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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针暴雨般袭来,冷逸云浑身上下不知被刺出多少细密的伤口。狄震苍回身一掌,又将她震飞出去,左右手下齐上,绑得结实。
狄震苍大发雷霆:“岂有此理,把她也给我一起烧了!”
狄炎借机再次跪求:“看在孩儿擒贼有功,让我问清楚了再杀那小子吧!”
可狄震苍正在气头上,理都不理,就从手下那里夺来火把,要亲自点火。狄炎只怕来不及,索性把心一横,冲过去扛起启蛮,就往外跑。
“胡闹,反了天了!把他俩逮住,都逮住!”虽有狄震苍发话,怎奈谁都不敢对自己少东家出手。狄震苍气歪了嘴,呜哩哇啦怪叫,五条火龙飞出,往狄炎身上缠。
“得罪了!”狄炎回头还了一掌,击退了五龙附。这下彻底惹恼了狄震苍,火龙托着身子离地而起,飞快追了上去。狄炎量他虎毒不食子,只顾一个劲地逃,不料狄震苍早就红了眼,毫不惦记父子情分,催动诀法劈头打下。
狄炎只觉脑后炎热异常,又看见满地映着红光,心里顿时慌了。情知回头就是无边火海,狄炎没命地跑着,可灼烧的感觉却愈加猛烈。
启蛮迷迷糊糊也感到炙痛,打牙缝里抽着气。狄炎扭头看见他脸色苍白,知道他恐怕受不起烧伤,便自己忍着疼,把他从肩上横托在身前。可这样奔跑起来着实不便,没出几步就被火焰赶上。
“放下!”狄震苍厉喝,见狄炎无动于是,手中诀法更变本加厉。烈焰紧贴狄炎脊梁,烧穿了衣裳,烧焦了皮肉。痛彻五脏,气淤胸口,一喘一吸都变得十分吃力。汗如雨下,点滴落进火焰里,“咝咝”响着腾为雾气。
狄炎力不从心,脚下越来越慢,火舌绕过他的身子,舔舐在启蛮身上。狄炎咬牙发力,两臂向前平举,把启蛮托在火焰之外。可他一心想着保住启蛮的命,才好找到祝宛熠,却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也经不住水火无情。
狄炎的苦楚扎进狄震苍心里,气愤和心疼塞在一起,搅得天翻地覆。刚有了些不舍,可见到狄炎非但不悔改,还奋不顾身保护启蛮,无明火又烈烈中烧。
狄震苍昏了头,只顾猛催火诀,毫不留手。渐渐地,狄炎只觉眼前忽明忽暗,两条腿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但仍然没有停下。
这父子俩翻了脸,一个没命地逃,一个全力地追,狄家寨上下都犯了难:劝说也不是,放任也不是,再者柴堆上还绑着三人,却又不知什么时候点火。
冷逸云起先被狄震苍一掌震晕,现在悠悠转醒,看见自己手脚绑着躺在柴火上,心里又惧又怨。身边孟宛龙冲她嘿嘿笑道:“冷姑娘,想不到老道孤苦伶仃一辈子,到头来居然能跟你在地愿为连……”
“闭嘴!你不是能耐吗,就不知道想想办法?”冷逸云被他这么一气,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孟宛龙叹气道:“不是老道不想活命啊,你看看这四周围着的,有哪个好对付?”
冷逸云依言四下观瞧,的确吃惊不小。单从身姿打扮和各家兵刃来看,这狄家寨里,竟有好些个名扬天下的高手。而剩下的那些自己并不认识的,看上去也没有等闲之辈。
秦谱名也说话了:“认了吧,咱们这回可真是进了鬼门关了。我就是后悔,还没来得及把手头的银子挥霍掉。”
见他俩一个比一个淡然,冷逸云更是急恼:“你们俩英雄了一辈子,就甘心死在这?”
“板上钉钉逃不掉,不甘心顶什么用。反正是个死,趁活着赶紧瞧瞧天上这月亮,黄泉路上也有个回味。”孟宛龙像是闲谈似的那般悠闲,出神地朝天上望着。
冷逸云心疑,这俩人到底是真的大彻大悟,还是给吓傻了,这时候还有心情看月亮?使劲挣扎了几下,绳子却勒得更紧,这时有个狄家寨的人出言道:“老实点,打的这个结你越动弹就越紧。依我看那老头说得对,天上挂着月亮,求歪了脑袋的,又能有个什么结果?。”
这人话音粗重其外,尖细其中,倒像是有意压低了嗓子在说话。而且他最后这一句听起来稀奇古怪,冷逸云不禁细细思忖:“天上挂着月亮,这是个‘有’字。求歪了脑袋又能有个什么结果?求,歪了脑袋的又……结果是个‘救’字!”
