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云起山奇遇

林桐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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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攒了些盘缠,到了云歌离去的日子了。

    往事沉浮终须尽,今献一曲赠恩君。

    云歌道,“多谢郎君先前搭救,又对小女多日照拂,如今小女歌一曲赠别郎君。”话毕,击箸相和,轻音婉转。

    子末看着眼前的少女,虽风月场上走了一遭,却未见半分媚态,纵遭人算计迫害,也未有心灰意冷之态。

    那歌词一字一句都唱得动人,浮生如梦,为欢几何。尘缘未了,总遇坎坷。昔年流水落花意,而今朝贪得酒一杯,世事浅尝同谁语。

    歌罢,她跪在地上,叩首谢过恩情,从怀中拿出一壶酒,双手奉上,低着眉眼,“不知郎君是否饮酒,前日里见郎君画梅花,便买了这梅花酒,全当赠别之礼。”

    阿莫替他接过,扶了云歌起身。

    子末见她言辞恳切,也有几分动容,说道,“多谢,我有一故人,也好此酒,我因她也喜欢上了这味道,这酒我收下了。如今你拿着我的书信和这些盘缠,一路小心。”

    云歌上了马车,迟迟没有掀开帘子,直到行远了,才命马车停下,一个人伫立了片刻,便回身上车离去。尘土飞扬,一如这尘世,世人皆遇坎坷离合,自己半生不幸,遇见他,是这万般不幸中的一点幸事。

    子末和阿莫继续行路了,走了一日又几日,终于寻到了云起山,那里大雾缭绕,路也崎岖,主仆二人步步艰辛,忽见一坟冢,也未立碑,但坟前落叶皆扫至了一旁,看上去是有人来过的。

    “真是奇怪,为何埋骨却不立碑写名字,是怕别人知道吗?”阿莫疑惑道。

    “休要妄言,世人百种,岂能对逝者随意揣测?”子末训诫道。

    “这位小郎君说的是,世人皆有自己的缘故,我这位故人不许立碑,自是有他的缘故。”一位白衣郎君忽然从山林里钻出来,吓了二人一跳。

    “不知你二人何故来此,莫不是也听信了那传言?”那白衣人问询道。

    阿莫赶忙上前挡在了子末面前,倒是难得有觉悟一次,扮了次侍卫。仰起头颅,高傲地答道,“我们来此采风,你是何人?”

    那白衣人答道,“你这小孩儿,还挺霸道,我叫长风,隐居求志,这云起山鲜少有人来,自是让我有些好奇了。”

    子末上前行了拱手礼,“我听闻此处风景别致,便来此采风,打扰了隐士。”

    “无妨无妨,自打我兄弟去了,我好久没寻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了,你们不嫌弃的话,来我这小坐片刻可好?”那人声大气粗,磊落的很,子末应承下了,一同去了那人的住处。

    远远见一木屋,看着简陋无比,外面也未设栅栏,风吹雨打在这小屋上留下了斑驳的伤痕,与此处崇山峻岭倒是相得益彰。

    “进来吧,我这无旁人,不必拘礼。”

    走近小屋,豁然开朗,花香四溢,倒是像女子闺房一般,门口挂着一串风铃,叮当作响,案上放着一支玉萧。子末看着那萧不似寻常之物,便多瞧了几眼。

    长风笑道,“这是我故人之物,他先前好音律,我留着就是个念想。”

    子末见他几次三番提起这故人,料定必定关系不一般,也不由得有几分好奇,“想必你与那故人定是至交好友了。”

    “我与他的缘分,怕是说了旁人也不懂的。如今他虽然去了,但我却可以一直在云起山陪着他,如此也算圆满吧。”

    子末暗道,一生一死,谈何圆满。

    “还未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看你们不似是这山脚下的村民。”

    “你可以叫我子末,我是一民间画师,来此采风,这是我的侍从,阿莫。”

    “这名字倒是都这么像,难得见你这么通情达理的主子。”长风笑着为他们倒茶。

    “不过画师倒是个自在的身份,天地逍遥客。你看我这名字,长风,有长风破浪之意,却奈何碌碌无为啊。”

    子末站起端起茶道,“多谢款待,某以茶代酒敬你。方才你说碌碌无为,某认为,只要全了心中之念,能遵从本心而活,便算是有为了。”

    “你倒是个有趣的,此话不假,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得遇知己,不管你是谁,你这个朋友我都交了。你不是说来此采风吗,想必也得待个几日,就安心在我这住下吧,这儿虽看着简陋,却一应俱全。”

    子末一口就答应道,“好。那我们小住三日。多谢。”

    阿莫也是没想到向来不愿麻烦他人的子末今日如此反常。一则,子末正愁无处安身,二则是觉得与长风很投缘。

    “哈哈哈,莫说三日,便是三年也无妨,我这一身打猎的本事,必让你们吃得香,睡的好。”长风拍了拍胸脯。

    晚饭时间,长风一人下厨,做了几道菜,色泽虽一般,但是口味极佳。

    “来,上桌吃饭吧,我这手艺可是一绝。”

    阿莫尝了一口鹿肉,“哇,这真是鲜美,比皇……凰凤馆的菜还好吃。”

    子末瞪了他一眼,这小崽子险些说漏嘴。

    夹起一块肉,果然是恰到好处,肉质鲜美,调味也恰到好处。

    “你这厨艺真是绝佳,可以开店了。”子末称赞道。

    长风被夸后非常高兴,许久没同人讲话,他异常兴奋,说道,“我先前就是个厨子,我不讲究那色泽,但口味可是没得说,可惜世人皆看重这色相,一般大的宴席从不点我的菜。来点我的菜的啊,往往都是那独自一人的。你说说,有趣吧。”

    子末发觉此人虽言辞直白,但却是个通透之人,讲的话句句在理。

    “是啊,世人皆好面子,不肯从心。今日我尝了你这菜,觉得既好吃也好看。”

    长风忽然眼眶湿润了,一个七尺大汉竟然在席间落了泪。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见笑了,你这话同我那故人说的一样。要是他还活着,也定会同你谈得来。”

    子末放下筷子,没忍住自己的好奇,不由得问道,“若是郎君愿意,可否讲讲你与那故人的过往?”

    长风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拿了一壶酒,“讲故事,那需得配上好酒。”