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教导雨琪,老夫亲自为你们证婚,到时候,不会再有人敢阻止你们。”他一直都觉得她太神秘,理由不够充分,如今捏住了她的把柄,这个人,自然不会再掀起神秘巨浪了。
云未张了张嘴巴,她不会听错了吧?证婚?他要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肯定吓得滚到椅子下去吧?这天底下,除了高位上那个人,谁敢为他们证婚?
除非不想活了。
“老夫知道你担忧什么,但是,以老夫的能力,为你们主婚还是绰绰有余,别说是县官了,就是府衙,也得给老夫三分颜面。”
刚才还是证婚,现在就到主婚了。云未掰着手指头一算,看看在那个人知道之前,他还能活几天。
上官博也不强着逼迫她,这种事还是要慢慢来。“你先下去吧,好好想一想我的话。”
“恩。”云未假装心神不定的站起来,挥手打翻了茶杯,衣袖和裙摆沾染了茶渍。“我,我……”
“无碍,这些事未小姐不用理会,自有下人来收拾。”上官博相当满意她的表现,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怎能和他这种历经战场的人相斗?
云未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一路上不知道走岔了几次路,到了雨阁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未小姐,老奴就到这了。”好半天她都没有反应,管家不多说什么,转身去汇报去了。
云未松了松肩膀,装这种伙计实在是太累人了。还没松弛肌肉,雨阁里的人已经冲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臂就往里面走去。
是谁说上官雨琪变成了淑女了?
云未扶了扶额,这一天该是不消停了。
刚走进去,上官雨琪便合上了门,“我喜欢他。”
“恩?”云未一大早就被这父女两连番出口的话给雷得外焦里嫩,“昨天救了你的人?”
“他姓君,名旸。”上官雨琪摸了摸早已发红发烫的脸,无比娇羞。“原本我担心他身份不够,但是,他是君家堡的人,那个在朝廷和江湖都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君家。”
上官博知道了他是君家的人,还允许他们在一起?云未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遇见浑身的血的冷陵,她或许到了现在还会相信君家真的淡出了朝廷和江湖了。
“你可了解他?他或许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个样子。”
“男婚女嫁,本来就是在婚后才完全了解他。”上官雨琪不以为意,“我看君公子谈吐不凡,性情真,连我娘都夸赞他是个不错的归宿。”
想不到君旸在短短一夜之间,竟然收服了所有人的心。正人君子,只怕是知人不知面的小人罢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没有一点城府心思?
云未嗤笑道:“你可知他不是嫡出的?君家正儿八经的少爷是君晟,昔日的武林盟主。”
上官雨琪立刻反驳她,“君晟已经死了,现在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就是君家的长子。”
可笑!
无论庶出的怎么谋得当家家主位置,他就永远都是庶出的,不会改变分毫。古人就是如此规定,千百年来无人置掾,庶子想要翻身,谈何容易,除非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里边。
没想到,上官雨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恳求道:“求你帮帮我。”
“帮你?”云未抽回了衣袖,“我只是一介庶民,连自己都帮不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官雨琪恳切的望向她,眼泪溢满了眼眶。“凝儿也喜欢他,我不想,不想让她抢走他。所以,我求你,帮帮我。”
云未很矛盾,如果她帮她,会再次得到信任,能够套出更多的线索。但是,她明知道君旸是什么人,还要把她往火坑里跳,她于心不忍。
若是没有发生昨日的事,她不会这样为难了吧?
想到逝去的爹娘,她咬咬牙,答应了她,“好,我帮你。”
“真的。”上官雨琪破涕为笑,站了起来,“谢谢你。”
“不用。”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罢了,说起来,和君旸差不多。心里有些烦躁,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我们去后院赏赏花吧。”顺便,探探路。
上官雨琪现在对她的话是百依百顺,立刻应道:“好,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不过,我先补个妆。”
她走进闺房,捣腾了一会儿,才走出来。只见她满头珠翠,走起来叮叮咚咚作响,晃得人眼花。身上又穿了大红色的广袖裙,配上那一副明显涂粉过多的脸,有种暴发户的感觉。
云未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青楼的老鸨了,急忙把她推了回去,含蓄的说道:“君公子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换换吧。”
上官雨琪拢拉了脑袋,语出惊人,“箱子底还有珠翠,你还要插几支?我还受得住。”
脚下一个踉跄,云未正好了身形,二话不说,把那些碍眼的珠钗全部拔走。“快去洗脸,我给你上妆。”
上官雨琪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有些迟疑,但见她不容置疑的脸,默默的去洗了脸。
回来的时候,云未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给她画了一个淡淡的眼妆,半挽青髻,搭上一支湖绿色的珠钗,指着床上的裙衫说道:“换上那个。”
上官雨琪又默默的换了衣衫,待衣服穿戴整齐,云未一看,忍不住赞赏起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美!”
上官雨琪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盈盈一拜,“学生谢过夫子,想不到夫子还有此等技艺,学生一定好好学习。”
云未嘴里满是苦涩,她不会告诉她,这是她此生为第二个人上妆打扮。第一个,也是第一次,为了她娘。
“走吧。”上官雨琪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了,显摆和爱美,是所有人的天性。
两人以前一后走了出去,上官雨琪真心尊她为师,错了半步跟在身侧,一一为她介绍起来。
东边是上官博夫妇的住所,西边是上官凝儿的娘住的阁院,雨阁的旁边便是灵阁,再是月阁……
云未仔细的听着她的介绍,眼睛随着她的手一一看过去,牢牢记在了心中。听了半天,她也没听到书房,假装惊讶的问道:“怎么不见书房,想必藏书很多吧?”
上官雨琪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道:“书房在最后院,爹从来都不让我们过去。那是整个府中最神秘的地方,就连我娘也不知道。”
“那你们平日里是怎么温习诗书的?”
“爹会派人把书送过来,除了管家和他,不准任何人进入。有一次大哥不小心闯进去,就被爹爹打了个半死。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
原来如此——
她越来越好奇,书房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