冷逸云虽不知事情究竟是不是像她猜的那样,但还是喜上眉梢,循声去找是谁说了这话。找来找去,人群中有个瘦削的身影,细看起来实在突兀。冷逸云和那人对上了眼神,见他一双眼睛明亮澄澈,精光闪动。而那人看见冷逸云在瞧着自己,报以浅笑。
冷逸云自己便是易容高手,一眼看出那人是女子扮的。混迹人群之中,看来有意要出手搭救他们。
“老不正经的,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会救咱们?”冷逸云耐不住喜悦,细声细气地问孟宛龙。
可孟宛龙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你想得美,我早就找了半天,这四周都是大老爷们儿,救你还有可能,哪会救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就算有个女的,也是为了来救旁边那姓秦的小白脸。”
冷逸云听明白了,原来他早就知道有人会来相救,才那么泰然。而她这时放松了心情,才察觉到孟宛龙和秦谱名都在有条不紊地吐纳休养,似乎是准备放手一搏。
“哎老东西,你这话里带刺啊,你年轻那会儿不也是小白脸吗?人家四娘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啊!”秦谱名笑道,令人想不到的是,孟宛龙竟然红了老脸。
“四娘是谁?老不正经的,你还有这么段风流韵事呢?”冷逸云也忘了自己处境危险,笑嘻嘻地追问起来。孟宛龙闪烁其词,而秦谱名也故作神秘,可真吊足了冷逸云的胃口。
围着柴堆的众人见他们三个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地东拉西扯,纳闷起来。有个性子急的恼火了,道:“弟兄们,他们仨只当咱们全听老东家吩咐,没个主见。要我说,既然老东家铁了心要烧,咱们就来个先斩后奏!”
他这话说出来,虽然还是有几人劝阻,可大多数都争相响应。两边各持己见,争执不休的时候,有人偷偷抛来火把,点着了柴堆。
冷逸云见火着了起来,忙再去找那个扮了男装女子,却怎么也找不见,急道:“老不正经的,那人不是反悔了吧,怎么还不动手。”
“放宽心等吧,老天真要灭咱们,急也没有用。可别等到能逃命的时候,使不出劲错失良机。”孟宛龙道。
冷逸云知道这话有理,可柴火烧得劈啪作响,她实在平静不下心境。眼见火烧得越来越旺,蔓到了自己脚边,隔着鞋袜都能感受到温热。
冷逸云快要哭了出来,还不得不尽量小声地说:“老不正经的,烧到我的脚了!”孟宛龙和秦谱名都没理她,他俩的处境更是危急,衣裤都有多处被烧着。
围着火堆的人见他们仨被火烧到也无力反抗,像是看焰火似的眉开眼笑。不乏有人叫喊着让火再大一些,甚至还动用了火诀。
终于,那个藏身的女子又说话了:“狄大老爷的火诀可比你们谁都厉害,人家安排用柴火烧,就是想让他们仨死得慢点。回头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是谁用了火诀,肯定让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话,那些施诀之人的果然都不敢再妄为,灰溜溜地敛起火元力。可就算这样,火势还是涨得凶猛,不可遏制地摇摆着往上蹿。不多时,烈焰熊熊,浓烟滚滚,把柴堆上的三人淹没其中。
又等过了许久,有人说:“行了,他就是铁打的也该烧化了。罪魁祸首孟宛龙都死了,我看咱们还是劝劝老东家,让他趁早消气吧。”
众人商议着散去,只有一人不言不语地站着没走,便是那女子。等其他人都转开了身,那女子冲火中喊道:“还不出来,不会真被烧熟了吧!”
雨骤风怒,诀法既出,雨点毫无征兆地密密飘落,临近之时化作冰刺,熄灭火焰,击溃柴堆。苍穹剑式桀骜地扫出个整圆,除了那女子及时伏地避过剑芒,狄家寨的人全都不曾防备身后,没有一个能躲开。
孟宛龙和秦谱名都用尽了仅存的元力,冷逸云却尚有余力,催动疾风诀,突袭众人。
“严冬肃立,北冥满霜,凝冰雪葬,万里无疆!”
凝冰雪葬乃是水诀,恰好助长了木诀疾风诀的威势。旋风如刀,顷刻间不知斩杀多少高手。这些人只恨自己背后没长眼睛,数十年寒暑修诀,不料最后竟折在两个弱女子手上。
而与此同时,逃遁的狄炎也耗尽了气力,脚上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倒。眼前的白芒刺痛了眼睛,让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到了回光返照之际。可等看清楚,才知是苏钦宇施展云体风身,把他和启蛮一起带到了旁边。
狄炎的心跳滞了片刻,因为就在苏钦宇身后,还有他朝思暮想的祝宛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